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官匪不同爐,其實很多時候,官就是匪,匪就是官。要不怎麼說,聖人不死,大盜不止呢。一個地方,沒有官,或者沒有匪都是不行的。
程大雷怎樣都算得上大盜,在長安城,如他這樣的大盜還有三位。毫無例外,他上了通緝令,賞銀高達一千兩。
當然,捕快都是兄弟,官兵經常喝酒,可面子工作還是要做的,萬一有哪個不開眼的新捕快,上趕着要抓程大雷,真被抓到了也麻煩不是。
所以每次出門前,程大雷都要做些僞裝。將眉眼描長,嘴上粘滿鬍子,青衫改黑袍,眨眼間,程大雷就從一個膚色蒼白的吸血鬼,變成一個長鬚垂胸的大漢。
四人走出地下城,外面陽光普照,四人大搖大擺走在街上。
“大當家之後有什麼打算,是繼續留在長安,還是拉一號人馬,佔山爲王,找回曾經的兄弟。”徐神機。
“長安雖好,規矩卻也多,那裡比得上佔山爲王痛快。”程大雷嘆口氣道:“只不過,我在長安還有件事情要辦。”
徐神機三人點點頭,皆明白程大雷話中的意思。
程大雷如今看似瀟灑,其實他只是某種規矩的執行者,江湖他要給面子,官府他要給面子,一手託兩家哪裡好做。當然,程大雷做得還不錯,但也很累。
而程大雷淪落長安,山寨弟兄下落不明,這一切都是拜一個人所賜。
程大雷待在長安,要辦的不是事,而是人。
如今武科舉將至,長安城人滿爲患,街上到處都是帶着兵器的習武之人。習武之人麼,脾氣火爆些也正常,一言不合就能動起手來。
“決鬥,快走,前面有人決鬥了。”
不知誰喊了一聲,大街上的人呼啦壓了過去,程大雷幾人也順着擠了過去。
只見前方的街道上,相對立着兩人,一人身穿紫色長袍,腰間佩一柄長劍,一人穿粗布短衣,手裡拎一柄柴刀。
“你來了?”紫袍人。
“我比你先來。”短刀男。
“你不該來的。”
“可我已經來了。”
“若你知道我的名字,可能就不會來了。”
“我知道你是一劍西風鍾西風,我也來了。”
“我也知道你是山北樵夫周砍柴,只是你手中的刀,能砍柴也能殺人麼?”
“砍柴是外行,殺人很內行。”
“殺人,殺什麼人?”
“你。”
聲音落地,宛若一字電閃,空中若聞嘯聲,長刀斬了出去。鐺地一聲,應是兵器碰撞之聲,二人動作極快,眼花繚亂,圍觀諸人都看不真切。
再回過神來時,就見兩人纏抱在一起,抓頭髮掏心腳都使了出來。這個抓住那個頭髮,那個卡住這個脖子。
“你放手!”
“你先放手!”
“你放我就放。”
“你不放手我也不放。”
“你不放我也不放。”
“噓!”
圍觀的人羣出發一陣噓聲,覺得好沒意思,紛紛散去。
“幹嘛呢,幹嘛呢……”正在這時候,一隊巡城的衛兵趕到,將倆人抓了起來:“長安城內不許持械私鬥,一看就是外地人,抓起來,抓起來。”
長安城內的治安要比帝國其他地方更嚴些,而因爲最近大批習武之人涌進城內,巡邏的衛兵任務更重。其實習武之人麼,真看誰不順眼,暗地裡一刀捅了就是了,真鬧到當街決鬥的地步,要麼是腦袋不清楚,要麼是腦袋不清楚的高手。看二人的情況,估計是前者。
衛兵隊長看見程大雷,將他認了出來:“這二位是您的朋友?”
互相倒也認識,如果程大雷點點頭,衛兵也就把這兩人放了。
“不認識。”程大雷大手一揮。
這樣的事情,每天都要發生一兩件,很多人已經見怪不怪。看徐神機三人的樣子,應是第一次遇到,站在那裡大眼瞪小眼。
程大雷扭頭尷尬的笑笑:“長安嘛,和其他地方不一樣的。”
正這時候,忽有一人在程大雷身後拍了拍,程大雷眼睛隨即一寒,手已摁在劍柄上,猛地回頭,當場就要摁劍出鞘。
待看清後面之人後,程大雷才無奈的鬆開劍柄,道:“幹嘛呢,人嚇人嚇死人知道不。”
程大雷身後那人愣了愣:“你,你幹嘛呢,剛纔你的眼神好嚇人吶,我不就是和你打個招呼麼。喂,你怎麼每次都是這個打扮,就不能換一套。”
徐神機三人的目光落在這人身上,穿一襲藍袍,嘴上兩撇鬍須,可模樣一看就知道,乃是女子喬裝改扮。
“大當家,這位是?”
“喔,我的老大。”程大雷隨口道。
“你上面還有老大?”
三人一楞,隨即也認出了這女子是誰,正是曾經被扣進蛤蟆寨的李婉兒。只不過,許久未見,她出落得更加標緻,如一朵鮮花已經盛放。
“我當然有老大,不然誰罩着我。”程大雷揮揮手道:“借一步說話吧。”
長安城四員大盜,各有一塊地盤,頭上也各自有人罩着,不然很多事情根本玩不轉,要不怎麼叫官匪勾結呢。而罩着程大雷那人,姓李名婉兒,正是那帝國明玉公主。
程大雷淪落到長安,陰差陽錯遇見了李婉兒,互相也算舊相識,一來二去關係處得還不錯。於是這李婉兒就成了程大雷的靠山。
幾人來到一處茶樓,找了個雅間坐了。
程大雷看着男扮女裝的李婉兒有些無語,道:“你怎麼又從宮裡跑出來了?老周知道了,又和我沒完沒了。”
老周是將李婉兒帶大的太監,與程大雷也認識。
“程大雷,你說你多久沒去找我了。”
“公主殿下,我很忙的好不好,你這董事長什麼事都不做,活都是我這總經理來幹。”程大雷給自己倒杯茶:“你這次找我幹嘛?”
“程大雷,你帶我私奔好不好?”
噗!
程大雷剛喝的茶吐了出來,徐神機三個也是一楞,看看程大雷,再看看李婉兒。眼裡都寫着一句話:
“有古怪!”
李婉兒嘆口氣:“你不帶我私奔,父皇就要將我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