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5)我做錯了什麼?!
那幫人的一陣拳打腳踢,讓江昊幾乎站不起來,我摔在一邊,看在眼裡,卻怎麼也擠不進人羣中去了。我想拉開那些人,但是,打人這種事情,本生似乎就很容易上癮,人的身體裡似乎總有一些可怕的暴力因子存在,當這種暴力因子被激發出來,一切就會變得不可收拾。
那些人已經打紅了眼,江昊就那樣蜷縮在地上,一動不動,直到秦哥喊停。
大概停了半分鐘左右,江昊才慢慢從地上站起來,看着秦哥,說:“秦哥,怎麼樣,你滿意了麼?”
秦哥冷冷說:“你怎麼樣,要不要去醫院幫你看看病?”
“不用。”江昊的聲音也冰冷非常。
“好,那你還能繼續工作麼?”秦哥說。
“能……”
“是麼……”秦哥冷笑一聲,說,“好,今天的事情,暫時就這樣吧,不過你不要以爲就這麼完了。蕭凌,你跟我到後頭來一下。”
我點了點頭。
隨後,我跟秦哥到了後頭的院子裡,我心裡特別沉重,但我儘量保持平靜,我知道,秦哥把我叫到這裡來絕對是有正事要跟我說。
走進院子之後,秦哥背對着我,轉過身來,說:“這件事你說怎麼辦吧。”
我怔了一下,接着說:“秦哥,這件事,真的沒有迴旋的餘地了麼?”
“你把他的人打了,現在只有兩條路,要不我們的人道歉,要不這件事不談了,但是你要搞清楚一個問題,銘德的校園,我是不可能派人衝進去的,現在各地的中招已經徹底結束了,你們學校借讀生的招生也差不多結束了,我如果一下子輸送一堆所謂的旁聽生借讀生進去,那根本就是不現實的事情。而你們呢?你在學校裡有多少人?”
我說:“就我的舍友,加我七個。”
“七個,對上的人可不下兩百個,不僅僅是你的敵人,還有陳亮的人,包括蔣濤的人,到時候你們腹背受敵的話,你們能受得了麼?”
我沒有回答,我們受不了,的確受不了,如果真的像秦哥那麼說的話,我們不是死在銘德,就是被人踹出去,當然,我肯定會選擇死在這裡,哪怕是讓人給打死。
秦哥說:“我相信你們受不了。”
我依然沒說話。
秦哥說:“第二個辦法,擺‘和解酒’,你們去向蔣濤賠罪,當然,我不會讓你們吃虧,頂多就是進酒,說一句對不起,同時把那天的情況跟蔣濤講清楚。如果說他還是要犯渾的話,我也不會同意。關鍵在於,你要怎麼跟江昊說。”
我真不明白,既然可以這麼解決,秦哥你剛纔爲什麼還要打人,你就這麼看不慣江昊麼?
但我不敢問,其實有一點我很清楚,秦哥對江昊的憎恨,從他幫張志德做事那一天開始就已經產生了,而且江昊一直隱瞞着自己和張志德的關係,這一點,秦哥肯定不能忍受
。我現在覺得,要勸江昊真的是一件非常難的事情,但解鈴還需繫鈴人,如果不勸江昊的話,單單是我去道歉,對方也不可能答應。
秦哥最後說:“怎麼選擇,你自己看着辦,江昊是你二哥,我今天打他都是輕的,如果他不是有這層身份,我不單單會打他。給我惹出這麼大的事情,整個計劃全盤亂套,這種事情絕不能發生第二次!”說完這句話之後,秦哥離開了,留着我站在原地。
我咬了咬牙,回了自己的房間。
我不像回學校了,乾脆今天就好好的在這裡呆着,仔細想想該怎麼辦吧。
我打開冰箱,裡頭居然有啤酒和幾瓶飲料,我感到很意外,沒想到連這個也準備好了,我開了一罐啤酒,又打開電視,漫無目的地翻了好一陣子,我已經忘記我多久沒看過電視了,也不知道現在電視上播的到底是些什麼東西。
後來,我好像聽到了隔壁關門的聲音,我又等了十來分鐘,糾結了好一陣子,又從冰箱裡拿出兩瓶啤酒,自己開了一瓶,出去敲響了隔壁江昊房間的門。
江昊開門之後,眼神冷漠地望着我:“蕭凌哥,有什麼吩咐?”
我說:“二哥,不要這樣,我是來找你喝酒的。”
“喝酒?”江昊笑着說,“我剛剛捱了打,身上有傷,不好喝酒。”
我說:“二哥,你不能總是這樣,沈秋顏總是對我這樣就算了,你們怎麼個個都對我這樣?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也許當時的我喝了一瓶多酒,雖然不能說喝醉了,但是怎麼說也有了些酒精在血液裡流淌,加上當時心情有些激動,一時也就變得感性起來。
“哼哼……沈秋顏……”江昊還是冷冷淡淡,說,“行,進來吧,看看你有什麼事……”
我走進房間,他卻還是不肯喝酒,我把酒放在他牀頭櫃子上,江昊說:“你說吧,到底有什麼事,快點說完快點走人,我還要睡覺。”
我說:“好吧,二哥,我跟你直說吧,這我們打的人,是蔣濤的手下,而蔣濤現在正是我們的第一合作對象,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就是不能惹唄,對吧?”江昊依然在冷笑。
我說:“現在我一個人在銘德,只有六個舍友跟我關係好,銘德的勢力錯綜複雜,比我們那時候在附中的還可怕,我要在裡頭混下去,必須有人協助,必須跟人合作,而現在我要合作的對象就是一個叫馬擎空的人,這個人曾經甚至跟我有過節,但是現在我們都互相退了一步,原本應該已經差不多可以達成協議了。但卻因爲他也是蔣濤的手下,我們把人這麼一打……事情就變得複雜了。”
江昊不說話,也不看我,就默默低頭看着地面
。
我說:“如果無法跟他們合作,我腹背受敵,七個人,一次要對上一百多號人,在那個學校裡,根本混不下去。銘德是個封閉的學校,外面的人很難打進去,就算有辦法進去鬧,事情鬧大了,也不好收場,只有我從裡頭慢慢發展勢力。”
“嗯,繼續說。”江昊的語氣讓人捉摸不透。曾經的他什麼都直來直去,可現在他說話我居然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麼。
我說:“所以現在,我們真的不能跟蔣濤撕破臉皮。”
“你就說,我們該怎麼做吧。”江昊說。
我說:“秦哥的意思,擺和解酒,我們給蔣濤道歉。”
“道歉?”江昊擡起頭來。
我點了點頭,說:“秦哥說了,只是一碗酒,一句對不起,如果他再要爲難,秦哥也不會答應,絕對不會要我們做什麼丟掉尊嚴的事情。”
“他們做了那種齷齪事情,要我們道歉?他們怎麼不來跟我們道歉啊?!”江昊說。
我說:“二哥,你能理解我嗎?大局爲重!蔣濤和陳亮原本是不對勁的,但據說最近關係慢慢變得緩和下來,這是爲什麼,因爲陳亮也在拉攏蔣濤。而且我們學校裡的那位馬擎空,如果不聯合我們,那一定就會去聯合陳亮的人,到時候,我……”
“蕭凌,我說句話,你別不高興。”江昊站起來,拿起旁邊的那瓶啤酒,用牙咬掉瓶蓋,猛灌了一口,說,“去銘德校區,是秦天詠給你安排的吧?讓你陷入這種被包圍的境地,也是秦天詠給你安排的吧?這種事,爲什麼要我來埋單?你口口聲聲叫我二哥,但你現在口口聲聲都是你如何如何,你眼裡有我這個二哥?”
“我……”我退了一步,說不出話來。
江昊說:“放心……秦天詠那裡有我的把柄,我不能怎麼樣,只能服從他的安排,他要我去道歉,我就去道歉,他要我去敬酒,我就去敬酒,他要我去跳***脫衣舞助興我都去!”
“二哥,你……”
“但是,你就別老叫我二哥了。”江昊說,“你有你的事業,我現在就是你的員工,咱們別論這麼多兄弟了,你跟我論不上!我不配做你二哥!”
我說:“二哥,你爲什麼要這麼說!難道我蕭凌就衆叛親離了?!”
我腦中突然迸出那個詞來,好像真的很適合我,想到這裡的時候,我脊背一陣陣的發寒,心裡面一陣陣的發冷,我大聲說:“我到底怎麼你們了,我做錯了什麼?!我做什麼都是錯的嗎?難道對你們來說,我幹什麼都是在害你們,都是爲了我自己嗎?!我舔着臉求你們,求你,求她,一次又一次,你們到底還要我怎麼樣!”
我猛喝完那瓶啤酒,把酒瓶摔出去,酒瓶在外頭粉碎,我聽到小六的聲音,說:“蕭凌哥,做啥子了
!”
我慢慢平靜下來,轉過臉,看着跑到門口來的小六,搖了搖頭,說:“沒事,我沒事,就是心情有點兒不太好。”
我慢慢走了出去,和小六擦肩而過,從院子的後門離開,我感覺自己一腳深一腳淺,好像一個瘸子一樣,走得踉踉蹌蹌。
我到底做錯了什麼,當時的我,根本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