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鼎變
徽鎮外的山路,可不好走,文姝才深深體會到了出門一日難的道理網遊之天下無雙。
在未離開徽鎮前,夜殊只認爲最高的山就是麒鳳山。
離了徽鎮,高過麒鳳山的山嶺一茬接着一茬,在離開了距離徽鎮最近的黃石鎮後,文姝和王抱石已經進入了前往金蘆蕩的最後一段路途。
爲了便於叫喚,王抱石和男裝打扮的文姝互以“大叔”和“夜殊”稱呼。
愈走到了後頭,王抱石對夜殊的印象更是深刻,在出發前,王抱石就盤算着,是否要僱輛驢車,可以算算他在徽鎮耽擱了些時日,少賺了不少錢,又打消了注意。
他以爲,雖是做了男裝打扮,可女人就是女人,尤其是夜姝還是個家境尚可的嬌弱女。
出發前時他還特意確認過了,此次是夜姝生平第一次出遠門。
時值深秋,王抱石經驗老道,每回出發時特意撿了露水重氣候陰涼早上出發。
走了幾日後,從夜殊日益沉重,從步行改爲拖行着的步伐來看,她已經累得不行了。
可她愣是一聲不吭,王抱石走幾步,她雖是會慢上幾步,該是由她來揹負的包袱,她一個也沒拉下,嘴上更是一聲不吭,從不主動叫停下歇息。
倒是個硬脾氣的孩子,王抱石讚許着。
連着五六日,每日都是五十里路,天黑方停下,天亮即開始趕路校園全能高手。
王抱石那副身子,竟也像是銅錘鐵打似的,每日他都打着哈欠趕路,包袱背在他肩上,就跟幾袋棉花似的。
她這副身子骨,還真像仙府裡那隻恬躁的妖猴說的似的,是用豆腐捏的。
夜殊的一雙草鞋已經沉得能在陷入土中了,腳下的乾燥泥路,如同溼漉漉的沼澤般,每走一步,都艱難萬分。
在王抱石讚歎文姝時,哪知道眼前的這名比蝸牛爬快不了多少的少女,真正心煩的並不是腳下像是永遠也走不完的山路,而是在白天累了個半死後,夜晚還要在仙府裡經了一隻妖猴的非人道的折磨。
買下了兩枚新的玉簡和那枚如意指環後,在逼迫文姝提煉靈粟和鐵心幽蘭之餘,妖猴又督促起了文姝修習草木之息和地刺。
“仙府裡的田不夠用了,立刻用地刺翻墾些新田,少墾一分,就將那些火焰草拔掉,”妖猴插着腰,跟個罵街的潑婦似的,在田埂裡指手畫腳着。
自打發現了灰髓和靈粟漿能賣不錯的價錢後,文姝又堅持要種植火焰草,仙府裡可憐巴巴的一畝黃級靈田就捉襟見肘了。
文姝也試過用買來的鐵鋤闢田,想翻墾出幾塊新田來。哪知這仙府裡的荒地跟妖猴呆得久了,也跟妖猴那樣惹上了副壞脾氣,開墾起來,奇難無比。
在無意中,發現地刺比起鐵鋤能更好地開墾後,妖猴就多了一項樂趣。
“今夜的任務是開墾出三分地,”妖猴長着絨毛的手在地上比劃了下,畫出了個範圍來。
“昨天不是隻用一分地?今夜怎麼需要三分地?”文姝不滿着,地刺是她迄今學過的最耗費靈力的術法,她調用五靈盤的全部靈力,外帶用靈粟原漿拼命補充靈力,昨晚才只能勉強翻墾出一分地,換來了一柱香左右的休息時間。
她白日裡趕路都是打着瞌睡。
“愚蠢的人族,今個是十五,”妖猴拋出了一句話後,短腿一個跳躍,身掛在了離靈田不遠的果樹上,隨手摘了個不知名的仙果,也不啃咬,而是握在手裡,愣是將果子從完好捏成了一團肉渣子。
她倒是忘了,已經是十五了。
每月的十五,仙府河谷處,就會涌來一股濃郁的靈氣,充斥滿整個仙府。草木在這一日裡,會加速成熟。
就連夜殊恢復靈力的速度也會快上數倍。
不過靈氣蔥鬱,會讓妖猴很不爽,每個月的十五,它就會像女人一個月的某些日子那樣,脾氣出奇的暴躁。
文姝已經領教過兩三次,也知道在某個月的某些時候,還是不要拂妖猴的意思。
老老實實地調起了五靈盤上好不容易纔凝聚起來的那幾絲土靈。
土靈棕黃色,和水屬靈氣的陰柔不定和火屬靈氣的熱烈濃厚不同,文姝體內漸漸滋生起來的土屬的靈氣,始終處於一種後續無力的狀態。
數個土刺的作用下,妖猴指定的空地上,只出現了幾絲裂縫,五靈盤上的土靈卻已經消耗得差不多了。
文姝偷瞥了眼妖猴,只見它兩腿倒掛在樹丫上,像是入定又像是陷入了沉思。
此時已經過了午夜,仙府裡那處神秘的河谷中,一陣陣帶着溼潤水汽的濃霧噴薄而來,擋住了妖猴和文姝彼此的視線。
那股濃霧裡,蘊含着極其豐富的五靈之氣,文姝順勢坐下,呼吸吐納着。
只是平時三成左右的時間,她就已補足了消耗掉的靈氣。靈氣補足之時,文姝忽地感覺到被她藏在了懷中的陰陽鼎抖動了一下。
陰陽鼎對她而言,意義非凡,稍有變動,文姝都會小心記錄下。
爲了妖猴對蟒坤袋下手,讓文姝不得不將鼎貼身收着。
第一陣抖動來時,文姝還未察覺,可是緊接着,又是接連的抖動,細細體會,很像是活人的心跳聲。
文姝心中詫然,再看往妖猴倒掛着的樹木,依稀只見了個猴影,那陣濃霧來時,妖猴的反應也比平日慢了幾拍。
她心頭一動,人已經進了五靈盤中,意識再動,那口陰陽鼎已經隨她一同進入了五靈八卦盤中。
一進入五靈盤中,陰陽鼎兀地飛了起來,鼎下的三隻腳滴溜溜地旋轉着,一直落到了八卦盤的正中。
五靈盤飛速旋轉起來,靈盤上的靈力接連涌出,四色紅棕綠藍的靈氣像是攀爬生長的藤條般,攀住了陰陽鼎的三隻腳,沿着鼎身進鑽進了鼎口。
纔是幾個呼吸,文姝就感覺到渾身無力,體內的靈力正在被大量的吸食。
該死,那是什麼鬼鼎,在文姝意識到這口鼎的古怪時,她已經進退兩難,既不能退出五靈盤,又不能將鼎收回懷中。
她跌坐在地,急忙調起了氣息。
菩提仙府內,本是閉目養神着的妖猴眼眸一睜,發現了仙府裡的變化。
那團讓它很是厭煩的河谷白霧,並沒有像往日那般,將整個仙府覆蓋住,這一次,靈氣白霧只是從河谷飄來。
飄到了那個散漫的人族的身邊時,就停了掠奪疆地的步伐。
白霧浮浮沉沉,將在打坐調息的人族層層圍住,白霧中的景象,妖猴一時也看不清了。
白霧之中,那團濃厚如綢的白霧,打着轉,抽變成了無數條絮狀的煙雲,調皮地鑽進了文姝的眼、鼻、口、耳,甚至有一些還依附在她的皮膚上,不停地鑽進了她的毛孔。
文姝的身體,變成了個巨大的風口,充當着五靈盤、菩提仙府、陰陽鼎三者的媒介。
不知過了多久,河谷裡的白霧逐漸散去,只聽得“咚”地一聲,文姝耳膜震動,睜開眼時。
本該空無一物的五靈八卦盤上,已經多了口環臂才能抱住的大鼎。
“那是什麼玩意?”文姝慌忙走上前去,圍着鼎轉了一圈。
陌生的大鼎,周身還纏繞着白氣,鼎身上,刻着文姝從未見過的古怪文字,她的手才一碰觸到鼎身,在摸到那些連續的像是被人用刀刻下的文字時,她的腦中閃過了什麼,“陰陽靈煞鼎,陽面煉靈丹,陰面練妖煞。”
文姝還在回味着腦中閃現的文字,手中的大鼎瞬間變小,又飛入了她的懷中。
腦門上突地一疼,退出了五靈八卦陣。
“不自覺的人族,讓你翻墾,竟敢偷懶打瞌睡,”妖猴伸手就給了文姝一個爆慄。
在妖猴看來,文姝睡眼朦朧,一定是趁着它不留意時,偷懶去了。
“方纔...”文姝取出了懷中的陰陽鼎,大小如常,依舊是拳頭大小的一口鼎,也沒有任何的花紋古字。
“三分地,”妖猴眼眸中閃着冷測測的妖光,文姝無奈之下,只得再度使喚起了地刺。
時間流逝,一夜時間彈指即過,文姝累得連胳膊都懶得動彈一下,陰陽鼎的事,也暫時被她忘在了腦後,仙府裡已經多出了可憐巴巴地三分地。
妖猴勉強接受了文姝翻墾出來的新田。
只是在離開仙府時,妖猴還意有所指地加了一句,“我替你將如意戒稍稍修飾了下,不日即可隨身戴着。”
那枚如意戒可是會招來妖獸的,文姝自出鎮後,就藏在了蟒坤袋裡。
被妖猴這麼一說,她低頭再看,發現手中已經套上了枚戒指。
戒指還是那枚戒指,只是光亮的戒身被饒上了層細密的乾草,編織的很是精緻,看着像是個草環。文姝敢肯定,就算是王抱石再見了這個指環,也猜不出這枚就是如意指環。
等等,難道草環是妖猴編的?它的手工倒是出乎意料的好,文姝還沒見過手工如此精巧的編織。
想想妖猴那隻金毛絨容的短胖手,文姝就覺得有些好笑。
只是它爲何要強迫她戴上戒指。文姝想要解下戒指,哪知戒指繞了那層草藤之後,無論如何也取不下了。
“時辰不早了,算算腳程,今夜連夜趕路,明個一早就能抵達金蘆蕩了,”帶着滿肚子的不祥感,像前幾日那樣,夜殊和王抱石又趕在了日出前後出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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