鱷魚寨的老大名喚蘇奮,有個外號喚作鬼頭蛟,乃是大江兩岸有名有姓的綠林人物。
王大蟲回來後,將發生的事與鬼頭蛟說了。他聽到後也是大呼不可思議,這是誰吶,口氣如此大。這片地界,難道來了不得了的過江龍。
“把人請上來,讓我過過目,瞧瞧是那尊大神來了咱們這裡。”
和珅一夥被綁着來到聚義廳。鬼頭蛟端起茶杯,擡眼打量了和珅一眼。倒是個器宇軒昂的出衆人物。
慢吞吞抿了一口茶:“閣下怎麼稱呼吶,我先看看鱷魚寨這座小廟容不容得下。”
和珅想抱拳唱個諾,可雙手卻被綁在身後,他無可奈何道:“蛤蟆寨和珅,見過蘇當家。”
啪。
鬼頭蛟手中的茶杯脫手砸在地上,砸得粉粉碎。他騰地一下站起,目光詫異的盯着和珅。
他之所以如此驚訝,倒不是和珅的名字,完全是因爲『蛤蟆寨』這三個字。
人的名樹的影,天下之大,恨程大雷不死的人是多的。但也有許多人將他當成榜樣楷模。能夠掌握一州之地,一舉一動便左右天下局勢,的確是許多人所追求的目標。
尤其是鬼頭蛟這樣爲禍一方的水賊惡霸。
他認認真真打量和珅一遍,腦海中也記起了和珅這個名字。愣了一會兒,隨之笑了笑道:“程當家的爲人我是相當佩服的,都是江湖兄弟,如果真的是蛤蟆寨的人,當然要以禮相待。只不過現在這世道,人心不古,多的是人冒充蛤蟆寨的英雄,招搖撞騙,混吃混喝。老實說,這種事我也碰上過幾次,現在想起來,都恨不得把那些混蛋醃了下酒。”
“不知蘇當家如何才能相信?”
鬼頭蛟見自己一番話沒有唬住對方,倒是有些將信將疑。萬一對方口中的話是真的,那事情就真的大條了。
他示意左右,爲和珅幾人鬆綁,隨後道:“傳說程當家有兩件寶物,閣下可否知道?”
“大當家身上的寶物何止兩件,不過若說最出名的,第一該是黑牛,第二便是重一百單八斤的鬼面斧。如果說第三件,便是傳自明帝的匹夫劍。”
鬼頭蛟點點頭:“來人,看座。”
有人搬了椅子過來,和珅坐下後方才鬆了口氣。考驗尚未結束,但自己目前已經穩住了局勢。
“我對程當家慕名良久,只可惜緣慳一面。不知日後可有在程當家面前受教的機會。”
和珅尷尬的笑了笑,道:“這件事如果擱以前沒有什麼問題,不過現在嘛……”
“現在怎樣?”
“現在我和程大雷鬧翻了,算是和蛤蟆寨一刀兩斷,再無瓜葛,所以,我也幫不了你。”
鬼頭蛟皺起眉頭,心中反而信了和珅幾分。若是坑蒙拐騙之徒,當會編出一個可信的理由。而不是說自己離蛤蟆寨而出。
“先生爲何要離開涼州,能在程當家麾下做事,當是許多人求也求不來的福分。”
“其中情由恕在下不願詳談,眼下有場大富貴,不知蘇老大願不願意插手。”
剛纔鬼頭蛟已經聽王大蟲說過這件事,此刻難免勾起了幾分好奇心。問道:“先生要與我怎樣的富貴?”
“在下此次離開涼州,原想另投明主,再開乾坤。蘇老大可願意隨在下一起,走出這鱷魚寨,成一番大事業。”
鬼頭蛟笑了笑,道:“我鱷魚寨上千兄弟,不納皇糧,不守王法,與弟兄們大口喝酒,大碗吃肉,大秤分金銀,何其逍遙自在,爲何再去趟這渾水?”
和珅搖搖頭:“如果蘇老大隻願做一個逍遙自在的山大王,是在下看錯了人。蘇老大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鬼頭蛟擡起頭,與和珅目光相撞,見對方一動不動的盯着自己,似乎拿準了自己的心思。
和珅沒有看錯鬼頭蛟,他既然每天巴巴的打量涼州的消息,以程大雷爲楷模榜樣,所圖自然不是一個小小的山大王。
鱷魚寨在大江兩岸勢力不小,但也僅限於此。鬼頭蛟如果想再向前一步,必須打破目前的侷限。
自古當賊兩條路,要麼揭竿而起,要麼招安投靠官府。
鬼頭蛟倒是很想走第一條路,可他手上這點人馬,佔山爲王,搶劫一下過往船隻還可以。但如果真一頭扎入這亂世中,與各路諸侯爭天下,等待他的就只有死路一條。
因此,鬼頭蛟只能走第二條路。眼下,和珅將這條路送到了眼前。
“來人,上茶。”
鬼頭蛟滿臉堆笑走到和珅面前,道:“不知是和大人大佬,失禮之處有怪勿怪。不知和大人打算投那一路諸侯,若能爲在下指點一條出頭之路,在下感激不盡。”
“這個……我暫時沒想好。”
“呃,奇貨可居,待價而沽。蘇當家可以把我到了此地的消息放出去,看各路諸侯會出什麼價碼。如果價錢合適,自然一切都有得商量。”
鬼頭蛟眼前一亮:“此計妙啊。”
霎時間,鬼頭蛟對和珅佩服不已。不愧是程大雷的左膀右臂,方纔想得出這樣的鬼主意。和珅若是登門毛遂自薦,不管他有多大本事,都算有求於人。但等着各家諸侯登門,這主客的身份便倒轉過來。
想着和珅能在短短時間內,將程大雷輔佐成一方梟雄。自己跟在他身後,最起碼也能混個將軍吧。
鬼頭蛟立刻將和珅奉爲上賓,爲他在鱷魚寨安排了住處。一面按他的吩咐行事,一面大擺酒宴款待和珅。
之所以這種做,也是爲了與和珅搞好關係。他現在是暫時不遇,日後肯定有飛黃騰達的機會。等他真的抖起來,再與他搞交情便晚了。
另外一方面原因,也是探探和珅的真假。至少知道現在,他還沒拿出什麼真憑實據。酒席宴間,鬼頭蛟話裡話外打探蛤蟆寨的情況。
和珅揀不重要的事情與他說了兩件,說得繪聲繪色,倒是唬得鬼頭蛟不輕。
一般情況下,只有對方講道理,懂規矩,和珅都可以搞得定。他真正怕的,是那些不懂規矩的愣頭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