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司馬瑤已經糾結這個問題好長時間了,在她心中,這個江山是司馬家的,包括江南的司馬都是棄宗忘祖的忤逆。
剛開始遇到唐豆的時候,司馬瑤只想跟着唐豆一起殺胡人報仇,哪怕只是殺一個胡人,她也算是心願已了死而無憾了。
可是在一次次目睹了唐豆大發神威之後,司馬瑤意識到,大晉復國有望。
可是司馬瑤同時也意識到,她以及她們這些女人跟在唐豆身邊根本就幫不上多大忙,唐豆一個人就可以推翻胡人建立的僞朝廷。
意識到這一點之後,司馬瑤感到無比的失落。
這座江山打下來之後,已經不可能再姓司馬了,恐怕連江南的司馬也要臣服唐豆,祖宗留下的江山自此葬送。
可是,唐豆在她眼中就是神祗般的存在,不可撼動,那種無力感令她無法自拔。
司馬瑤不知自己該何去何從,葬送祖宗江山固非所願,可是祖宗江山任由胡人踐踏更不是她想看到的。
迷茫、彷徨、無助、失望,百感交集,五味雜陳。
不過今天唐豆寥寥數語,司馬瑤心中不由得豁然貫通,臉上也露出了笑容。
“王,我明白了,這個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只有有才德的人才配擁有這座江山,帶領萬民過上好日子。”
唐豆望着司馬瑤微微一笑:“你很聰慧,在我們那一界,主席……呵呵,也就是你們現在的皇帝,皇帝都是庶民選舉出來的,而且任期也有一定的限制。”
“庶民……選皇帝?”司馬瑤目瞪口呆。
剛剛匆匆走過來的謝安恰好聽到唐豆的話,也傻在了當場。
唐豆看到謝安,笑着問道:“安石,你有什麼事?”
謝安嚥了一口口水,望着唐豆問道:“唐王,庶民選皇帝,那豈不是要天下大亂?”
唐豆一笑說道:“這種制度當然會有一定的章程,不過這話說來話長,等回頭閒下來的時候我再慢慢跟你們講。天色已經不早了,先招呼大家吃飯吧,在天黑前咱們趕出這道山谷到谷外宿營。”
謝安應了一聲,有些尷尬的望着唐豆說道:“唐王,您能不能……能不能也賜予我們一些那些女人們拿的武器?”
唐豆笑笑:“沒問題,等咱們走出山谷之後再說,今天咱們還要走出山谷,沒時間再教你們如何使用了。不過那種武器對你們這個年代來說過於逆天,所以我給你們發放的數量不會太大,夠咱們打跑胡人即可,等將來趕走胡人之後,這些武器我還是要收回去的。”
聽到唐豆答應賜予他們武器了,謝安興奮的衝着唐豆敬了一個已經有些模樣的軍禮:“謝謝唐王。”
唐豆呵呵一笑站起身摟着謝安的肩膀向女人們煮飯的地方走過去,空氣中早已充滿了縹緲的米香和肉香,連唐豆也忍不住肚子咕咕叫了起來。
飯後,隊伍稍事休整再次出發,謝安走到唐豆麪前,自告奮勇帶領那八十七名士卒走在最前面爲唐豆等人開路。
不管唐豆這位仙人有什麼本事,有他們這些男人在,就絕不能讓女人們走到他們前面去,就算遇到的羯族人勇不可當,那也要踏過他們的屍體才能傷害到身後的這些女人們。
唐豆一笑並沒有阻止謝安,他只是拍了拍謝安的胳膊說道:“安石,你們儘管大步向前走就是,有我在這,甭管你們遇到什麼危險,我可保你們不死。”
謝安也不知道唐豆的本事,不過有唐豆這句話也是安心不少,他向唐豆敬了個禮笑道:“多謝唐王,此行得識你這位仙人還有這麼多的姐妹,安石就算是戰死也是值了。”
唐豆微微一笑:“放心去吧,一切有我。”
謝安衝着唐豆點了點頭,似乎不經意的又向唐豆身後的佟冰婉點了點頭,轉頭帶領他的士兵們跨上馬匹率先去了。
五胡亂華,侵犯中國的都是來自北方的遊牧民族,唐豆這一路衝殺過來,殺人無數,也繳獲了最少一兩千頭馬匹,這些馬匹雖然絕大多數並非戰馬,卻也是精壯的好馬,用以代步最好不過。
不過佟冰婉挑選出來分發給謝安以及那八十七名士卒的馬匹卻都是在朱陽關繳獲的精壯戰馬,尤其是發給謝安的那匹白馬更是百中選一,謝安騎在馬上更顯得英姿颯爽,頗有一些白馬王子的味道。
望着謝安帶人騎馬離去,佟冰婉有些擔心的在唐豆身後低聲問道:“王,他們不會發生什麼危險吧?”
唐豆忍不住哈哈的笑了起來。
危險,這一路上遇到的危險還少麼?就說你佟冰婉都已經最少死過了兩次,你現在不還是好好的站在我身旁?倒是這佟冰婉跟謝安之間有點意思。
其實剛纔唐豆在望遠鏡中就已經看到有羯族人斥候鬼鬼祟祟的溜近觀察,不過唐豆這一次並沒有截殺這些斥候,現在距離谷口已經很近了,唐豆唯恐截殺斥候驚動了谷外等候的羯族軍隊,反而會令他們受驚退去。
既然谷外的這些羯族士兵已經來了,唐豆又豈能容他們安然退去,如今他們聚在一起正好可以一網打盡。
至於謝安他們在前面開路唐豆卻並不擔心,就算謝安他們遇到什麼危險也沒有關係,就算是死了,唐豆也可以推倒重新來過。
行程枯燥,唐豆乾脆趨馬追上謝安帶領的先頭部隊,與謝安並轡而行。
謝安對唐豆那時所說的皇帝是庶民選舉出來的制度頗感興趣,唐豆一笑給謝安解釋起了現代社會制度的形成,聽得謝安心曠神怡,一時之間竟然已經忘了還身在敵人腹地。
黃昏的時候,唐豆和謝安帶領的先頭部隊轉過最後一道山坳終於走出了谷口。
眼前雖然豁然開朗,可是謝安以及那八十七名士卒的頭皮卻全都炸了起來。
谷口外寨牆林立,把谷口封鎖得嚴嚴實實,在寨牆前,兩三千名羯族士兵騎在戰馬上,刀出鞘,箭上弦,一副磨刀霍霍的樣子。
兩三千名羯族士兵之前,一名戰將端坐馬上,望着轉出來的唐豆謝安等人哈哈大笑着喊道:“你們哪個是唐王?還不快快下馬就縛,莫要等本將軍親自動手。”
這名戰將正是奉旨前來捉拿唐豆的石閔,他話音落下,背後兩三千名羯族士兵吼吼的喊了起來。
“殺、殺、殺”
一股轟天殺氣滾滾而來,驚飛林中宿鳥,唐豆等人胯下戰馬竟然承受不住這股滔天殺氣,不顧唐豆等人駕馭,忍不住連連向後退了好幾步,在原地盤旋着,不肯再向前跨出一步。
看到唐豆等人胯下戰馬露出的怯意,那些羯族人更加興奮,揮舞着手中的兵刃嗷嗷叫了起來。
石閔更是得意的仰頭大笑,石閔選擇的這個紮營地點非常之妙,當唐豆他們轉過山坳看到他們時,就已經落入了他早已設好的埋伏圈,退無可退、逃無可逃、不亞於是甕中捉鱉。
謝安頭皮發炸的望着唐豆問道:“唐王,現在咱們該怎麼辦?”
唐豆微微一笑說道:“稍安勿躁”
說罷,唐豆努力驅馬上前脫離了隊伍,望着對面的石閔喊道:“對面那人,聽你一口中原口音,同樣是黃膚黑髮,你可是中原人?”
聽到唐豆的詢問,石閔忍不住老臉一紅,望着唐豆喝道:“你就是唐王?犯上作亂,大逆不道,還不趕快下馬就縛……”
“呸”,唐豆一口口水吐過去,相隔遙遠,自然吐不到石閔臉上,不過卻也令唐豆發泄出了胸中的怒氣。
“身爲漢人,爲虎作倀,殘害同胞姐妹,你也配做人。”
隨着唐豆的罵聲,石閔身後的羯族大軍中有一半都垂下了頭。
石閔本身是漢人,又是石虎的養孫,他這支隊伍中也是胡漢相雜,在羯族人所有的軍隊中,也唯有在石閔這支隊伍中的漢人能夠得到提拔,但是,那也抹不去他們額頭上刻着的兩個字……漢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