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白衣青年的突然出現,讓寧一凡頗感意外,因此他從容淡定的臉上,產生了一絲輕微的神色變化。
“米經理,對方既然已經事先收到風聲藏起了來,我們再到別的公司去也是白跑一趟,今天不如就先這樣吧。你先回去想想辦法,我還有點私事要處理,就不跟你一起回去了。”寧一凡對米蘭交代了一句,便快步走到了白衣青年面前。
“你怎麼來了?”寧一凡問。
“知道你來了蘭溪,特意過來看看你,跟你敘敘舊,也好盡一下地主之誼。”白衣青年答。
“既然想敘舊,那就找個地方好好敘敘,正好我也有幾句話想跟你說。”寧一凡繞過去,自己打開副駕的門坐了進去。
白衣青年微笑着對米蘭點了下頭,跟着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看着這輛昂貴豪華的超跑咆哮着離開寫字樓,米蘭犯嘀咕了:“什麼話不能在這裡說啊,神神叨叨的,別忘了現在還是上班時間。”
不過,納悶歸納悶,她終究沒有再到別的公司去追債,開着自己的小轎車,回到了公司。
……
白色的阿斯頓馬丁在馬路上暢快地飛馳,劃出一道白色的魅影,最終在山崖路邊的觀海長廊停了下來。
白衣青年從車上拿出兩罐啤酒,走到觀海長廊邊緣,把其中一罐拋給寧一凡,自己拉開另一罐,趴在護欄上,咕嚕咕嚕喝了一大口。
“你怎麼知道我來了蘭溪?”寧一凡來到他身邊,邊喝邊問。
“雲上人家是我在蘭溪的產業之一。”白衣青年簡潔地解釋。
寧一凡恍然大悟,淡淡道:“其實我並沒有想過對你掩飾行蹤,所以你這麼快就找到了我,雖然有點意外,卻也在意料之中。正好,我也有件事想拜託你。”
“什麼事?”白衣青年側過身來看着他,斜斜地靠在護欄上,單臂壓在護欄上支着身體,懶洋洋地問。
“我來到了蘭溪這件事,你要幫我保密,你就當我還在城堡裡好了。”寧一凡暗含深意地說道。
“你覺得你的行蹤能瞞得過他們嗎?”白衣青年沒好氣地翻起了白眼。
“瞞不瞞得過是一回事,你肯不肯幫我隱瞞,又是另外一回事。”寧一凡強調道。
“你都這樣說了,我還能有什麼意見?”白衣青年苦笑應允。
“謝了。”
“小事一樁,謝什麼?”
白衣青年繃了繃臉皮,一本正經地說:“你能離開那該死的破城堡,我本來應該替你感到高興的。”
寧一凡知道他還有後話沒說完,目視前方,銜着啤酒罐,若有所思,默然不語。
白衣青年的語氣忽然一轉:“但我沒想到,才過了兩個多月的時間,居然真的讓你找到了。”
寧一凡還是沒有說話,只是百感交集地扯了扯嘴角,不知道是真笑還是假笑。
白衣青年繼續道:“我看過那個顧傾城的資料了,長得跟廉貞確實很像,做了四年植物人,兩個多月前忽然甦醒,在時間上也確實剛好吻合。”
寧一凡終於開口:“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想告訴你……”白衣青年忽然丟開手中的啤酒罐,激動地抓住寧一凡的肩膀,用力地搖晃他的身體,輕喝道,“貪狼,你他嗎的給老子醒來,廉貞已經死了,再也不可能回來了。雖然人有相似,鳥有同音,但那個顧傾城不管長得再像,她也不會是廉貞,更不能是廉貞,這個世上,只有一個廉貞!”
“閉嘴!”寧一凡猛地推開抓住他肩膀的雙手,一把揪住了白衣青年的胸口的衣領,雙眼陰冷瘮人地盯着他的眼睛,沉聲道,“不用你說,我也知道她不是廉貞,但我現在也不是貪狼,我是寧一凡。你給我聽好了,蘭溪市沒有貪狼,也沒有廉貞,只有寧一凡和顧傾城。現在在我眼裡,你也不是什麼天同,而是白俊偉。”
“放你他孃的臭屁!”白俊偉無懼他的威脅,破口大罵着撥開他的手,指着他的鼻子大聲質問,“如果不是因爲她長得像廉貞,你會捨得離開那該死的破城堡?你會千里迢迢地從國外回到國內?你會巴巴跑到她身邊做她的保鏢?你忘了自己是什麼身份了嗎?”
“這是我的事,還用不着你來管!”寧一凡臉色陰沉如水。
“我只是替廉貞感到不值。”白俊偉冷笑道,“她爲了救你而死,現在還屍骨未寒,你就急着給她找替身,找人來替代她了,她真是白死了。”
“我去你奶奶的!”寧一凡就像一頭被激怒的雄獅,瞪着白俊偉目眥欲裂,雙眼一下變得猩紅恐怖,佈滿兇光,“咣”的一拳重重地砸在白俊偉的臉上。
白俊偉被這一拳打得腦袋一甩,當即掄起拳頭,一拳反擊了回去。
兩個男人各自退了兩步,嘴角淌出鮮血來。
他們的動作非常一致,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血跡,用舌頭舔了舔,嚐了一下自己的血液的腥鹹滋味後,像兩個小孩子鬥牛一樣,吆喝着衝向對方,揪住對方扭打成一團。
兩個男人誰也不閃,誰也不避,誰也不肯主動停手,你一拳來,我一拳往,相互毆打泄憤起來,拳拳到肉,聲聲怵人。
幾分鐘後,兩人都變成了豬頭,臉青鼻腫的,不運功抵抗,誰都有點吃不消了,於是同時踹出一腳,把對方踹飛出去,扭打成團的兩個人立即分開,踉蹌倒退了好幾步之後,都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變成豬頭的寧一凡餘怒未消,指着白俊偉氣喘吁吁地怒罵道:“我警告你,不要再在老子面前提廉貞,否則我打不死你。”
變成豬頭的白俊偉同樣不忿,氣喘如牛地揮臂咆哮:“放屁!她是老子的姐姐,老子爲什麼不能提?你是心虛了吧,怕我提到她,讓你無言以對無地自容吧。”
“你他嗎的找打!”
一言不合,兩人狼狽地站起來,再次抱作一團瘋狂地互毆起來。
你來我往拳腳相加,又過了幾分鐘之後,兩個男人都發泄夠了,也冷靜下來了,不約而同停下手來。寧一凡一屁股坐在被太陽曬得滾燙的路面上,摸出一盒香菸和一個打火機,點上一根吧嗒吧嗒地抽了起來。
白俊偉胡亂往臉上抹了一把,走過去和他並肩坐了下來,滿是血污的手伸過去從煙盒中抽出一根菸,又從寧一凡手裡拿過打火機,點燃香菸,和寧一凡你一口吸入,我一口噴出地吞雲吐霧起來,本來劍拔弩張的觀海長廊,一下子變得基情十足。
兩人相對無言,彷彿感覺不到屁股下面的滾燙。默默抽完一根菸,白俊偉才率先開口打破沉默:“你的傷勢恢復得怎麼樣了?”
寧一凡微感喟然道:“基本上已經痊癒了。”
之所以說基本上,因爲還有一個隱疾無法祛除,導致他現在處於半死不活的狀態。
白俊偉微一頷首,又問:“功力恢復得怎麼樣?”
寧一凡佯裝輕快,滿不在乎地說:“當初一步登天不易,現在從天堂墜落地獄,再想一步登天,更是難上加難,這輩子怕是要難再重返先天了。不過,在這座城市裡,自保至少還是沒有問題的。”
白俊偉聞言一陣默然黯然,好半晌後,長嘆道:“傾城集團跟星湖集團的恩怨和實力,我已經大致瞭解過了,需不需要我幫忙把星湖集團剷除掉?”
寧一凡有點訝異地看着他:“你不反對我接近顧傾城了?”
白俊偉神情複雜,語氣唏噓地說道:“你能走出過去的陰影,重新接納別的女人,其實是一件好事,我應該替你高興,祝賀你纔對的。但如果你是把她當成是廉貞的替身,把她當作第二個廉貞來對待,那我建議你還是離她遠點爲妙。”
寧一凡垂下了眼瞼,陷入了深思,他其實比誰都清楚,那天滿身血跡的廉貞躺在他懷裡閉上了眼睛,停止了呼吸和心跳的時候,就已經徹底離他而去了。
但他就是接受不了這個殘酷的結局,於是動用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在全世界無限期的尋找一個跟廉貞長得一模一樣的女人。
當真的找到這樣一個女人的時候,他欣喜若狂,一刻也不能耽擱就直奔華夏,來到了她身邊。
現在忽然要他放棄,他怎麼可能輕易下得了這個決心?
陪着他沉默了良久,白俊偉問道:“怎麼樣?需不需要我幫忙?”
寧一凡收回心神,搖頭道:“不用麻煩你了,我現在借用灰狼的身份接近她,就是不想受到過去的羈絆,以一個新的身份陪在她身邊。先跟她相處一段時間看看吧,我想給她一個機會,也給自己一個機會。”
白俊偉苦笑道:“好吧,既然你執意如此,我也不好再多說什麼了,希望你真的能從過去的陰影中走出來,而不是越陷越深,無法自拔。”
寧一凡站起來拍了拍屁股,說道:“你如果真的想幫我,就幫我在蘭溪找間房子讓我住下吧。”
白俊偉特別豪邁大氣地笑道:“不就是一棟房子嗎?還用得着去找?我名下有好幾套別墅,你隨便挑好了。”
寧一凡擺手道:“別墅的物業管理費太貴,我現在可住不起,你給我找一間我的工資支付得起租金的普通出租房吧。”
白俊偉一下愕然,表情凝重地說:“看來,你真的是鐵了心要做個普通人了,難道你就沒想過給廉貞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