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晨微微皺着眉,對滿臉苦澀的陳大師說道:“我只數到三,你若不滾,我便送你滾。”
陳大師偷雞不成蝕把米,被自己親手佈下的風水陣扯進了泥潭之中進退兩難的情形,楊晨並非看不出來,當然也知道貿然終止大陣的運轉,陳大師將會承受怎樣的後果。
但對於一個敢向自己至親下手的風水師,楊晨心中又何嘗有半分憐憫?
他的眼神是漠然的,語氣是冰寒的,根本不在乎陳大師可憐巴巴的求饒眼神。
在陳大師近乎崩潰的目光注視下,楊晨緩緩的開了口:“一……”
“楊大師,楊爺爺……我真的知道錯了,您就饒了我這一回吧!!”陳大師肝膽欲裂。
“二……”可楊晨根本不爲所動,繼續緩緩的吐出了第二個音節!
“這件事情是我做的不對,等我停下大陣之後,任您打罵還不成嗎?爲何非得將我往死路上逼……我……”
“三……”楊晨無動於衷地喊出了第三個音節。
也就是在楊晨伸手準備取下一塊風水玉令的時候,面如死灰的陳大師就嘶聲道:“不煩您動手了……我滾,我自己滾!!”
說罷,陳大師深深的吸了口氣,但人卻沒有動,而是盯着楊晨一字一頓地說道:“今日多謝閣下不殺之恩,若是方便,可否告知閣下師從何門何派,待他日……”
“滾!”
“哎呀……”
只可惜,陳大師的話根本沒來得及說完,已經徹底喪失耐心的楊晨就已經飛起一腳,結結實實地踹在了他的肚皮上!
陳大師不禁慘叫了一聲,連手中的羅盤都徑直飛下了山!
整個人在地上連滾了十幾圈,直到滾出去二十多米遠後,才總算是撞在了一棵並不高大的松樹上,停了下來。
五臟六腑都像是被人用攪屎棍攪過一遍似的,腹中翻江倒海般的難受。
陳大師掙扎着想要站起來,可卻只能用雙手支撐着身子,半跪在泥濘的山道上。
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可一股逆涌而上的精血,卻讓他忍不住張嘴‘哇’的一聲就吐了出來。
整個人瞬間就像是被人抽乾了精氣神似的,軟綿綿的再也提不起一絲的氣力來了。
就在這種絕望和悲涼的狀態之中,陳大師感受到有一股異常陰寒的能量自地底下傳來,眨眼間便鑽進了他的身體之中,很快就擴散至四肢百骸!
這種虛弱的感覺,令陳大師難受到了極限。
可他更加清楚,也更加明白,這才只是剛剛開始!隨着靈能在他身體之中的覆蓋面積越來越廣,楊晨奶奶張翠鳳的情緒意志即將浸染他的靈魂!
最多三天之後,他就將變成一個手無縛雞之力還瘋瘋癲癲的乞丐,且這種狀態至少會維持三年以上!這接下去的三年時間,纔是真正痛不欲生的折磨!
趁着最後還有幾分理智在,半跪在地上的陳大師用嘶啞地聲音低吼道:“殺人不過頭點地,你今日這般羞辱於我,待來日我定當千百倍的奉還給你!!”
正圍着墳頭作法的楊晨聽見陳大師的話後,身子僅僅是稍微地停頓了片刻,就扭過頭去淡淡地問道:“你是想讓我現在就宰了你,以免留下後患麼?”
“……”陳大師臉上的仇恨之色瞬間就凝固住了。
幸好,楊晨隨即就聳了聳肩膀,不屑道:“當然,我很歡迎你隨時回來找我報仇……如果到那個時候你還能有這個勇氣回來找我的話,我至少不會看不起你!但一定會殺了你!”
陳大師自覺今天的遭遇,是他這一生來所遇到過的,最是屈辱的經歷。
但他聰明地選擇了閉嘴,手腳並用、連滾帶爬的下了山……真讓楊晨懷疑自己沒有殺他,可他會不會在下山的路上被活活摔死呢?
事實上幾年之後,當瘋瘋癲癲的陳大師恢復神智的時候,他確實回了一趟自己的師門,想要藉助師門之力,來替自己報仇雪恨。
但結果是他的同門師兄弟在聽說他要報仇的對象是楊晨後,就二話沒說將他打暈了過去……
此事最終也是不了了之了。
因爲那個時候的楊晨,早已是國內玄學界一座高不可攀的巔峰了,追隨者遍佈大江南北,門人弟子一抓一大把,誰有那麼大的膽量去找楊晨報仇呢?
……
“陳大師去哪了?”村子中,花鼓隊已經陸續到齊了,楊氏宗祠門口張燈結綵,鮮紅色的大團花掛的到處都是,可在這節骨眼上,卻有人發現陳大師不見了……
聽到消息的上林村老支書楊小東拄着柺杖就來了,佈滿皺紋的臉上,堆滿了驚慌之色,“陳大師去哪了?你們有誰看見陳大師了?!!”
族人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晌後卻都搖搖頭表示不知道。
老支書楊小東跺着柺杖說道:“這可如何是好……吉時眼看就要到了,這要是改不了風水的話,我們花這幾百萬建宗祠還有什麼意義啊!!”
作爲族中一力推動宗祠翻修工程的人,老支書這會兒徹底慌了神了。
可就在這個時候,下林村村長楊修同鬼鬼祟祟的模樣,卻被老支書看了個正着。
他立刻臉色一沉,上前一步問道:“楊修同!不是你一直陪着陳大師在村子裡活動的嗎?你躲什麼?陳大師究竟去哪了?!”
“啊?我……我怎麼知道陳大師去哪了。”楊修同心裡面也隱隱感到了有幾分不安,因爲陳大師出發之前就跟他說過,最多四十分鐘就能回來。可現在都快過去一個小時了,陳大師的人影都不知道在哪呢!該不會是出什麼意外了吧?
面對老支書近乎冒火的眼神,楊修同縮了縮脖子應道:“人家是大師,我哪看得住他呀……七叔公你別把責任往我身上推啊,我只是陪他在村子裡轉了兩圈而已,啥也不知道啊!”
“只剩下兩分鐘了……”另一個之前被陳大師選出來幫忙做法事,也經過陳大師幾天時間調教的族人掏出看了看時間,就着急上火地說道:“陳大師說過,這是最佳的時機,一旦錯過讓龍脈掙脫巨石壓制的時間,日後咱們這一脈的楊氏族人都得跟着一塊兒倒黴!”
“唉……”老支書也急得想跳腳,可卻根本沒辦法。
就在這個時候,站在人羣中等待觀禮的楊修元,口袋裡的卻忽然響了起來。
他掏出一看,電話正是楊晨打來的……
“爸,宗祠那邊沒出什麼事吧?”楊晨微微喘氣,似乎剛剛經歷了什麼劇烈的運動似的。
楊修元聽到楊晨的詢問後,也是微微地楞了一下,方纔點頭輕聲道:“好像出了點亂子,那個據說是從港澳來的陳大師不見了……”
“情況是這樣的,您跟族裡的人都說一下。”楊晨嚥了口口水,舒了口氣,這才說道:“陳大師突然發現巨石的方位有問題,按照原來的計劃很可能達不到預期的效果……所以就拉上我直接到了這邊柴花山上,要在柴花山上做法事!”
頓了頓,楊晨繼續說道:“您跟他們說一下,待會兒聽見柴花山這邊傳出的一聲巨響過後,就把宗祠門口祭壇上的香燭統統點上,等大家看見有一道紅光劃破天際的時候,被巨石壓着的龍脈就自由了,這場風水法事也就可以告一段落了……”
“你怎麼會跟陳大師在一起?”楊修元覺得很奇怪。
“可能是因爲我的身份比較特殊吧……”楊晨小聲道:“好了,不多說了,這邊法壇已經架好了,您趕緊把我交待的事情安排一下,可別錯過了吉時啊!”
楊晨說完就掛掉了電話,楊修元則遲疑着走出了人羣,將之前楊晨所說的話又給重複了一遍。
一旁緊張無比的老支書明顯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了,嘴巴里一個勁地說着‘這就好,這就好,我就知道陳大師不會騙人的’……
有了楊晨的交待,又有楊修元在現場指揮。
很快所有人就都做好了迎接風水變化的準備。
突然之間,祭壇東南方,也就是大約一公里外的柴花山上,傳來了一聲悶如雷霆般的滾滾巨響,彷彿雷電撕裂了天空,又像是岩漿衝破了大地!
連地面都微微震動了起來。
宗祠門前觀禮的楊氏族人們發出了一陣驚歎聲。
老支書楊小東則手忙腳亂地拿出打火機,一邊給蠟燭點火,一邊招呼其他人趕緊點燃祭壇上的其它香燭,神情肅穆,看不見一絲的隨意!
很快,祭壇上的香燭就全部被點燃了。
同一時刻,一道沖天而起的紅光劃破天際,直插雲霄!
看見這一幕,老支書楊小東懸着的心,纔算是徹底放了下去。
他不無自得地撫掌道:“陳大師不愧是世外高人,我們楊氏一族,將來有福了!!”
族人們也是驚歎連連。
唯獨楊修元和金美鳳二人都面露古怪之色,隱隱約約的第六感告訴他們,這一切搞不好都是他們那寶貝兒子弄出來的!至於陳大師……楊晨不是早就說了,那只是個二流的半吊子!
但不管怎麼說,宗祠的祭祀大典,總算是可以順利的繼續下去了……
半靠在柴花山山頂,那座山神廟上的楊晨喘着粗氣,搖頭苦笑着自語道:“這種二貨纔會乾的事情,日後還是少做爲妙……名譽全是別人的,自己卻差點累成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