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長崖接連幾次出手,似乎都沒對程大雷造成太大影響。他不得不懷疑自己賴以存身的箭法,是否有心目想象中那麼了得。
這一次,他將箭瞄準馬車。既然程大雷一力護着馬車,自己就衝馬車上的人下手。
陸長崖盯住馬車的時候,劉發財心中一緊,雙手握刀盯緊了陸長崖。
劉發財沒有程大雷或者是魚洞真的本事,在亂戰中無法存身,只能護在馬車前。
現在,他就要用自己的刀,擋陸長崖的箭。
抽弓射箭,一招滿月流星,劉發財眼神眯起,全神貫注在一點。
嘣!
他擊飛了突然射來的箭,卻感覺虎口痠疼,劉發財險些連刀都握不準。
他此刻終於意識到陸長崖的了得,也意識到程大雷的不尋常。
看程大雷擊飛陸長崖的箭,隨意出手,輕描淡寫至極。可對自己來講,只是一箭,便已經竭盡全力。
陸長崖嘴角浮現一抹冷笑,自己本不是一個草包弓箭手,與程大雷交手總是令自己有這方面的錯覺。
天下能擋得住自己箭的本沒有幾個,劉發財能擋住自己一箭,哪怕僅僅是一箭,他都足以驕傲了。
可陸長崖的本事本不是一箭,他擅長的是連珠快箭,實力極限是七箭齊發。
這開始的一箭,僅僅是打個招呼。
陸長崖從箭囊中抽出七枚箭,口中咬住四支,三枚羽箭搭在弓弦上。
一箭連着一箭,箭頭接箭尾,七枚羽箭幾乎是同時出手。有快有慢,有急有緩,攻擊的並不是劉發財,而是他身後的馬車。
劉發財雙手握住刀,心臟打鼓一般跳動。擋住一箭已經是自己的極限,而現在面對的是七箭。
沒有辦法,也只能全力一搏,實在不行,就用自己的身體擋住攻來的箭。
電光火石之間,一道人影攔在劉發財面前。程大雷鬼魅一般的出手,接住空中射來的箭。不像是他伸手接箭,彷彿是羽箭主動落到他手中。
劉發財睜大眼睛,程大雷和自己面對的是同一個敵人麼。看程大雷出手,真比伸手在樹上摘果子還輕易。
程大雷一直關注着陸長崖,哪怕在激戰中,也分出幾分注意力給陸長崖。他不得不承認一件事,陸長崖給自己帶來的壓力要比所有人加起來都強。
弓箭最危險的時候,永遠是其未出手的時候。
必須殺了他。
程大雷身子騰起,向陸長崖撲過去。
然後,陸長崖做了一個誰也沒想到的選擇,他掉轉馬頭,狂奔着向遠方逃去。
之前已經與程大雷交過一次手,如果被他欺近自己十步之內,自己必死無疑。
既然如此,不逃還能做什麼,等在這裡被程大雷收人頭麼。
此人逃跑的速度之快,實在令程大雷刮目相看。程大雷也是分不出精力對付他,只好任他逃竄,轉過身再次加入激戰當中。
馬車內,徐神機緊緊攥着拳頭。這種事,說來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但他還是沒辦法不緊張。
崔白玉悄悄張望着外面,相比之下,她顯得比徐神機鎮定。不過長袖內攥緊的拳頭,顯示她的心情並不平靜。
關於程大雷的本事,她到現在也有一定的瞭解。說是一等一的莽夫,也並不過分。但程大雷殺人的本事,她還真是第一次見識。
在五六十人的包圍圈中,他還顯得留有餘力,如山澗的老猿,殺人害命不費吹灰之力。
最後,被殺散的反而是樑道樂和李青山兩幫人。
……
李青山是過了很久才醒過來的,在戰鬥一開始,他就被撞飛出去,摔在地上之後暈了過去。
在他剛醒來時,眼前還不太看得清楚。血紅一片,地上堆滿無數屍體,嗅到的是嗆鼻的血腥味。
自己從玉皇觀帶出來的人,死得七七八八,傷亡更重的是汝南城的騎兵隊伍。
在他醒來之後,四散逃走的人慢慢聚集過來。看着面前的慘狀,諸人良久無語,似乎又回憶起剛纔廝殺的恐怖。
誰也不敢打擾這氣氛。
“哎呦,怎麼搞成了這個樣子?”
此刻,一個不協調的聲音突然響起。大家都循聲音望過去,只見陸長崖牽着馬慢慢靠近,臉上寫滿不可思議。
他臉上寫着什麼估計無人在意,但他竟能做到完好無損。戰鬥結束後,大家誰身上不帶一些傷,鬧得灰頭土臉。可看陸長崖,衣服嶄新如故,連發型都沒有亂。
“你……你去了哪裡?”
“喔,我看時機不對,就先撤了。恰好後山有果子熟了,便摘了一些,喏,你們要不要吃?”
金黃的山果就擱在陸長崖的包袱中,他毫無顧忌的打開,絲毫沒有小氣吝嗇的意思。
大家都是一陣陣無語:陸長崖的箭法剛纔大家都見識到了,果然不同反響。但相比他逃跑的本事來說,他的箭法便也就顯得不值一提了。
能兩次在程大雷手中逃脫,無論如何,陸長崖都有資格驕傲。今日之後,天下誰不知道陸逃逃。
“嘿,竟然被姓程的逃了,當真是好恨。如果讓我碰上他,我一定親手宰了他。”陸長崖咬牙切齒罵了一聲,道:“各位,咱們都與程大雷有過節,不如三家合一家,繼續追殺程大雷?”
說罷這話,陸長崖發現大家的目光都看着自己。他撓撓頭,道:“是我搞錯了什麼事麼?”
“陸將說得有道理。”李青山點點頭:“但程大雷的本事大家已經見識到,怕我們這些人,即便全軍覆沒也攔不住程大雷。”
“不怕。”陸長崖篤定道:“程大雷已經泄了行蹤,天下要殺他的人是多的。咱們繼續往前走,定能遇到更多人。不過,咱們再次動手決不可衝動,我的注意是找到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不出手則以,一旦出手就要將程大雷置於死地。”
按照李青山的心思,是不想再和陸長崖同行。畢竟,他逃跑的本事實在令人望塵莫及。但也不得不承認,除了這一點外,他爲人豪爽,箭法不錯。
剛纔說的主意,也未必行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