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贏了盤棋,就產生了場戰爭,然後弄死了北荒統帥,隨即促使布蘭軍神加速死亡,最終改變戰爭走勢,令得這次集全部落之力的北荒無奈撤軍……
這一刻,現世高中政治老師的身影驀地在唐恩腦中出現,那是個帶着宛若酒瓶底子眼鏡的中年人,捧着書本抑揚頓挫的念着:同學們,任何事物都處在聯繫之中,事物內部的各個部分、要素之間是相互聯繫的,世界是一個普遍聯繫的有機整體……
我嚓!
……
“你很幸運。”就在唐恩暈暈乎乎時,女皇前傾身形收回挺直,面無表情,“如果不是看在你與他還有些關係,以及救了嵐沙一命的份上。自你踏進皇城那一刻起,已經成爲一具屍體。”
這威脅當然不只是說說而已,如若不是以上理由,或許就憑唐恩間接的讓紫伊死在皇城前這一件事情,女皇就足以殺唐恩千百次。
不過現在的唐恩倒是不在意這個,除了震驚之外也不會有什麼愧疚念頭。本來嘛,他只是無意間適逢其會,世上因果多了,唐恩自認不是什麼聖人,自然不會將什麼責任都往身上攬。
深吸一口氣,唐恩勉強壓下心中千萬波瀾,小心的看着眼前棋局:“那個……這盤棋不會再由什麼嚴重後果吧?”他是真得有點怕了,雖然本心上不在意,但如果早知道會產生這樣的後果,打死他也不會爲了本高級修煉心法,就隨便贏紫伊那盤棋……
女皇神色淡淡:“我早就說過,你輸了就得死!”雖然以她對紫伊的瞭解,不認爲對方會放水故意讓唐恩贏,但凡事總得要親眼見證下行。所以如果唐恩輸了,那不管什麼原因,就憑這些後果,女皇都必殺唐恩無疑!
不過女皇雖是決定如初,殺心不減,但唐恩卻是長長舒了口氣:“呼……那就好。”輸?開什麼玩笑!有系統輔助,就算眼前這女皇與紫伊綁在一塊,唐恩也絲毫不怵!
臉色瞬間一暗,女皇當然是不知道唐恩有外掛輔助的,聞言只覺得刺耳無比。
其實在高手眼裡,棋藝如何,從先前的佈局就能看出個七七八八。所以女皇不得不承認,眼前這亞瑟的棋藝水平的確深不可測,一步步看似中規中矩,但細細揣摩來卻是滴水不漏,佈局完美。
就憑這開局,再加上對方與紫伊、嵐沙的關係,女皇心中未嘗沒有放他一馬的念頭。但是現在……女皇忽然發現眼前這傢伙很討厭,還是死了更讓人心情舒暢!
如此,深深盯了唐恩一眼,女皇緊抿細脣,將一個騎兵正式推過中線。
棋入中盤,殺機乍顯!
唐恩當然不知道女皇心中所想,或者說即使知道也不會在意。放我一馬?呵呵,別鬧了,我還要將你吃成光頭呢……
女皇智力超羣,反應速度極快。唐恩有系統輔助,思考從來不超過五秒。
你來我往,殺招迭出,雙方旗子很快在棋盤中段絞纏在了一起,不時有旗子被清掃出局。
人力畢竟有所極限,漸漸的,女皇思考時間越來越長。唐恩則還是下着五秒快棋,稍有空暇也根本不看棋盤,端起茶杯吹吹熱氣,不時細抿一口,端得是派悠閒地主老財模樣。
哈哈,顫抖吧,凡人,小爺的智慧豈是爾等低級人類所能項其背的……
也就是在這樣輕鬆心境中,唐恩腦子逐漸活泛,隨意說道:“哦,對了,紫伊身上中了劇毒你知道嗎?”
唐恩雖然與紫伊相識不久,但對他還是很尊重的。再說就算看在紫伊送的那超強武器份上,唐恩也不介意幫對方一把。他相信只要點出紫伊中毒情況,依女皇明顯舊情未了的狀況,無論那下毒的人是誰,在哪裡,她應該都會派人去追查並擊殺對方無疑!
女皇頭也未擡:“知道,是我決定從布蘭回來時下的毒。”
“呃……”唐恩聞言頓時傻眼,愣愣的看着女皇,一句話說不出來。
片刻,啪!棋子推出,女皇有些如釋重負的擡頭,看到唐恩表情淡淡說道:“那時布蘭邊境兵強馬壯,士氣正盛。紫伊又如曰中天,衆將拜服,一致決定秣兵歷馬進攻北荒。而我父親當時生命垂危,唯一的子嗣,也就是我,又在布蘭不歸。部落內部各勢力難免蠢蠢欲動,均欲從我天狼皇族手中搶奪帝位。”
微微搖頭,“內憂外患之下,父親給我遞了封信過來,以死相逼……呵呵,我沒有選擇不是嗎?”
當時的具體情形雖是未說,但從這略顯蒼涼的自嘲笑聲中,唐恩自然也能想到女皇當時的兩難處境……一邊是親人安危、部落大業、北荒王權。一邊又是自己深愛之人。偏偏現在雙方還處在敵對狀態下,只有她一人夾在中間……
“臨走時我在湯裡下了毒,一種我天狼皇族獨有的混合毒,解藥在這世上只有區區幾份,然後親眼看着他喝下……就是這樣。該你下棋了。”
唐恩回過神來,閃進閃出系統空間,順手推出一子,隨即看着女皇默然無言。他是真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也沒有那個立場去說,只能岔開話題,勉強笑道:“呵呵,這麼看來,你們部落這獨有混合毒效果一般啊,紫伊十幾年都沒有死。”
女皇低頭看着棋盤搖了搖頭:“不是毒藥的問題。雖然這確實是慢姓毒,但若無特別的解藥醫治,也不可能拖十幾年之久。”
稍頓,皺眉考慮棋佈之餘淡淡說道,“是我派人偷偷將幾株北荒植物大面積移到布蘭,然後再將煉藥方子流傳出去。以此製出的東西雖然不能解毒,但卻可以在很長一段時間內抑制毒姓擴散。”
張了張嘴,唐恩半響沒有回過神來。
一方面是自己親手下毒,可說心狠!一方面又唯恐對方死掉送來抑制藥物,並且還因爲擔心對方鬧情緒不收偷偷得送,端得是用心良苦!這……腦子有點亂啊。
攤了攤手:“既然你不想他死,爲什麼不直接送解藥?”
“解藥他一直都有,只是我沒說,他也就不知道。”女皇再次推出一步棋,眯眼說道,“布蘭實在太強大了!雖然從表面上看,一直以來都是北荒壓着布蘭在打。但在這看似強勢的背後,其實是越來越遮掩不住的無力。這樣的布蘭,若是再加上一個健康的紫伊,北荒早在十幾年前就被吞滅。”
“所以我沒說解藥在哪,一直都沒說……”微微搖頭,女皇拿起放在一旁的玉佩摩挲了下,手掌攤開,“其實,解藥就在玉佩裡,砸碎即可得到。”
擡頭,看着呆愣的唐恩,女皇嘴角泛出意味不明的輕笑,“呵呵,我算狠心吧,知道他一天天衰弱,卻不告訴他其實解藥就在身邊,最後看着他緩緩死去……”
“呃,應該不、不算吧……”
結結巴巴的迴應一句,唐恩剛纔之所以發愣,不是因爲解藥出人意料的在玉佩中的緣故,而是他看着女皇摩挲玉佩的動作,驀然覺得這個場景很熟悉,像是在哪看過……
那是在塞流古納河旁,他與紫伊交談時,曾經問過對方有沒有解藥,當時紫伊也是摩挲着玉佩,神情複雜的說着,‘或許有吧……’然後將玉佩交給了他。
現在想來,唐恩可以確信,紫伊應該是知道解藥在玉佩之中的。至於他爲什麼沒有服用……沒有必要?睹物思人,不捨得這塊玉佩?還是用自己姓命來報復對方十幾年前的決絕離去,讓女皇一輩子後悔……
不知道,也猜不出!對這段複雜到極點的感情糾葛,唐恩是真心無語了。他現在只能確認一點,那就是既然紫伊到最後都沒有怨恨女皇,那就是確實不在意、或者理解她的行爲。所以,唐恩尊重紫伊的意見,再次重複肯定的說道,
“不算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