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省五臺山,自古便是佛教聖地之一,山中廟宇林立、終年香火不滅。
五臺山上共有大小佛寺近百間,錯落有致地分佈於五臺山中,其中又以南山寺佔地面積最廣、寺院建築最多,每日清晨從南山寺中傳出的鐘聲,最爲洪亮。
南山寺共分九層,上三層喚作佑國寺、中三層名曰善德堂、下三層則稱極樂寺,全寺共有僧人五百餘名,這在五臺山中也是殊爲罕見的。
朦朧的月色籠罩在五臺山上,連夜上山的楊晨走在一條石板鋪成的蜿蜒山道上,兩側是寂靜而稀鬆的樹林,偶爾能聽到一些昆蟲發出的鳴叫聲。
在山道上走了將近八分鐘,一擡頭就看到了南山寺低調而沉穩的寺門就在前方靜靜的矗立。
上一世楊晨不止一次來過南山寺,所以對南山寺的內部情況簡直了若指掌。
看了一眼這座並不高大的寺前門,楊晨就輕笑了一聲,走上前去,在寺門左側的一堵石牆上看似隨意的,在幾塊並不起眼的石頭上輕輕的按了一下。
不一會兒,緊閉的大門裡面就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隨後就從門縫裡面探出了一顆光潔的腦袋,這個年輕的和尚在看見楊晨的時候,明顯一愣,但語氣很是和善:“這位居士深夜造訪,不知有何貴幹?”
寺門左側的那堵石牆,其實就是一面佈置有佛門陣法的通訊設施,只有玄學界的人士才能看得懂上面的門道,這也是用來區分玄學界人士與普通遊客的手段之一。
楊晨微笑作揖道:“有一要事,特來尋了凡大師指點迷津。”
年輕的和尚遲疑着說道:“夜已深,住持大師恐怕已經睡下了……”
如果不是看楊晨氣質不凡,又是玄學界的一份子,這年輕的和尚可不會有這樣的臉色給他看!
開什麼玩笑?深更半夜一點多鐘,跑到寺中要見住持大師指點迷津……指點什麼鬼?人家都不睡覺了?就等你過來給你指點迷津?和尚也是有脾氣的!
只不過年輕和尚的這句話,並沒有讓楊晨知難而退,他說道:“這件事情只有在凌晨時分才能得到答案,還請這位小師傅幫忙通稟一聲,就說……南湖省五峰山五峰真人弟子求見了凡大師。”
這和尚將信將疑地點了點頭,便說道:“阿彌陀佛……小僧替居士通稟一聲,但如果住持大師已經睡下的話,就只能請居士先到客房中休息一晚了。”
楊晨作揖道謝:“如此,多謝小師傅了。”
寺門被打開了一條較大的門縫,那和尚說道:“居士請進。”
“多謝……”楊晨微笑點頭,擡腿跨進了南山寺的寺門。
卻不料剛進門,就看到一名長髮飄飄的年輕女子正站在不遠處的一塊巨大的影壁之前,藉着月色,在細細打量着這塊影壁之上的經文浮雕。
“這是……”楊晨看的一呆,深山佛寺,凌晨時分,一個年輕姑娘在寺中游蕩算怎麼回事?
那年輕和尚不由得尷尬一笑,在一旁小聲的說道:“這位姑娘在寺中已有四十多天了,每天凌晨就會到影壁之前觀摩感悟,是住持大師特許她留宿寺中的……”
楊晨聞言擡頭望去,卻見這塊寬17。3米,高8。2米的影壁之上,鑲嵌着三塊漢白玉雕刻題字的佛門經文,正中上方題刻“大方光明”四個大字,兩側題刻“風化神夢中”、“迷路天作合”十個大字,佛意盎然。
那擁有一頭烏黑秀髮的年輕女子也似乎聽到了身後傳來的動靜,但也僅僅是側頭瞟了楊晨一眼,便自顧自的繼續觀摩感悟,直接將二人當成了空氣。
真正讓楊晨感興趣的,是這年輕女子赫然也是一名玄學界的修士,年紀輕輕就有了隕星三階的實力,雖初窺門徑不久,但放眼年輕一輩,亦是其中翹楚!
不過既然人家沒興趣搭理自己,楊晨也不至於舔着臉湊上去與人搭訕。
一聲輕笑過後,便跟隨這年輕和尚穿過拱門,朝着山上繼續前行。
又是三分多鐘後,年輕和尚帶着楊晨來到一片空地上,合十雙掌對楊晨說道:“居士請在此地稍等片刻。”
“有勞小師傅了。”楊晨作揖還禮,客客氣氣。
年輕和尚轉身上了臺階,直奔山巔的住持院而去。
顯然楊晨的運氣不錯,住持了凡大師還未睡下,那年輕和尚只用了幾分鐘時間,便從山上又飛奔而下,神情多少有些奇異地看了看年紀比他大不了兩歲的楊晨,合十雙掌說道:“阿彌陀佛……住持大師有請,居士隨小僧來吧。”
“多謝。”楊晨再次道謝,神情卻看不出幾分驚訝的意思。
五峰真人當年可是南山寺的常客,與當時的南山寺住持還有莫大的交情,南山寺中至今還有當年五峰真人題刻的石碑被保存在主持院中,一般的小和尚不知道五峰真人是誰可以理解,但如果連住持大師都沒印象的話,就實在不正常了。
了凡大師是一位身形高大、慈眉善目的和尚,臉上蓄着雪白的長鬍子,年紀大約在六十多歲的樣子,左眼有暗疾,只能半睜着看人。
當楊晨被那年輕和尚帶到住持院中的時候,了凡大師已經在院中泡好了一壺清茶。
“阿彌陀佛……居士終於來了!”楊晨進入院子的時候,了凡大師微笑起身,高宣了一聲佛號後,便對楊晨說道:“南山寺又了卻了一樁因果,善哉善哉……”
“小可見過大師。”楊晨笑着回禮。
“你先下去休息吧。”了凡大師對那給楊晨引路的年輕和尚說道。
“是,主持……”年輕和尚答應一聲,便退出了主持院。
了凡大師一邊打量着年輕的楊晨,一邊用唏噓的口吻說道:“當年五峰真人羽化之前,在我南山寺中留下了一塊石碑,並言明會有他的隔代弟子前來寺中取走……轉眼已是近二百年光陰飛逝,想不到終究還是應驗了五峰真人當年的遺訓……”
“小可代師尊多謝了……”楊晨輕輕的嘆了口氣,說道:“幸好這塊碑文一直被保藏在南山寺中,否則……只怕早已失傳了。”
了凡大師並沒有瞭解五峰觀現狀的心思,而是眼中閃爍着點點精光,饒有興致地打量着楊晨,撫須讚道:“小居士天資縱橫,這般年紀竟已是四階之境……五峰真人算盡天機,可是如願了。”
在一位六階頂峰的佛門高僧面前,楊晨的氣息並不能完全避開他的感知。
聽到了凡大師的稱讚,楊晨只得謙虛道:“大師謬讚了……”
“中華玄學界年輕一輩之中,數你修爲最高,連那天師府的丫頭都不如你,謬讚之說又從何而來?”了凡大師微笑着搖頭道:“能看到五峰真人羽化百年後,還收到你這樣的隔代弟子傳承道統,老衲心中亦是感到喜不自勝……你今夜便是爲了那石碑而來的吧?”
“正是。”楊晨輕輕的一點頭,心中也是長長地嘆了口氣。
五峰真人天資縱橫,當年也是神州大地上聲名顯赫的道家真修,可對於天外之物的見識,卻終究受到了侷限,好好一塊‘九隕金巖’硬是被他劈成了一塊石碑,用來鐫刻道藏經文!
關鍵是在傳承之中,還沒有提及過這塊石碑的存在,要不是上一世楊晨機緣巧合之下知道了這件事情,恐怕就要與這件寶貝徹底無緣了!
南山寺僧人只以爲這塊石碑是五峰真人傳下的道統之一,卻不知這麼大塊的九隕金巖,在後世,地球修士的見識被逐漸拓寬之後,是足以引起一場天地浩劫的奇寶!
在茫茫宇宙之中,一克九隕金巖就能換取一斗的金沙,而五峰真人無意間發現的這塊九隕金巖,至少有近一百公斤重!
可五峰真人卻將其劈成了一塊石碑……傳下來的九隕金巖不足六十公斤!
上一世楊晨甚至有過一段時間,去瘋狂尋找五峰真人當年有可能劈砍九隕金巖的案發現場,希望能夠找回當年被五峰真人當做廢料丟掉的那至少四十多公斤九隕金巖。
可一直找了好多年,都沒能找到當年的第一現場……最後也只能默默的放棄。
九隕金巖的奇異之處,在於它能夠改變金屬的原始結構,而加入了九隕金巖成分的金屬材料,則是用來製造許多超級儀器的核心部件的唯一選擇!
也只有加入了九隕金巖成分的新金屬材料,才能承受住在顯微鏡下微雕刻入的靈陣,所注入的磅礴能量,才能使一臺儀器真正的發揮作用。
科研人員要研究能量粒子,要研究任何與能量粒子有關的科研課題,都免不了要使用諸如‘反轉式粒子剝離機’、‘能量粒子對撞機’、‘超級粒子加速儀’等尖端設備。
而如果沒有九隕金巖的加入,根本製造不出這些儀器設備的核心部件!
甚至於在靈植的相關研究與開發領域,九隕金巖的重要性也依舊不容忽視!
科研纔是科學進步的第一大要素……而後世有句話則說,九隕金巖是科研發展的第一要素!後世最瘋狂的時候,一克九隕金巖粉末在黑市上就能賣出近千萬美金的天價。
而五峰真人卻將重達四十多公斤的九隕金巖當做廢料不知丟在了哪個深山老林裡頭!
只要一想到這件事,楊晨的心就開始隱隱作痛……
了凡大師多少有點不解的看了看一臉心疼的楊晨,等了片刻後才說道:“這塊石碑就在老衲禪房之中,每到凌晨時分,就會散出朦朧的金光,想來也不是凡物……”
“大師放心,南山寺之恩情,小可沒齒難忘!”回過神來的楊晨心領神會地說道:“只是這塊石碑於我、於五峰觀皆有十分重要的傳承意義……可否現在就先去將它取來?”
了凡大師看了看茶壺,笑問道:“茶已經泡好了,不妨先喝杯茶再去?”
“也好。”楊晨點點頭,拿起茶杯就‘跐溜’一聲將杯中滾燙的茶水一飲而盡,然後站起身來抹了一把嘴角上的水漬,說道:“多謝大師招待之情……現在可以過去了吧?”
了凡大師端着茶壺愣了好一會兒,這才哈哈大笑道:“小居士果然非常人!”
楊晨有些臉紅,有點尷尬,卻又理直氣壯地說道:“家師遺物,身爲弟子怎敢輕慢!”
“小居士這邊請……”
“有勞大師了……”
跟着了凡大師一起進了不遠處的一間禪房,果不其然,在這間禪房的一個角落裡頭,正豎着一塊看上去就年代久遠的長方形石碑,正散着一層朦朧的金色光暈。
看到這塊記憶當中的石碑,楊晨的心,就又是忍不住狠狠的陣痛了一下。
也不等了凡大師再開口說些什麼,楊晨就跑過去小心翼翼地摸了摸石碑的表面,然後從口袋裡抽出了一條事先準備好的布袋子,就在了凡大師無比驚愕的目光注視下,又拿出一把小刷子,圍着石碑四周小心地清掃了起來……
九隕金巖在正常情況下的硬度本身不高,只有在高溫環境下才會爆發出令人側目的超級硬度。
這塊石碑被擺在這裡顯然也有些年頭了,周邊竟撒着一層從石碑上脫落下來的粉末,跟石碑一樣,也散出金光,只不過非常微弱,不仔細看根本就發現不了!
一點都不敢浪費,楊晨把周邊全部粉末都掃進布袋裡頭後,這纔有點不好意思地站起來對了凡大師說道:“這塊石碑應該是後來才被挪到這裡來的吧?不知在挪來這裡之前,這塊石碑還在寺中哪些地方存放過?”
“……”了凡大師直勾勾的目光盯着楊晨足足看了有七八秒鐘,方纔苦笑道:“小居士果然非常人!”
很顯然,楊晨特意凌晨趕到,就是想趁着九隕金巖在凌晨會發出金光的時候,將其全部帶走!哪怕……只是一小捧只有區區幾克的粉末,他也沒打算放過!!
“家師遺物,身爲弟子怎敢輕慢!”楊晨尷尬地笑着,卻同樣理直氣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