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得一陣警號大作,通道里先是駛來了幾十輛白色的雅馬哈警用摩托車開道,他們分成兩列整齊的縱隊,打着雙閃引導着着後面的一輛紅旗HQE向燕京信訪局的方向緩緩開來,就在紅旗車的後面還緊跟着幾輛未掛牌照同樣打着雙閃的別克昂克雷。
這輛紅旗HQE已經在之前的國慶六十週年大閱兵上露過臉了,作爲最高級別的國家禮賓用車,無論是從外觀還是從細節上都蘊涵着不可言表的尊貴。不過今天這輛車的黑色車窗緊閉,兩邊的窗簾也都拉了下來,讓人從外面無法看清車上究竟坐的是誰
周圍的羣衆紛紛議論,互相猜測着是哪個大領導來燕京信訪局視察了。
林峰拉過董存峰輕輕地說:“這次恐怕丘少爺和他爹要倒大黴了。”
坐在接待室內的幾個大媽正有滋有味地吃着工作人員送來的紅燒排骨飯,眼前那個微笑着記錄的女工作人員就被外面的一個人拉了出去,他對她輕聲耳語了幾句。
那個女工作人員聽了後臉色大變,她小心翼翼地走回到接待室,對着那幾位大媽們說了句:“一會可能會有個大領導來看你們。”
看着眼前那證據確鑿、觸目驚心的訪問材料,聽着那幾位農村老太太的血淚哭訴,一向和藹可親的二號領導也不由得怒不可遏。
他先是和和氣氣地安慰了這幾位老太太,誠懇地向她們承諾這件案子黨和政府一定會還人民羣衆一個公道,之後就把相關的幾個負責人全都喊了進來。
“這件案子一定要徹查到底!”
二號領導發飆了,這件事自然就非同小可了!他的訓示雖然只有寥寥幾個字,可是下面幾個頭頭們卻已經感覺到了一股無形中突然砸下來的強大壓力。
誰知道這個莫名其妙的丘風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兒,就連東南市這個地方他們也只是偶爾在地圖上見過而已,現在居然這麼一點屁大的事能給鬧上了天,簡直就是自尋死路嘛!
領導們的效率奇快,還不到三個小時的工夫,他們就從各部門抽調精銳力量組成了一隻九人專案小組直奔東南市而去。
專案小組的車隊在燕京國安局的專車秘密護送下開入了劉銀山上的賓館內,小組成員不顧長途奔波的勞累,立刻就展開了對該案的調查工作。
下午的慵懶時分,丘風躺在自己辦公室那張寬大的老闆椅上,精神極度地萎靡不振。
最近他那脆弱老邁的身體有些不堪重負,雖然每年仍不忘給自己猛灌冬蟲夏草、人蔘鹿茸、靈芝藏藥什麼的,可狀態卻始終回不到當年那個種馬般的奔騰年代了,這個時候他才真正體會到那種大限將至的感覺。
辦公室的門被猛地打開了,蘭智急匆匆地從外面闖了進來,那一臉焦急的樣子顯露無疑。
丘風皺了皺眉,顯然是對蘭智這麼沒規矩的作法極度不滿。不過他立刻就聯想到,蘭智向來做事極有分寸,能讓他驚慌失措的必是大事。
果然蘭智一來就帶給了他兩個不好的消息,首先是訪問的那幾個老太太沒有按原計劃被送回到東南市精神病院,去接人的收治醫生卻將駐燕京辦的那十幾個弟兄給送進了精神病院,現在他們已經變成了如假包換的精神病人了。
其次是那幾個老太太
被人給送到了信訪辦,訪問材料好像已經遞上去了。
這個情況丘風乍一聽也是有些慌張,不過他畢竟是闖蕩多年的老江湖了,類似的大風大浪也不知道都遇到多少回了,他想了一想就直接問:“你知道是誰做的麼?”
蘭智搖了搖頭,不過他帶着猜測的語氣對丘風說:“雖然沒有證據,但我想一定和上次來搗亂的林峰他們有關。”
又一次從蘭智那裡聽到了林峰這個名字,丘風也開始有些後悔了,不過轉念一想他卻又情不自禁地哈哈大笑起來。
看着老闆先憂後喜兩種截然相反的表情,一旁的蘭智好奇地問:“老闆,這個時候你居然還笑得出來?”
“爲什麼笑不出來?林峰這個傢伙我原以爲會有多厲害呢,沒想到他也傻不拉幾地玩什麼訪問,真是笑話!如果訪問有用的話,還要各級政府做什麼?大不了上面一查,下面打打馬虎眼什麼的,風頭一過還不都是外甥打燈籠一切照舊麼。”
丘風口沫橫飛地向着眼前的蘭智解釋着,他那胸有成竹的樣子說得呆立一旁的蘭智是連連點頭,心悅誠服。
丘風訓完了話還意猶未盡地問了一句:“少爺呢?他又瘋到哪裡去了。”
“聽說是帶了幾個野模特開着遊艇跑到海上去玩了吧。”蘭智不好意思地抓抓頭,丘風一直讓自己看好這個獨生兒子,可自己就是管不住,也就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這個小子,一天到晚就知道在女人堆裡面泡,遲早有一天非得折在女人手裡,你可要幫我看好了他。玩歸玩,事業也不能落下,知道麼?”
雖然表面上已經是正式退居二線了,但丘風還是愛像太上皇一樣地發號施令,不過他的話蘭智可不敢不聽,畢竟自己出道時就是這個老大帶上路的。
辦公室外突然傳來一陣陣急促的警笛聲,丘風正要讓蘭智出去看看是什麼情況,兩個身穿警服的陌生人就徑自闖了進來。
他們也不多話,對着丘風出示了一張蓋有華夏最高檢察院大紅章的逮捕證,義正言辭地說:“丘風,你被逮捕了!”
丘風似乎還沒搞清楚眼前到底是什麼狀況,他更不知道眼前這幾個從未見過的警察到底是從何而來,他指着那張逮捕證一臉疑惑地問:“逮捕證不都是公安局發的麼?市局的趙局長我熟啊,你們是不是搞錯了?”
兩個警察一臉嚴峻地說:“這次批捕你的是華夏最高檢察院,這是由華夏院專案小組親自申請的逮捕令。希望你能夠配合我們的工作,否則我們將立刻對你採取強制手段!.”
丘風一下子就五雷轟頂癱倒在了椅子上,華夏院都直接成立了專案小組,這不是一下就捅了天麼!自己有多大的頭都不夠國家砍的。
那兩個警察也不管丘風有什麼反應,上前就直接“咔噠”一聲給他扣上了手銬,拎着手銬將他架下了樓,塞進了樓下早就準備好的一輛囚車裡,之後發動囚車打着雙閃紅藍警燈就徑直開走了。
一旁的蘭智本想上前阻止,可一聽對方那麼大的口氣後他也不禁心有忌憚,於是他一邊開着車子跟蹤着那輛囚車,一邊趕忙給還在海上玩船震的丘少爺打了電話。
正在豪華遊艇後艙裡樂此不疲地玩着一王二後的丘少爺一聽
電話立刻就軟了,他一把推開身邊躺着的兩個長腿翹屁股的野模特,趕緊給認識的所有保護傘們打電話。
可是往日一打就通的號碼,今日卻是無一例外地無法接通,不是已經關了機就是不在服務區,丘少爺意識到情況遠比想象中的嚴重許多。
經過一分鐘的深思熟慮,他重新撥通了蘭智的號碼,面色凝重地說:“事情可能已經到了最壞的地步,你去給我安排點人,備好車子帶上傢伙,我們去把老爺子救回來!”
囚車在東南市的主幹道上行駛着,卻沒有往西郊的看守所方向開去,而是直接上了國道往東南市外的方向開去。
這是專案組的一貫以來的刻意安排,由於考慮到此案涉及人員在當地根深蒂固,關押在當地看守所的話不光會有串供翻供的可能,甚至還有睡覺死、俯臥撐死等意外事件發生。
所以這輛囚車的目的地直接定在了鄰近外省的一個偏僻小城市裡,那裡民風淳樸、與世隔絕,哪怕你有通天徹地之能也都完全無用武之地。
警車鳴着警笛行駛在國道上,後面緊跟着一輛掛東南市牌照的黑色本田雅閣,可雅閣車的後面居然還遠遠地跟着一輛刻意用泥土糊得髒兮兮的老款捷達車,三車組成了一個奇怪的車隊隊形行駛在人煙稀少的國道上。
林峰和董存峰就坐在那輛捷達車裡,這幾天他們一直在建材市場外偷偷地觀察着裡面的一舉一動,看到那輛囚車帶走丘風他們正要離開,卻發現蘭智迅速地上了一輛雅閣車並緊隨囚車而去,預感到可能要出事的林峰也就開着車跟在了他的後面。
大約開了一個小時左右,天色也漸漸暗了下來,眼前也漸漸地完全失去了亮光,路上再也看不到其他的車輛了。
在一個岔道口處突然從旁邊跑出來輛不掛牌照的黑色悍馬H2,它毫不客氣地擋在了囚車的前面,龐大的車身立刻就佔據了本就很窄的大半個國道路面。
囚車的高音分貝喇叭上立刻就響起了威嚴的警告聲:“前面的車輛請注意,請你立刻靠邊行駛。我重複一遍。”
後面捷達車上的林峰差點沒笑出聲來,這種低級恫嚇唬唬膽小如鼠的平頭老百姓還差不多,對亡命之徒那是根本屁用沒有,那幾個小警察也許還沒意識到,車裡關着的是一個犯罪歷史比他們年齡還大的職業悍匪!
果然那輛悍馬不但沒有乖乖靠到一邊,反而猛地踩下了剎車,輪胎剎那間就抱得死死地,寬大厚實的車屁股也被這股大力拽得微微向左傾斜了幾十公分。
後面那輛還在高速行駛中的囚車避讓不及,一頭就撞在了前車那經過刻意改裝的厚重防撞樑上,發出了一聲驚天動地般的巨響。
那平實的車頭立刻就撞得凹陷進去了一大塊,引擎蓋被撞得向後猛地翻起,正砸在前檔風玻璃上,夾膠的鋼化玻璃被撞裂了一大塊脫離了呈45度角弧面的車框子垂了下來。發動機的水箱也被撞裂了,被燒得滾燙的冷卻液如小泉般地噼裡啪啦全流了下來。
車上的人也不好過,駕駛室內的兩個警察一個胸口猛地撞在了方向盤上,肋骨當場就斷了兩根,另一個一頭撞在前擋風玻璃的角上鮮血直流,看起來警察叔叔們對行車必系安全帶的交規也不是個個都時刻銘記於心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