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4)畸形生長的新混混幫派
週末我一般抽空呆在沈秋顏家,平時我忙得幾乎沒有機會和身在異國的沈秋顏聯繫,但只要沒有什麼客人,我就絕對會立刻開手機發代碼“登陸”qq看沈秋顏是否在線。
飯店是所謂的勤行,也就是說,別人休息的時候,我們必須繼續工作才能真正賺錢,雙休日,實際上飯店更不能休息,但我卻總是在這個時候抽空回沈秋顏家,其實沒別的意思,就是想上一段時間qq,用電腦,至少能給她留言什麼的,用手機就算是留言,我也總覺得她好像收不到。但那段時間,整整十來天的時間,我沒有看到沈秋顏上線,週末回去,我上qq,她也根本不在,我不知道她在幹什麼,心裡有一種莫名的着急和躁動感。
三年了,我早已經習慣了這種異國戀,但這個時候我卻莫名其妙的有些不安。
其實那段時間還有一件事比較有意思。
三年的時間,什麼東西都可以“復興”,比如這座城市,曾經被黑道一度破壞的經濟秩序如今算是復興了,這個城市已經漸漸真的像旅遊城市發展了,很多路段明顯繁華了起來,石家圍一塊,基本上已經建立成了“古城”的樣式,雖然在城市之中忽然做出這樣的東西來顯得不倫不類,但是遊客們似乎非常受用,趨之若鶩的往這個“新建成的古城”裡頭跑。
同時復興——或者說死灰復燃的,還有混子和黑道。
這個城市裡,在秦天詠死後的一年左右的時間裡,我幾乎還能聽見關於我的傳聞,總有人說我就是這裡最大的黑道投資,誰敢惹我就是死路一條,但我大學肄業回來之後,就再也沒有聽到過這種說法了,時間自然而然的讓所有人都忘記了我,又一次我饒有興味的問邢天明還有沒有人傳我的謠言了,邢天明跟我說:“有是有,不過說法不一樣了。”
我說:“什麼說法不一樣了?現在都怎麼說?”
邢天明說:“他們說你死了,政府一開始沒動你,之後來了個秋後算賬,過個一年多你年滿二十歲就把你給做了。”
我半口茶差一點噴在了桌子上。
不過這也可以理解,謠言這東西本生就是這樣的,我也早就是別人茶餘飯後的談資了——說實話,我非常愜意的享受着這種不用擔驚受怕的感覺。
而那段時間,由於老舊的勢力——包括我曾經的勢力——被全面從市裡消除,大多數人都已經有了各自的固定職業,而那些沒有固定職業又四處得瑟不知低調的又都進去了。所以,前赴後繼的,新興的混子們開始出道,開始組件出一些亂七八糟的幫派來,其實混子這個“行業”,是經久不衰的,是社會體制陰暗一面中滋生出來的畸形產物,自古就有遊俠兒,而現在的混子也差不多。這些新建的幫派,原本我是不知道的,不過邢天明開桌球廳,經常要招待不三不四的人,所以他比較清楚。這些幫派其實都沒有什麼,和我們最初在初中拉起來的幫派差不多,甚至更加的幼稚可笑,我是根本沒把他們放在眼裡的
。
不過,就算我不把他們放在眼裡,也不見得麻煩就不會直接找上門來,就在我開飯店的那條街,忽然又一個新的混子幫派崛起了,說到底是個學生幫派,就像我先前說的,每個少年都有一個混子的夢想,這幫人,也大多是在校的初中生和高中生,然後被一個在大學裡過不下去的學習又爛的大學生一帶,就成了一個新的幫派,這讓我各種想起了“秦天詠”的崛起,可是現在的幫派,比我們那個時候真的差遠了。
80年代和90年代,是我大舅的年代,那個時候本市混子橫行,打架鬥毆比比皆是,槍械管制不嚴,不要說霰彈槍、獵槍,據說大舅那個年代本市還有人拿着文革時期用過的軍用武器出來傷人。95年到98年的第一次鎮壓和清繳,基本上讓這第一批混子安分消亡了。
而90年代末和新世紀剛開始的那段時間,則是我們這一輩人——或者可以直接說,是秦天詠、陳亮,甚至是我的這幫兄弟們譜寫“黑道傳奇”的時代,但僅僅也只不過是繁榮了兩三年時間,就隨着秦天詠和曹衛紅的晚點那而徹底平息。這段時間,由於法律制度的不斷完善與對黑惡勢力打擊程度的加大,混混和黑社會們,往往已經不走最開始那種談判、定點、劃分地盤和收取保護費的基本套路,而主要採取跨省市聯合、勾心鬥角、販毒經營和非法商業競爭等等鬥爭方式,據說曹衛紅在最後掙扎的時刻,就企圖動用在異地的人脈來繼續爲自己作保,可是他沒有成功,就先被張志德的衝動行爲給坑了。
而現在呢?這一年,我想槍械應該基本上在市區民衆手裡也沒有幾把了,砍刀鋼管,我飯店裡爲了以防萬一,有可憐的各三把,已經是小心翼翼的擺放,隨意不敢拿出來了,可想而知這個時代的所謂“混混”在本市混成了什麼樣子。這個年代,是混子沒落的年代,而我是走在末路上的人,恰好經歷了本市的最後一個鼎盛期與直線下落的時期,彷彿有一種特殊的滄桑感。
其實這個時代大概不需要那種傳統的混混了,一個有頭腦的人,不至於用那些傳統的辦法來解決問題,他們多半要考慮的是人脈和經營,說到底,是如何更好的活下去。比如我,雖然是小本生意,但至少這塊臉皮,還有一部分道上的人買賬,也就是那些剛入行的會說幾句什麼“我已經死了”之類的謠言。
我們這一條街“崛起”的那個學生幫派,也開始學着別人暗中打起了小商小販的主意,要收保護費,我早就聽說了這件事,周邊有幾個規模不大的商家他們都已經開始染指了,有一天我從給外頭辦事回來,剛好晚上10點多,經過街邊一個小巷子口,當時我就看見有幾個學生模樣的人圍着一個年紀不大的男人拳打腳踢,那男的一開始還還手幾下,後來就不敢動了,我當時也是一時間正義之心忽然迸發出來,喊了一聲:“幹什麼的!”
那幫小崽子立刻跑了
。
我也沒管那麼多,不想太高調,於是也慢悠悠的離開。
後來第二天我聽說,那個捱打的就是我這家店隔壁一家服裝店的小販,因爲不給保護費而捱打,當時我說的是:“什麼時代了還tm收保護費。”
我不知道這句話是不是觸怒了在場的某人,可能當時在店裡吃飯的的確有那個所謂幫派裡的人,所以,那個週末,我的店子遭殃了。那天,我還在不安於沈秋顏的不回覆信息,忽然我接到店裡人的電話,說有幾個小子要來店裡找茬生事兒,非說店裡的飯菜不好吃,要老闆出來說話,我們這邊的人覺得他們無理取鬧,他們直接掀桌子,把店裡的人都嚇跑了,我們的人一直本着和氣生財的態度跟他們說話,他們卻不依不饒。
這種事情我以前也做過,以我的經驗,他們就是來找茬的,怎麼說都沒用。
我說:“你們別擔心,把門關了,燈開着,跟他們理論,問他們想怎麼樣,想打架還是想好好說。”
那邊的人“哦”了一聲,又說,“現在軍祥哥已經快忍不住了,我怕門來不及關他先動手了。”
我說:“讓他忍不住也多忍一會兒,我很快就到了。”
我穿上外套,立刻出了門,當時也是冷天,哈出來的白氣都還看得見,我心裡相當的不舒服,可能人有了一定的“地位”脾氣真的會見長,也不管這地位是什麼樣的地位,總之被這麼一羣小孩子欺負讓我實在覺得窩囊,到店裡的時候,外頭的門已經關上了,我打了其中一個店員的手機,之後有人開了門出來把我迎了進去,而門也再一次關上了。
進去之後,我就看見那幾個染着黃毛帶着項鍊的小子,在我的印象裡,這麼一身打扮,生怕別人不知道自己是混混似的這種人,最多不過就是蔣濤的水平,不能再多了。
我走上去,說:“怎麼回事,這幾位小兄弟是怎麼了?”
那店員介紹,說:“這就是我們老闆。”
“就你啊……”那人看着我,站起來,比我還矮一個頭,盯着我上下打量,說,“就是你說,筷子哥tm的這個年代了還收保護費,是麼?”
我皺了皺眉,當時我已經忘記了幾天前自己說的話了,他這麼一提我纔想起來,而且又好氣又好笑,感情找茬就是爲了我這一句話,我說:“我的意思是,現在是法制社會,要賺大錢就應該去好好的做生意,收保護費這種小兒科的玩意兒,是八十年代的混子們玩的,咱們以前也玩過,不過後來都不玩了,你們這幫人,實在不應該玩咱們玩剩下的東西。”
“你tm哪根蔥!”那人抓起旁邊的空碗就要往我頭上拍過來,我一把扼住他的手腕,把他連人帶手按在一邊的桌上,我說,“這位……姑且叫你同學吧,這位同學,好好唸書吧,要不就多去練幾手功夫……不學功夫也行,多挨幾次打,或者多鍛鍊鍛鍊,你但凡會鍛鍊,也不至於這幅德行
。”
他旁邊的幾人立刻有點兒害怕了。
我把他的手扯回來,放下他手裡的碗,又整了整他的衣領,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同學,這件事算完了麼?”
“我……我……”他敢怒不敢言。
我說:“如果算完了,來者都是客,您就從正門出去,如果……還想再跟哥哥練幾手的話,咱們到後邊倉庫去,那裡地方寬敞!”
那幾個人當然認慫,他們知道玩不過我們,於是慢慢走出門外,但在門口,和我們拉開距離之後,又回頭瞪了我一眼,說:“操,這事兒沒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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