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液是由四種主要成分組成的,其中血漿約佔血液的55%,也就是水,糖,脂肪,蛋白質,鉀鹽和鈣鹽的混合物。
既然血液中含水,那麼它就能解渴,這是個殘酷的現實。
喝起來有些甜甜的、鹹鹹的血液,絕對是宋楚詞當前的最愛。
很可惜,這個腦殘女是絕不會喝她自己的血,所以她只能不斷深情呼喚陸寧的名字,提醒他:其實,你身上還是帶有能解渴的東西。
好吧,看在大家無論怎麼樣都無法活着離開這地方,多活一天實際上是在受罪的份上,陸寧覺得他該滿足宋楚詞的願望。
不就是喝血嗎?
哥們有。
反正現在捨不得給你喝,等死了後想喝也也放不出來了。
陸寧盯着自己的手腕,笑了笑緩緩伸手,從沙堆上揀起一塊鋒利的小石頭時,喃喃說道:“其實,我現在最該做的,就是喝你的血,像卡秋莎那樣--差不多就能活着走出去了。唉,很可惜啊,哥們是好人,做不來那種事。”
“下輩子做個畜生,也不好人了。”
陸先生鄭重發出這個誓言時,割破了自己的手腕動脈。
在陽光下,散發着生命光澤的鮮血,馬上就冒了出來。
陸寧記得,在很久之前時,他的手腕也被人拿刀子劃傷過,那鮮血嘩嘩的冒着,多帶勁呀?
哪像現在這樣,半死不活的,不用力攥拳,它都懶的出來。
難道,它也渴了嗎?
陸寧右手捏開宋楚詞的嘴巴,左手橫放在她嘴上,盯着鮮血一滴滴的落到她嘴裡,艱難的嚥了口口水--他覺得是在咽口水,實際上嚥下的卻是熱氣。
就像滴落在沙漠上那樣,鮮血馬上就被宋腦殘給及時吸收……哪怕是陸先生眼前開始發黑,她還在喃喃的,呼喚着他的名字,要更多的水喝。
能給你的,我都給你了,如果體力允許的話,我下面還有個地方,能爲你提供所需的水分,可惜啊--哥們實在無能爲力了,你這輩子都沒福氣享受了。
不知道爲什麼,本來正做着世間最偉大事兒的陸先生,心中升起了這個最無恥的念頭。
陸先生是個純潔的人,很爲自己有這麼骯髒的想法而感到羞愧,臉都有些燙。
本來就已經很熱了,極度缺水,他的臉再發燙,當然受不了,昏過去就很自然了。
他在昏過去之前,好像看到宋楚詞睜開了眼,茫然的看着他。
陸先生可不想聽她說那聲虛僞的謝謝,就笑了下,算是拒絕了。
宋楚詞纔沒有要感謝他的意思,她只是在補充了一定的特殊水分後,被那種比蜥蜴肉要好喝許多倍的滋味,給幸福的醒了過來。
甜甜的,鹹鹹的,這就是傳說中的甘露味道麼?
只是,也太少了些。
渴望能品嚐到更多甘露的宋楚詞,睜開眼茫然的看着陸寧,僵化的思維,開始緩緩運轉:果然是陸寧,臉色這麼難看,好像死了那樣。
幸好,這是在做夢,這傢伙雖然可惡了點,但要比很多人都要強一些--宋楚詞的意識,在略略清醒片刻後,無法支持她所需要的運行,再次模糊了起來:這個可怕的夢,爲什麼總是不醒來?
只要能醒來,哪怕是真被這傢伙抱在懷裡,也行啊。
宋楚詞閉上眼時,忽然聽到了人說話的聲音。
誰
在說話?
覺得自己在做夢的宋楚詞,再次睜開了眼,然後就看到了一個人。
一個年輕男人,英俊的相貌,讓女孩子看一眼,就能牢記一輩子,可不是陸寧那傢伙那種賊兮兮能比得。
既然這個英俊的男人,能讓女孩子看一眼就能牢記一輩子,那麼曾經看過他三四五六七八眼的宋楚詞,當然能認出他是誰:燕隨意。
在巴桑小鎮看到過的那位帥哥。
嗯,也唯有他這麼帥氣的男人出現在我夢中,纔是最正常的。
最好啊,他能抱着我--宋楚詞潛意識內,花癡般的想到這兒時,燕隨意果然彎腰把她抱在了懷裡。
看了眼昏死過去的陸寧,燕隨意只是抱歉的笑了笑,抱着宋楚詞轉身走向了自己的車子--燕先生是個典型的弱書生,能夠抱起宋楚詞,就已經是他最大的承受能力了,哪兒有力氣再抱着陸寧?
讓他在這兒自生自滅,成爲大自然的一部分,纔是最浪漫,也最切實的不是?
燕隨意嘴角帶着溫文爾雅的笑容,快步走向了自己的四驅車時,沒有留意到他懷裡的宋楚詞,正眼神呆滯的盯着陸寧。
彷彿有一根看不見的細線,拴住了她的目光,使她必須看向陸寧。
好像感覺到了她的目光,已經昏死過去的陸寧,也睜開了眼。
四目相對的瞬間,陸寧難看的臉上,竟然浮上一個比陽光還要燦爛的微笑。
微笑靜止,雙目合上。
“陸--寧,一起走!”
當陸寧再次合上眼後,宋楚詞腦海中忽然閃過了這個念頭,使她要不顧一切的跑過去,把那個傢伙從黃沙中拽出來,一起走。
他雖然很可惡,風度更是不及燕隨意的百分之一,可宋楚詞現在卻驀然覺得:那個傢伙,總是能給她任何人都無法給她的安全感,就像剛纔被他抱在懷裡。
只是,她剛要做出要掙扎的動作,眼前就是一黑--夢,暫時停止了。
她太累了,需要休息。
做夢,其實也很累的,不是嗎?
哪怕車子發動機響起的聲音那麼大,也無法把她再從夢鄉中拽出來。
那討厭的,擾人清夢的發動機聲響,更無法讓陸先生醒來,哪怕剛纔他親眼看到宋楚詞被人抱走了。
抱走她的那個人是誰,陸寧沒精神去看,正如那個人爲什麼不把他也救走,他沒精神去理會那樣。
做夢的人,總是不喜歡去考慮太多,只想就此一直在美夢中徘徊。
是的,就是美夢。
陸寧在做美夢,他夢到了毛驢,還有那個不男不女的林武。
特麼的,林武總是不把寧哥的話當回事:他自己搞得渾身髒兮兮的還倒罷了,怎麼可以讓陸先生的兄弟、驢哥也像叫花子、哦,不,是叫花狗那樣狼狽?
寧哥發誓,等夢醒後,他肯定會採住這個娘炮的衣領子,大聲質問這是咋回事?
幸虧毛驢還算懂事,知道替二哥辯護,還在撲過來後,討好的伸出溼漉漉的舌頭,在寧哥臉上舔啊舔的。
滾球,哥們現在做夢呢!
扒拉我身子幹啥,難道不知道埋在滾燙的沙子裡,感覺很好?
還有就是,林二哥幹啥要大聲嚎哭,哭的好像個娘們那樣,不知道淚水在沙漠中很珍貴,都快跟上毛驢的狗命了嗎?
一點也不懂事,看看人
家毛驢,雖說發瘋般拋沙子的動作,很特麼的狼狽沒品位,可人家的叫聲中,卻帶着看到親爹--哦,又錯了,是看到親哥時的歡悅。
這纔是兄弟相見時,該有的情調不是?
還哭,這個娘炮哭就哭吧,幹啥把寧哥抱在懷裡,快要勒死他似的,淚水更是噼裡啪啦的往下砸,砸在寧哥臉上。
那麼疼。
都快把寧哥的淚水給勾出來了。
唉,別哭了,哥們想喝水啊。
沒有誰,來點奶水也行--林二哥,你有嗎?
林二哥自然沒有奶水,但他有清水,在沙漠中比黃金還要珍貴的清水--儘管只剩下最後小半瓶,這是兄弟三人能否走出沙漠的最大保障,可他還是毫不猶豫的,都灌進了陸寧的嘴裡。
沒有剩下一滴。
他也知道的,毛驢不會責怪他的。
因爲如果毛驢是人的話,肯定連奶水也擠出來給寧哥解渴。
真特麼的浪費啊,就不知道省着點喝嗎,想把哥們撐死咋的?
看着眼睛紅腫的林武,呆愣了足有一分鐘後,陸先生纔像終於不甘心嚥下最後一口氣的死人那樣,嗓子裡發出愜意的飽嗝聲,緩緩閉上了眼睛,重新回到了他溫馨的夢境中。
“陸寧!”
看到陸寧又閉上眼裝死人後,林武慌了,用力晃動着他的身子,希望把他給晃醒來。
毛驢爪子也按在陸寧身上,錐錐的大聲叫着,透着無盡的哀傷,就像這沙漠一樣,沒有邊際。
別叫,更別晃了行不行?
哥們求求二位了,寧哥只想美美睡個覺罷了,又不是去死,有必要這麼鬧騰,非得睜開眼跟你們說一句沒事才行?
真是的。
實在不好意思訓斥兄弟的寧哥,只好睜開眼,看着林武笑了下,啞聲說:“我--沒事,別吵了,行不行?我想睡覺。”
“啊……好,好,你儘管睡,只要不去死,想睡多久,就睡多久!”
林武大喜,連忙點頭保證自己肯定會言出必行。
唉,林二哥說話就是沒水平啊,什麼叫只要不去死啊--陸先生心中輕輕嘆了口氣,真想瀟灑的揮揮手,對他說:我欲醉眠君且去,等吾醒來再吹牛比。
不過還是太想睡覺了,還是積攢點力氣睡覺吧。
於是,陸寧沉沉的睡了過去,嘴角帶着兄弟守候在身邊時纔會有的笑容。
確定陸寧沒有去死,而是真得睡着了後,林武才鬆了口氣,看着依偎在他身邊毛驢,輕聲說:“毛驢,我敢打賭,當那個水水知道,我們能找到陸寧,都是靠着你的直覺,她肯定震驚傻了。”
毛驢無所謂的伸了下舌頭:嗨,小事一樁,實在不值得一提,我們要低調,低調,免得別人知道哥們有這本事,以後再有傻瓜失陷在羅布泊內,去求驢哥我來搜救。
“好,我答應你要低調,不告訴那個水水好吧?”
林武可能看出驢哥想表達的意思,笑着做了個保證後,接着又開始犯愁,向沙漠遠處眺望着:“毛驢,我們該怎麼走出這鬼地方呢?”
毛驢纔不管那麼多。
只要能跟大哥在一起,它就會變成一條笨狗,再也懶得動腦子。
該怎麼走出這鬼地方,還是留給大哥去發愁吧。
看着大哥發愁,自己卻在旁邊自得其樂,是所有當小弟的幸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