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投山驚得跳了起來,大聲道:“你,你,你。我說我的豬子豬孫怎麼都不見了,原來是被你吃了。”
說完,他大喝一聲,抓起一個剛蒐羅來的法寶就準備砸出去,才擡起手,又收了回去,低聲道:“山神爺說過不能和你打架,要不然的話,我一定把你這長了青苔的貝殼給砸破了。”
貝殼似乎早就料到朱投山不肯動手,理也沒理他,一路通過廟前廣場,來到了山神廟裡。
一進入山神廟之中,她便看到了山神像漆黑一片,貝殼只是看着,並沒有說話,朱投山則在一邊低聲說道:“山神爺怕是凶多吉少了。”
貝殼怒道:“你胡說什麼!”
一豬一貝圍着山神像轉了許久,沒過多久,貝殼似乎感應到了什麼,突然輕聲喊道:“山神爺。”
山神像上傳來一聲虛弱的應聲,朱投山立即大喜道:“山神爺,您沒事吧。”
“嗯,還好。你們去了哪裡?”陳功問道,聲音就如受了重傷,顯得十分微弱。
“我被一個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道人抓了去,他說要收我當他的坐騎,我老豬死活不從,他就要給我帶個什麼金圈圈,結果突然有一個黑衣黑髮的人出現,他殺了那個道人之後,什麼都沒說就走了。”朱投山立即回答道,陳功聽他的描述,知道他多半是被修士抓了,然後被龜元救下來了。
朱投山說完,貝殼這才緩緩地說道:“我回了一趟家。”
“回家?在哪兒?”陳功問道。
朱投山也側起耳朵聽起來。
“東海。”貝殼回答道。
“貝殼妹妹,你哄我老豬就算了,怎麼連山神爺都哄。”朱投山立即大聲說道。
貝殼卻道:“在天平峰之下有一道深澗,那裡有一處山泉眼,可直達東海。”
陳功只是應了一聲就沒有動靜了,對於他來說,他們去哪裡都行,只要不出事就好,並不需要向他彙報。不過今天發生的事實在太多了,一夜之間,幾番生死襲殺,天都快要亮了,這山神廟外的屍體還是要處理一下的,所以陳功便把這事交給他們去辦,免得被臨劍村早起的人看到。
朱投山立即跑出去把那三具屍體拖到山中的更深處去了,而貝殼則沒有立即出去,而是問道:“山神爺,你真的沒事嗎?”
“沒事,靜養一段時間就好了。”陳功回答道,只是這靜養一段時間是多久,他自己都不知道。
在那四個人來到山神廟前的時候,陳功與他們說話的同時,也在努力地溝通着有了變化的赤焰劍,終於憑着他與赤焰劍之間的心神連繫和劍中蘊含的元力,施展出了仙魔斬,殺了三人,驚退了一人。
好在那人最終沒有回來,如果回來的話,他就會發現陳功已經沒有反抗之力了。然而他那一劍之威,實在太重,就算黑暗之中還有其他的敵人,也不會有人敢於輕試鋒芒了。
一連幾天都風平浪靜,並沒有什麼事情發生。只是白天有人來到山神廟之中,看到山神像一片漆黑,一個個都驚奇萬分,連村中長者看到神廟裡的這番景象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朱投山與貝殼則天天守在山神廟前的天劍峰之中,晚上朱投山則會到山神廟裡去,而貝殼則守在廟外的山域之中,他們都可以感覺到陳功的虛弱,自然要加強防範。
一天天過去了,天劍峰依然平靜着,而虛仙大陸之上各處依然風起雲涌,上演着種種興衰交替,山神像上的漆黑色則在這樣的時光流逝中漸漸褪盡。
突然有一天,龜元回來了,在一個星光燦爛的夜晚,他依然黑髮赤足,身着黑袍地來到了山神廟中。
一進山神廟,驚得廟中的朱投山大呼小叫起來,很快又說道:“你就是那個救老朱不救到底的黑衣大仙。”
龜元並不答話,只是身上突然涌起一層幻影,一隻龜影顯現,朱投山立刻反應過來,大喊道:“原來是你,老烏龜。”
龜元只是笑了笑,沒有說什麼,朝着山神像行了一禮道:“幸不辱命,紫木簪已經送到白仙子的手上了。”
“我師姐沒事吧?”陳功聽上去氣息已經不再那麼微弱了。
“白仙子法力高強,法術更是驚人,一身雷法出神入化,就算我不去,她也會平安無事的。”龜元回答道。
說完之後,他又從懷中掏出一卷絲帛,說道:“這是白仙子讓我帶來的虛仙煉神術,專修元神靈識,可以讓你元神顯化,高深之時可以神遊天地。”
陳功略微一想便知道了白月其中的深意,自己九大元神尚未恢復,雖然現在修爲已經相當於元嬰期,可是卻因爲入了神道,只修敕符,無法憑着修爲提升而重塑元嬰。
但是別的神祗無法修出元嬰,並不代表陳功也不能,他的元神雖然毀了,卻還有本源殘留,只要強化靈識,讓九大元嬰重生也並非不可能之事。
而陳功以前修煉的煉神術,雖然龐雜,卻並不專精,也不繫統,如今也不知道白月從哪裡弄來的這虛仙煉神術,可以大大提高他修煉靈識的速度。
只不過陳功沒有辦法自己看這本煉神術,所以只能夠讓龜元爲他念誦,讓他一邊靜聽,一邊領悟。
“我師姐可有說這本虛仙煉神術是從哪裡來的嗎?”陳功問道。
“白仙子沒有說,但是我知道這虛仙煉神術應該是方寸山的修行法門。”龜元壽年極長,見識也是極廣,所以他知道的事很多。
“方寸山,又是什麼地方?”陳功問道。
“一個極爲神秘的門派,不知道來歷,只知道其弟子不多,但是大部分的弟子修爲平平,只有每代的掌門全是天地間頂尖的人物。據說這方寸山之中,有着大乘期以上的高手。”龜元說道。
陳功想要再問一些關於白月的事情,龜元卻也不知道了。他在天亮之前便離去了,走之前陳功問他要去哪裡,他卻說不知道,只說要到處走走。
不過陳功何等精明之人,自然可以看出他有話沒有說,絕對不可能只是隨便走走,憑着他的修爲,按朱投山和貝殼的說話,已經是虛仙大陸之上極爲稀有的渡過化形雷劫的大妖,一定是有着什麼來歷的。
不過這些陳功都並不在意,對於龜元有什麼來歷,對陳功來說並不重要,他和白月已經有了一定的默契,便是努力提升修爲實力,突破這虛仙界的束縛,所以他除了修煉,便只關心白月的去向。
之前白月說異修化形訣是借的,而現在的虛仙煉神術呢,又是借的嗎?或者是偷的,搶的?
陳功身體成了石像,所以白月帶來了異修化形訣,接着陳功恢復了修煉的能力後,她又讓龜元帶來了虛仙煉神術,可見白月爲了他的修煉,費了不少的苦心,陳功自然也不能夠辜負她的期望。
天劍峰山域一片祥和平靜,只有修爲高深的人才能夠看出,這方圓幾十裡的天地靈氣都在向着那山神廟之中彙集。
陳功無時無刻都在吞吐着天地靈氣,感受着山河之氣,牽引它們融入自己的身體,經受蓮心火的煉化。
時光就在這樣的修煉之中流逝,冬去春天,又是一年繁星滿天之時,滿天的迷離星光灑落在天地間,無數生靈隱於山間吞吐着星辰之力,努力修行着。
山神廟自從那次受到天雷轟擊之後,晚上便不再發出瑩瑩的白光了,但是如果有人在晚上來到山神廟的話,就會看到神像上有白光籠罩。
這一天,神像之上白光閃動,從那神像的頭頂衝起一個人影來,看上去有些虛幻,不過臉上的表情卻是十分地高興。回頭看了一眼神像,轉身便向着山神廟外走去,可是才走出神廟一步,便馬上退了回去,原本就不太凝實的身體彷彿隨時都要散去,回到神廟之中這纔好些。
這人影自然就是陳功重新凝結出的元嬰,元嬰出竅之法陳功早就會了,所以他並不需要達到化神期纔出竅,而且神廟之中有神力加持,也不怕這剛剛成形的元嬰散去,只不過他一時興奮,差點跨出神廟,釀成大錯。
如今陳功的元嬰蜀犬吠日到了神廟之中,卻並不急於回到神像上,而是站在山神廟的門內看着神廟之外。畢竟有太長時間沒有離開那個神臺,陳功很是享受這種可以自由活動的感覺。
陳功的元嬰一晃,便回到了神像上面,山神廟之中又恢復了安靜,只有三點香火的光芒。
又過去數天的時間,天空中一彎新月靜靜地持在天空之中。
山神廟之中的神像又泛起白光,陳功的元嬰再一次離體,這一次雖然身影依然有些虛幻,卻比第一次好了不少。這次他並沒有急着走出山神廟,而是看着神像,神像的腰間那把石劍之中,突然飛出一片紅光,那紅光落入陳功元嬰的手中,自然是可以幻化形態的赤焰劍。
赤焰劍可化無形,也可化有形,其劍身之上的劍罡已經實化,從外層的劍罡看進去,裡面有着一朵似乎鮮活的紅色蓮花,蘊含着強大的火元力和雷霆之力。
陳功將心神沉入赤焰劍之中,赤焰劍光芒大盛,一下子擴散開來,將陳功整個元嬰包裹了起來,接着人影消失,紅光飛起,在虛空中一轉,向着山神廟外飛掠,一出山神廟便沖天而起,直向着漫漫的星空飛去。
這一道紅光就如天空中的流星劃過,想要飛到天際,只是在那一道光芒就要消失的進修,卻突然轉了回去,回到了山神廟之中。
劍光一閃,山神廟裡又多出了陳功的元嬰之軀,只是剛纔御劍飛行似乎消耗不小,他的五官都變得有些模糊起來,只是陳功依然不急着回神像,而是站在神廟門口,仰望着天空,似乎在思考着什麼。
站了許久之後,他才終於再次回到了神像之上。
從陳功得到虛仙煉神術起,已經過去了三年的時間,如今他元嬰終於再次成功地凝結出了一個,那山神敕符很是自然地也融入到了這個元嬰之中似乎理所當然的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