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發財整個人差點跳起來:這事和我有什麼關係,我是來打醬油的懂不懂。
再者說我是個冒牌貨啊,那三招兩式對付一般人或者還可以,上去與馬超決鬥,怕是三招兩式就會被對方撂翻。
李樂天的聲音響起:“依朕看此事不妥,程愛卿於國有功,刀槍無眼,若有個一差二錯,豈不是寒了天下臣子的心?”
李行哉撇撇嘴,一聽這話,他便知道李樂天與馬超肯定已經搗鼓好了。畢竟是親兄弟,李行哉對自己大哥瞭如指掌,從小他便不會撒謊,一虛張聲勢便會臉紅。
馬超回道:“回陛下,只是切磋武藝,點到即止。況涼州王本領高強,只要他不傷微臣,微臣斷然傷不了涼州王。今日大典,天下英雄齊至,當也有人想瞻仰涼州王的神威。”
李行哉推測得不錯,李樂天事先給馬超搭的戲臺子被程大雷毀了,馬超就要在今日找回場子。君臣二人一唱一和,要在人前用程大雷的聲勢揚馬孟起的名。
勝固可喜,敗亦無傷。
“言之有理。”李樂天面向程大雷:“程愛卿意下如何,咦,愛卿臉色有些不好,是出了什麼事麼?”
劉發財汗如雨下,相貌聲音可以僞裝,但這武藝卻是騙不了人。只要與馬孟起過手就會被拆穿,一旦被拆穿就是一個死字。
李樂天這話正好給了他臺階,他回道:“啓稟陛下,臣偶感風寒,今日實在乏力與馬將軍較量。”
“呀,原來如此。”李樂天道:“快請太醫,與涼州王醫治,涼州王的安健關乎國體,萬萬不容有失。”
“不……多謝陛下好意,不必了,不必了,剛纔說了,只是偶感風寒。”
“如果無恙的話,是否有力氣與馬將軍較量。”
劉發財站起身,身體像是釘在原地,進也不是,退也不是。退有損程大雷的名聲,進就是一個死字。
罷罷罷,拼着一個死字。
大不了自己施展三寸不爛,口若懸河,加大力氣忽悠過去。
李行哉看着他難堪的樣子,實在有些不忍,心底輕嘆口氣:罷了,自己幫你一幫吧。
“慢。”李行哉伸出手:“啓稟陛下,臣手下也有一員將官,想要與鎮國將軍請教,既然涼州王身體不適,不若暫讓他歇一歇。”
李樂天也不忍太折自己弟弟的面子,道:“刀槍無眼,還需小心吶。”
“謝陛下。”
李行哉面向身後徐問天,用極低的聲音道:“你要天下揚名,今日我許你天下揚名,且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
……
程大雷怕是遇到了此生最難纏的對手。
他有三招劍法:直來直往,煙花爆,百步飛劍。說來說去,都是簡單直接,大巧不工的劍法。偏偏張天賜通讀道藏,讀來讀去,就讀出四個字:道法自然。
他的劍術極爲簡單,絕無任何拖泥帶水,也無有半點體力上的格外消耗。一劍有一劍的力氣,一劍有一劍的作用,用劍極致不過如此。
大道至簡,程大雷和張天賜走的是同一個路數。只不過二者也有不同,一個是野獸初次睜開眼睛的天性,粗暴得不屑去思考;一個是千思百慮後的化繁爲簡,不求複雜,只求簡單。
程大雷往後退,與張天賜拉開一定距離,以劍撐地,微微喘息。
剛纔一番交手,程大雷稍稍落了下風。
張天賜卻是風輕雲淡,握着劍道:“程當家似乎有些問題?”
程大雷抿起雙脣,眼睛乾淨沉着。張天賜說得不錯,他昨日有一場與盧俊義的激戰,那一戰僥倖勝了,但身體卻承受了極大壓力。
長弓拉開,總需要一定時間收回,連番兩場激戰,程大雷還未恢復到全盛狀態。
高手過招,差一絲便是生死。
三招劍法,程大雷已經用了兩招。現在手裡只捏着一招——百步飛劍。但這招劍法一旦用出來,劍便要棄手。
這是絕殺的一劍。
絕殺的意思是,你殺不了別人,別人就會殺了你。
面對風輕雲淡的張天賜,程大雷這一劍不敢出手。
“冒昧問一句。”張天賜沒有趁機攻擊,似乎不在意程大雷趁機恢復氣力:“爲何要殺我?”
程大雷擡起頭:“你不知道?”
張天賜搖搖頭:“我不知道。”
“你不必知道。”
程大雷字字如炸雷,身體倏地彈起,用整個身體的力氣刺出一劍。
張天賜眯起眼睛,手指在劍身上一彈,錚地一聲響,劍身弧起又繃直,劍尖點向程大雷眉心。
仙人點燈。
程大雷反攻爲守,身體直直躍起。張天賜追風而來,一劍又一劍斬出,仙人點燈,點的是天上星。
二人以高木大石爲支撐點,在雨幕中展開一場追逐戰。程大雷不敢有任何停留,一觸即起,身體只在空氣中留下一道殘影。
只知道這人劍法無雙,誰知道輕身功夫也是如此了得。這真是一等一棘手的對頭,樣樣不輸程大雷。程大雷本想打一場周旋戰,結果這主意只能打消。
程大雷回身一劍。
張天賜不得不退。
他託劍而笑:“程當家,長安很大,我沒遇到對手。”
聲音剛剛落地,樹冠中忽然爆出一道黑影。從天而降,身形竟然比程大雷更快,手中拂塵繃直,砸得是張天賜腦袋。
一記仙人跪。
張天賜擡起頭,吃驚得睜大眼睛。
虧得他反應及時,就地一個驢打滾,站起身後便隨之往後躲開,與程大雷拉開距離。
面前多了一道人影,一身黑色僧衣,手中託一杆拂塵。
黑衣老尼魚洞真。
張天賜看看程大雷,再看看魚洞真,愣了半晌,忽然道:“程大雷,你不地道啊。”
“殺。”
魚洞真口綻一字,欺身上前。程大雷也不是一個廢話的主兒,直撲向張天賜。
張天賜陷臨絕地,退無可退,只能挺身一戰,以一敵二。以一己之力,面對兩個絲毫不弱自己的對手。
他看錯了程大雷。
程大雷可不是什麼高人,風輕雲淡,殺人不見血。
他本就是個山賊,可從不講究所謂的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