自古情關難過,這種事情也絕對不是說說而已。
席昭然是過來人,所以她很清楚,若是深愛,是不會忍心下手的,就算是對方對不起自己,一條人命,也不是說要就能要的,就算他們生活的世界時時刻刻都充滿了血腥跟黑暗。
“可是這件事情根本就躲不過啊。”左絮爲難的蹙起了眉頭,沒有人不怕死,所以她也同樣怕死,尤其是想到自己的性命竟然是爲了一個陌生人丟掉,就覺得渾身不舒服。
“這種事情……”席昭然也有些爲難,她沉吟了片刻,然後試探性的道,“你跟喬白說過嗎?”
左絮點點頭,“不過是很久以前的事兒了,喬哥當初只說了一句順其自然。”
“你跟喬白很熟嗎?”
席昭然心中一動,突然問道。
“很早以前就認識了,喬哥差着我們兄妹幾歲,我跟哥哥的射擊跟格鬥技巧都是他教的多。”左絮甜甜的笑道,“如果不是喬哥太強了,說不定我就喜歡上他了呢……呵呵,嫂子不要介意,喬哥纔看不上我這種黃毛丫頭。”
她若有所思的看着席昭然的胸部,“嫂子……”
席昭然被她看的有些發毛,擡手在人的頭上敲了一下,“別胡鬧。”
左絮吐了吐舌頭,“嫂子,那你幫幫我唄。”
“這樣的事情很簡單,不要跟讓你動心的人有牽扯,可是左絮,你希望自己一輩子不結婚還是希望自己嫁給一個自己不愛的人?”
“不知道啊,不過有很大的可能,是會聯姻的吧。”左絮道,“除非我哥能在我嫁出去之前,取得左家的掌控權。”
“他應該會盡力去做的。”席昭然道。
“這是肯定的,可是有些事情,不是盡力就能完成的,很抱歉嫂子,我們要帶喬哥去做危險的事兒了。”左絮滿臉的歉然。
席昭然笑了笑,“雖然我也不太願意,不過那大概是他應該去做的事情吧。”
“很抱歉。”左絮輕聲道。
席昭然搖搖頭,然後起身離開了,轉身的剎那,她臉上的笑容也隨之消散了,“喬白,你跟我來一下。”
“怎麼了?”喬白疑惑的跟着她走了出來。
席昭然沉默不語,陽臺上的窗戶打開着,如今已經覺得有些冷了,她搓了搓胳膊,鳳眸幽深,“你是不是要跟他們走了?”
“左絮跟你說了什麼?”喬白從身後抱住了她,“其實也不算是完全幫左家的忙,我也有自己要做的事情,左家是一個助力,互惠互利罷了。”
“可我還是很擔心,如果跟咱們自己沒關係,就不要去管了好不好?”席昭然轉身,眉頭緊皺。
“好。”喬白擡手拂過了她的臉頰,“我有分寸的,別太擔心。”
“可是……”席昭然還要再說什麼。
“飯菜好了,回去吧,左絮那丫頭,在你身邊留着,然後你們就回基地去吧。”
“那你呢?”席昭然有些忐忑的道。
“安格斯那邊有些事情要去做,不用擔心,我會好好保護自己的。”喬白低聲道。
“什麼時候走?”席昭然總覺得有些不安,因爲安格斯太強大了,所以她不願意讓喬白去冒險。
“還不知道,會跟你說的,不會不聲不響的就離開。”喬白握着人的手走進了屋子裡。
左絮跟左木此時已經將碗筷擺放好了。
四個人坐在一起沉默的吃完了飯,幾個人又說了差不多一個小時的話,左木兄妹這才離開。
“左絮跟我說的那件事情是真的?”席昭然總覺得算命這種東西有些不可信。
“如果是別人的話,我或許還認爲是騙子,但那個人是真的有真材實料,他說的話,也絕對錯不了。”喬白道。
“那你呢?可有找人算過?”
“曾經起過這個念頭,不過後來就放棄了,知道了自己的命運又如何?想辦法破解?還是避開?命由天定,這句話不是說說而已的,這種事情,是絕對不能避過去的,我不太相信這些,所以也就不想知道了,按照自己想的活,不是很痛快嗎?”喬白笑道,語氣中滿是自傲跟灑脫。
命什麼的,只有弱者纔會去糾結那些,但也可能……會爲了自己在乎的人去相信那種虛無縹緲的東西,喬白此時也起了念頭,他想去那個地方一趟,無論付出什麼代價他都想席昭然平安無事。
因爲有了欲&望,所以人才會去想要信仰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纔會去做很多自己原本認爲幼稚的事情。
席昭然理解喬白的想法,卻也知道,能夠做到那種地步是多麼的困難,如果只是普通的江湖騙子那倒也算了,但如果明知道哪兒人有知曉未來的本事,並且你也有那個機會去知道自己即將到來的劫難,但卻還是拒絕了,這種心性就不是人人都能擁有的了。
但也正如喬白認爲的那樣,這條路他們已經開始走了,開弓沒有回頭箭,無論即將發生的事情是劫難還是幸運,都是他們必須要淌過的,知道與不知道,也就沒有那麼重要了。
一顆通透的心有的時候是十分難得,但也同樣代表着一件事情——強者無畏。
三天後,喬白就讓左絮陪着席昭然回了基地,當然一同隨行的還有鄭峰。
鄭蘇的身上到底有什麼秘密,他們誰都沒有去調查清楚,不是因爲沒有去調查,而是這個秘密藏的太深,深到讓人不會簡單的去查探清楚。
身邊突然少了一個人,便會讓人覺得十分空蕩,就覺得自己的心裡也好像缺少了什麼一般。
門鈴聲響起,喬白起身將房門打開,看着外面人卻不覺得有絲毫的意外。
“喬先生,不請我進去坐坐嗎?”鄭蘇略微歪頭,巧笑嫣然。
喬白側身讓開了門口的方向,等人進來後,重新將門關上,“鄭小姐找我有事嗎?”
“您不是一直都好奇我的身份嗎?”
“我想你猜錯了。”喬白搖頭,徑直走到了客廳的沙發上坐下,“對你的身份有興趣的不是我,而是你的哥哥鄭峰,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爲了保證自己身邊人的安全罷了。”
“真的如此嗎?”鄭蘇擡手將髮絲攏到了耳後。
“你是來跟我坦白的?”喬白點燃了一支菸叼在脣角,仰頭靠在了靠背上,看着站立的人。
“我是來找喬先生幫忙的。”鄭蘇優雅的一笑,無論是氣質還是言談舉止,都不像是鄭家能夠養出來的味道。
“我不見得會幫你。”喬白目光灼灼。
“我相信喬先生會的。”鄭蘇笑道,“喬先生應該聽說過一個人的名字吧,他叫樂睿。”
喬白的瞳孔微微一縮,“你什麼什麼見過他?”
“還不到一個月吧,就是我斷掉給鄭峰寫信的時候。”鄭蘇道,“喬先生看的很準確,我的確不是鄭蘇,不,確切的說,我只鄭蘇的影子,也是她的替代品。”
她一手放在了自己的心臟上,一手放在了自己的眼睛上,“這是兩年前的事兒了,我的眼睛跟心臟,都是屬於鄭蘇的,所以我才選擇了代替她活,認她的家人當自己的家人,將她的遺願當自己畢生的願望,所以我纔對鄭峰有了那些偏見,我覺得,那樣的人,根本就不配得到鄭蘇這樣的妹妹,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妹妹過的到底是什麼樣的生活!”
即便已經選擇了諒解,但鄭蘇卻仍然覺得憤憤不平,儘管知道這些事情根本就怪不得鄭峰,可是身爲一個局外人,儘管她有了對方的心臟,也絕對無法完全理解對方的想法。
“我都不知道是我的幸運還是鄭蘇的幸運了,我們兩個有着一樣的臉,真的,有的時候就連我都分不清我到底是不是鄭蘇。”
“你想讓我做什麼?”喬白不是會管閒事的人,但既然事情涉及到了樂睿,那也就不能簡單的置身事外了。
“讓鄭峰從那個地方出來。”鄭蘇沉聲說道,“先別忙着拒絕,喬先生,我知道你有那個本事。”
“如果是普通的特種兵,哪怕他是在其中拔尖的人物,我自然會有這個本事,看來你是不明白鄭峰真正的身份吧。”喬白低聲道。
鄭蘇抿脣,手指也有些緊張的絞在一起,“我知道。”
喬白微微有些訝異,但卻沒有多說什麼,他在等着鄭蘇將自己的底牌暴露出來。
“正如您所猜測的那樣,我本就不是平常人,但比起平常人,我甚至還不如,我是被放棄的棋子,那個丫頭不僅是將心臟跟眼睛給了我,除此之外,她還救過我一名,所以我纔會甘願用她的身份活下來。”鄭蘇肅聲說道,“所以您儘管放心,我是絕對不會跟您以及鄭峰爲敵的,畢竟地下世界的王者,我得罪不起,也不想得罪。”
“鄭峰的事情我無能爲力。”喬白道,“你先別急着說你的籌碼跟你的優勢,你還是不瞭解他工作的性質,難道你就不奇怪,爲什麼鄭峰會認識安格斯嗎?”
鄭蘇微微一愣,“他說是在執行任務的時候……”
“那麼一個兵,一個匪,又是如何保持這種類似於利益結合的朋友一般的關係呢?”喬白反問了一句。
鄭蘇沉默,無言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