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一山戴上老花眼鏡,取出放大鏡,宋國知道他的習慣,替他挪動椅子到離燈光更近的地方,兩人配合默契,趙一山只看了不到兩分鐘,就連連搖頭。
這可讓胡海急壞了:“怎麼?”
“你啊,這傢伙的運氣太好了,在拍賣行的生意只能越做越大,如假包換。”趙一山沉聲道:“這次又得了好拍品,價格上去,佣金不菲,嘖嘖,要賺大了。”
胡海樂得合不上嘴,將玉璽收好,笑道:“雖然是通過中間人拿來拍品,但中間人也是值得信任的人,這次的生意,穩賺不賠,多謝趙哥幫忙賞眼有,如果賺錢了……”
“如果賺錢了也和我沒有關係,是你天字一號的能耐,連國外的客戶也把東西送過來。”趙一山一時好奇:“對了,客人是什麼人?”
“這個不知道,中間人只說客人不想自己出面,所以出了錢委託他拿過來,反正佣金按照行業的老規矩,一切如掌,中間人也拿了對方的委託書,公證處公證過,一切完美。”
“這麼神秘……”趙一山嘆道:“世上的奇人太多,有錢人更多得有如牛毛,前看過的眼界,比起現在的人,算什麼?”
胡海也附和了幾句,宋國左看看,右看看,自己雖然年紀不小,但在兩位老前輩面前只是個毛頭小子罷了,一時間不自覺地笑了,兩人異口同聲道:“你笑什麼?”
“沒,沒什麼。”宋國解釋道:“想着想着,不自覺地就笑了,不過,兩位以前是怎麼認認的?”
趙一山與胡海相視一笑,“不打不相識。”
“就得你魯先生那樣?”宋國脫口而出:“也算是先恩後德。”
“不,恰好相反,我和魯泰安從一開始就彼此欣賞,只是道不同而已,我們從來沒有互相打過,倒是這個傢伙,當年初生牛犢不怕虎,在行業裡東衝西撞,弄得我們這些老東西很不爽快,也不曉得後來是什麼緣,幾個回合下來,覺得他人品不錯,交往上了。”
胡海連連點頭,人口不錯四個字最讓人舒服,胡海將玉璽關在保險櫃,回來道:“不過,海外的客人提出一個要求,指明一家安保公司進行玉璽拍賣會時的安保工作。”
“哦,哪家?”
“就是沈先生此前服務的那張。”胡海壓低聲音道:“對方好像知道他在這家公司服務過,還說是日本專場的指名安保,這可如何是好?我總不能讓沈先生專門爲了我再回這家公司工作吧?這個……您覺得呢?”
狡猾的海爺!趙一山知道自己又上套了,擡起手指頭:“你啊,你啊,你啊。”
海爺哈哈笑着,抓着趙一山的手:“趙哥,務必幫這個忙吧?”
“他現在負傷在身,勉強可以走路,那人想指名安保人員,恐怕沒轍嘍。”趙一山說道:“這人也是奇怪,怎麼會指名沈青陽呢?”
“說來也奇怪,幾場拍賣會裡他都說得出來,可是中間人也不肯透露他有沒有參加過,不過他肯定見過沈青陽,雖然不知道名字,可把特徵說得一清二楚,一聽就是沈青陽。”
“這麼巧……”趙一山說道:“不是我不幫你,他現在情況特殊,還在醫院養傷,一時半會甭想他重出江湖,和那邊說說,讓他死了這條心吧。”
“受傷了?”胡海說道:“怎麼傷的?”
“說來話長,還不是日常工作造成的,工傷。”趙一山含含糊糊地說道:“傷得挺嚴重的。”
“也只能給那邊講講,看能否通融一下,”胡海也就釋然了:“兩位這次來,在這裡住幾天吧,我已經在這裡安排好房間,畢竟,那邊的事情還在查。”
趙一山自然沒什麼問題,首長沒有聯絡,蛟龍也四分五散,接下來會如何不得而知,突然空下來,自己的心裡反而空落落地,趙一山與宋國在海爺的會所裡住下,白天就在天字一號的鑑定部裡打混,幫那些鑑定師掌眼。
那些鑑定師只覺得榮幸,畢竟趙一山這樣的人物,平時哪裡碰得着,宋國也是個老油子,在這裡一天,還幫海爺弄出了兩件疑似盜墓出來的文物,幫忙排除風險,由此打發時間,倒也不錯,兩人這一呆,便是好幾天。
在這好幾天的時間裡,海爺做了兩件與,一是繼續讓人盯着冷清風的一舉一動,二是與那位中間人聯繫,對方聽說沈青陽受傷無法參與安保工作,也就作罷,但仍表示要由沈青陽參加工作的那家安保公司負責拍賣會的安保工作。
其實以前這種事情,從來不由委託人做主,這一次之所以讓對方牽着鼻子走,原因無非是這位乾隆玉璽,天字一號在國內的威信不言而語,但在國際上,依然是兩家國外的拍賣公司爲大,趙一山所說零九年將乾隆玉璽拍出四千萬的拍賣行,正是國外首屈一指的拍賣會。
不僅想讓天字一號走出國外,更想揚名立萬,如果這次順利拍賣玉璽,並可拉着那家公司炒作一番,讓國際上都知道天字一號的名頭,這纔是胡海的如意算盤。
所以,只要對方肯答應由天字一號拍賣玉璽,沒有什麼不能商量的,萬萬沒想到,沈青陽受傷了,這種因爲身體原因造成的結果,也是無奈,好在對方並不介意,還是將它拿下。
胡海得逞,自然興奮不已,爲了突出玉璽的寶貴,讓公司公關部好好策劃,做好預熱宣傳,而另一邊,堵在天字一號門口的記者們終於散去了,作爲冷清風工作的前單位,在這次金娜娜意外身死的新聞裡,倒也充當了重要元素。
站在窗邊,目送兩輛新聞車離開,胡海滿意地轉身:“看到了沒,這就是熱度,這幾天下來,熱度一旦過去,這些記者的興致也打消了,我剛收到這個,明天是金娜娜的葬禮。”
與婚禮一樣,葬禮也是金家交際的一部分,金大明痛歸痛,從媒體報道來看,葬禮也是格外豪華,趙一山連連嘆息,人死了,多豪華的葬禮已經沒有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