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塵故意擺出一副謙遜的樣子,等的就是這句話,笑着迴應道:“前輩的要求我自然還記得,不過在這煉器證明之前,我心中還有一個重要的問題必須要先問清楚。”
“你有什麼問題,直說吧。”雪君梅有些不耐煩道。“晚輩只是想知道,我用這些材料煉出的東西,最後是歸前輩所有,還是歸晚輩自己。”
葉塵看着雪君梅,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雪君梅聞言頓時一愣,顯然沒有想到葉塵會問起這個問題,而這賭約只是情急之下才提出的,有些細節上的問題雪君梅自己也沒有提前想到過。
而葉塵早已料定雪君梅一時半會肯定想不出什麼結果,立馬接着說道:“我記得按照煉器界不成文的規矩來說,如果想要求人煉器,除了要自卑材料之外,還要另外準備酬勞,而且,煉器完成之後剩下的材料,也都歸煉器師所有,沒錯吧?”
雪君豪和虎震風聽了後都第一時間點了點頭,這並非因爲二人有意偏袒葉塵,而是因爲葉塵說的沒有一點毛病,這本來就是與煉器師打過交道的武者都知道的規矩。而且越是名氣大,越是本事強的煉器師,收取的酬勞也越高。
“既然大家都知道這個規矩,那我看這件事就也按這規矩辦好了。不過因爲這是賭約,我就不收君梅前輩的酬勞了,只是這煉器剩下的材料……”
葉塵邊說邊無恥地笑着,只等着看雪君梅的反應。
到頭來,葉塵還是沒有剋制住內心的想法,纔想出了這麼個計策。
只是葉塵也資質沒有本事能將這些東西完完整整地吞下,便只能退而求其次,抱着有比沒有要好的心態,哪怕最後只能得到一些老老實實的邊角料,也算滿足了。只可惜,雪君梅也並非好忽悠之人,考慮了半天之後,雪君梅擡起頭道:“好你個小子,只差一點老孃就要被你給騙了!這些都是我辛辛苦苦才弄到手的東西,現在拿出來也並非是要求你煉器,結果卻被你混爲一談了。況且,如果我真要求人煉器,幹嘛不去找中州的那些煉器之王,卻要便宜了你這個毛頭小子。”
葉塵仍是笑吟吟地看着雪君梅,道:“前輩,我並非是在騙你,我只說兩點,希望你好好想想。”
“第一,前輩一再提出,要晚輩通過煉器的方式來證明自己的判斷,這算不算是在委託晚輩煉器?而且這樣必然會讓材料有損損失,也需要晚輩消耗精力,這樣的事實,又算不算是在委託晚輩煉器?”
“第二,若真如前輩所說,要把這些東西送到中州那些煉器之王手中,讓他們去幫忙辨認和煉器,卻不知風雪山莊要爲此支付多大的酬勞,欠下多少的人情?但若是交給晚輩,晚輩不但答應了不索取酬勞,而且還保證能按前輩的需求去煉器,在品質上也差不了多少。”
葉塵一長串的話拋出,把雪君梅直接砸的是啞口無言。事實上,葉塵在決定要把這些材料弄到手的時候,就已經預想到了雪君梅可能會出現的所有反應和藉口,葉塵剛纔所說的話,可以說是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地封住了雪君梅的退路。
這樣既合情合理,有顯然意有所圖的套路,任誰都無法完全破解。見雪君梅還在猶豫,葉塵轉身就隨便找了個座位坐下,翹着二郎腿輕鬆愜意地等着雪君梅來找自己。
果不其然,沒過多久雪君梅就走到了葉塵身前,猶猶豫豫問道:“你……你真的能確保像你所說的那樣,能按照我的需求去煉器,而且品質還不會差太多?”
“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我當然會對自己的話負責,相不相信就看前輩自己的想法了。”葉塵又補充道:“對了,有一點我不得不說,如果前輩真的有什麼特定的需求要我在煉器中實現,那這件事的性質可就有些變了,等於前輩已經變相的相信了我的煉器實力,那這場賭約是不是可以提前結束了呢?”
雪君梅再次愣住,這才意識到自己的思維不知什麼時候起就已經一直在被葉塵牽着鼻子跑,剛剛自己只在關注煉器的事,卻把賭約的事給忘了。
這樣的情況讓雪君梅突然發現,好像無論自己怎麼接着往下說,損失最大的都是自己。
葉塵將雙手靠在腦後,身子緊貼着椅背,笑道:“我相信前輩是個聰明人,最後應該怎麼選擇,前輩心中肯定清楚,有些事情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
到現在,雪君豪才漸漸會過意來,意識到葉塵其實早在答應雪君梅的賭約時就已經一步步設下了套,這樣的心智和縝密的謀劃,實在令人心驚。
所有人裡,只有葉塵此時的狀態最是悠閒,見雪君梅面上漸露掙扎之色,葉塵好似自言自語般趁熱打鐵道:“我們武者從修煉開始,就註定與普通人的生活軌跡不一樣,娶妻生子傳宗接代,並非我們一生的任務和追求,修煉的路上,還有更多的事情需要我們去做。有時候,還是應該爲自己多考慮些纔是……”
葉塵的話看似只是無心的感慨,但實際上卻句句都說在了雪君梅的心坎上。
雪不平的不成器雪君梅難道真的不知道嗎?但是作爲一個母親,她放又放不下,扶又扶不起,反反覆覆間,成了雪君梅的一塊心病,讓原本也是風雪山莊的驕傲的她,淪落到了如今怨婦般的模樣。
雪君梅的雙眉從緊皺到舒展,又逐漸皺起,反覆幾次之後,面上的表情纔算恢復了平靜。
“罷了罷了,這賭約也沒有必要繼續下去了,是你贏了。”雪君梅長長舒出一口氣,表情平靜之極,甚至有幾分解脫之意。
登天令仍舊靜靜地懸在空中,散發着青綠色的玄光,雪君梅靠在一張椅子上,閉着雙眼道:“我累了,願賭服輸,天冶鍛我不去爭了,這塊登天令也歸你了。”
葉塵伸出雙手,接過緩緩飛來的登天令,心中卻沒有太多得勝的喜悅,看着雪君梅的樣子,反倒覺得她有些可憐。
人性總是最最複雜的,不管雪君梅之前的表現如何,但是這一刻,葉塵眼裡的雪君梅只是一個脆弱的女人,一個爲兒子操碎了心的母親。
心中嘆息一聲,葉塵開口道:“前輩,世事無常,很多事結束了未必不是一個新的開始。”這一次,葉塵叫出的這聲前輩,發自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