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老夏從粵州回來,遞給蒲素一個捆紮嚴密的包裹。
他拿到孫莉辦公室解開一看三套手續齊齊整整,但是沒有他最想看到的車牌。
原本他以爲會有車牌,然後他在這裡掛上就能開,結果他想錯了。
車籍檔案上一個叫施磊的人已經把車賣給了孫莉,這個人是車的第一手主人。然後這些單據都是提檔去桑海落戶要用的,包括已經繳納的附加費和國稅、進口商品稅等等。
每輛車上有一張臨時車牌,時間只有三十天。
蒲素髮現他失算了,這樣一來等於再賣給下家就過了三手了。前面已經有了兩個主人,這對他的車價肯定有影響。
不過他也沒辦法,別人看不到車也不會買。
總不見得買家不看車就付款,直接從南州跳過孫莉這個環節直接過戶給他。
三十天的臨時車牌也讓他頭疼,現在公司一個駕駛員都沒培養出來。他自己也沒開過長途,從香山開到桑海有點害怕。
僱傭不熟悉的司機他也擔心出事,不過無論如何現在他手裡這三輛車是合法車輛了。
拿了S600的手續,他叫上孫莉開到華富下車以後,走到奔馳前面一把掀開車衣。
孫莉給他嚇了一大跳,人家蓋好的車他過去把人家掀了,這是要瘋?
然後她驚訝地看着蒲素拿出鑰匙打開車門讓她上車。
“上來啊。”
“這誰的車啊?好高級。”
“猜猜看?”
“你的?”
“你的。”
“你什麼時候買……呃,我的?”
“你自己看看。”
蒲素髮動了車子,琢磨着車上的各項功能。把車子手續遞給孫莉讓她自己看。
“我什麼時候買的?”
“我拿你身份證叫別人去辦的。”
“哦……”
“旁邊兩輛也是,都是你的名字。”
“這,這要多少錢啊?”
“先賣兩輛,留一輛我們自己開,之前咱們那車是阿標的……”
“等以後到桑海你學個駕照,再給你弄個女人車開。”
“我學不會……”
“小學畢業的都當駕駛員開出租了,你有什麼學不會的。”
當天晚上蒲素帶着孫莉輪流開了三輛車,一點毛病沒有。而且大概是心理作用,他覺得奔馳比雷克薩斯駕駛起來感覺更舒服。
“我們開一輛車回桑海,然後你在桑海等着,我趕回來再開一輛過去。”
回去以後兩人躺在牀上蒲素和孫莉說着他的計劃。
“明天去買張全國地圖,然後把路線標出來……”
“車上買點吃的和飲料,去買把刀帶着……”
“不行,我們兩個去太危險了,得把老夏和陳誠都帶上。”
最後他終於決定了,香山辦事處這次傾巢出動。
第二天早上他在辦公室做了通知,告訴他兩要開車帶他們去桑海總部參觀學習。
然後讓老夏負責出去買地圖和路上乾糧以防萬一,他帶着陳誠去花市把那棵月季買了。
那個農婦叫人把樹根挖出來後剪掉上面的枝葉,只留了根莖部分用草蓆蘸水裹上,說可以維持一個星期沒事。
“別帶那麼多衣服,到桑海再買。這邊買的也就在這裡穿穿,到桑海不行的。”
孫莉在收拾行李,搞的就像是搬家。
“帶個毯子,路上開空調吹時間長了你受不了,其他到那邊再買。”
“可是,我們路上也要換衣服……”
“換什麼衣服,忍忍,我不準備在路上住店。都是山區,有土匪……”
蒲素不是嚇唬孫莉,據他聽聞當時路過的幾個地區都是車匪路霸橫行,他自己心裡都發憷。
臨走的時候車裡放了兩把老夏做飯用的菜刀,他找了根自來水管放在駕駛座下面。
第二天天剛亮他們就關好門窗出發了。
這次開過去的是S600,這車售價最貴,把最貴的先開過去總沒錯。而且是加長豪華車型,後排他們兩個坐的很舒服。
1500公里,這是個漫長的征程。沿途要經過幾個省,粵東、滬南、贛西、哲江、最後纔到桑海。
老夏和陳誠完全把這次出行當成了豪華旅遊,上車後就嘖嘖驚歎總算坐上傳說中的奔馳了,而且還坐着奔馳跑了個長途。
“座椅下面有彈簧,一點都不顛……”
奔馳的避震壓過路面上的坑窪都是很柔和地反應,陳誠屁股在座椅上蹭來蹭去高興的很。
粵東算是經濟發達地區了,國道上很多路況都很糟糕,車速開不快。孫莉手裡捧着一個飯盒,隔一會就往蒲素嘴裡塞一片她切好的水果。
她也不知道哪看來的,說是怕他犯困打瞌睡。
白天還好,到了晚上出了粵東以後路況更差,而且很多路段是山路彎道。還好出了粵東路上車子少了很多,對面只要來一輛車,車燈就晃的蒲素眼睛睜不開。
他不知道的是和他匯車的對方更難受。虎頭奔車燈是氙氣大燈,在當時就是終極大殺器,他打的遠光燈,說是晃瞎了對面的眼是一點不誇張。
他打開了天窗,一路上不停的抽菸,還好孫莉對他的忍耐力足夠,不然一般女的絕對忍不了。
起先陳誠和老夏還在車裡說說笑笑,自從老夏和陳誠成了同事,他兩以前師生之間的關係已經轉化成上下級,反而是孫莉還對老夏懷有些許之前的敬畏。
現在他兩在後排睡的東倒西歪,只有孫莉還在堅持和他說話,蒲素讓她把椅背放下去睡一會她也聽不進去。
他絲毫不感覺到疲勞,反而覺得開了一次真正的長途對他的車技幫助很大。從最開始的害怕,一直在40邁左右,現在沒車的地方他敢開到80多邁。
路況糟糕,山區國道上能開到50邁左右就非常不錯了。
第二天上午車子開到贛西和滬南交界的一個小鎮,江平。這個小鎮還算齊整,街道像模像樣。
蒲素打了方向拐進鎮裡在一家賣早點的鋪子前停下,把他們叫醒下車吃早餐。老區人民還是比較淳樸的,不像是傳說中的窮兇極惡。
蒲素叫醒他們後下車打水洗臉,又上了個當地的茅房,具體過程就不說了,總之很是考驗人。
當地的早餐很簡單,一種叫糊羹的湯,還有油條包麻餈和白糖糕,路上吃了一天的乾糧,現在吃上這麼一頓早飯連孫莉把那一碗湯都喝完了。
吃完後抽了支菸,蒲素招呼着繼續上路,他這時候已經有些麻木了。不累也不困但是人也沒有精神,大概就是傳說中的精神力量在支撐着他。
中午到哲江以後,他終於覺得有點頂不住。硬要繼續開也能開,只是擔心出事。
在孫莉的堅持下,最後他還是把車停在在肖山政府門口休息,這時蒲素已經連續開了30個小時了。
在車裡放下椅子也睡不好,孫莉在車裡陪他,車子停了她就看畫冊。老夏和陳誠到鎮上去買吃的,只是迷迷糊糊了一個多小時,他就躺不住了。
做起來感受了一下,發覺自己精神和體力無礙。接過老夏買來的饅頭和醬牛肉,吃飽了肚子就繼續上路了,按照導航員孫莉的指引,沒幾個小時就到桑海了。
很快就過了行州,接着就不需要看地圖了,國道上一路都有牌子指示這是到桑海的國道。
路上蒲素把車靠了邊,下車給郭娟打了個電話。告訴她晚上自己到桑海,在孟菲斯吃飯。再讓她叫文秘給自己訂好房間,再給老夏他們訂個招待所。
到了桑海市區,已經晚上7點多了。擱現在最多10幾個小時的車程,這次他開了將近40個小時,所幸路上沒有遇到攔路的車匪。
反正晚上了,他又沒牌照。車直接停到孟菲斯門口,孟菲斯門口就是民族路,周圍沒停車場,他也沒辦法。
郭娟和郭勝、蒲泓都在等他,看到他開來的S600都出來看新鮮。尤其是郭勝,現在基本已經會開車了,坐在駕駛室裡興奮的不行。
“等你拿到駕照了,天天給你開。”
“走,進去吃飯。”
郭娟和老夏他們都認識,把蒲泓給他們做了個介紹,之後就美美的吃了一頓。
老夏打着解乏的名義,說喝白酒解乏,蒲泓從吧檯裡拿了一瓶瀘州老窖,蒲素其實喝不下去,喝了兩小杯就不喝了。
知道蒲素累了,蒲泓讓他們吃完趕緊去休息。郭勝帶着老夏他們去招待所,蒲素接過郭娟的房卡,開着車子就去靜賓了。
到了房間,他連澡都洗不動,一頭栽倒在牀上呼呼大睡,任由孫莉幫他擦洗卻渾然不覺。
第二天一覺睡到上午十點,醒來後看孫莉沒在房間裡。給她打了個電話才知道老夏他們來拿月季花回去栽上,怕在車裡捂死了,她剛找到車鑰匙出去。
“醒過來沒看到你,我好害怕你知道嗎?”
等孫莉回來他一把抱住她說道。
“是嗎?有什麼害怕的?我又不會跑了……”
孫莉此時的表情極度幸福卻又在語氣上裝作毫不在意。這種小女兒的嬌羞和狡猾最是讓蒲素心癢。
“不行,只要和我在一起,我就要一睜眼就看到你。”
嘴上說着蒲素把她壓在身下。
“哎呀,你不累啊,還沒休息好,傷身體……”
“哎,總有一天我會死在你肚皮上。”
趴在上面的蒲素幽幽地嘆了口氣。
半個小時後,蒲素從浴室裡出來擦着頭髮和孫莉說:“你給你媽打個電話吧,她要想來桑海,我讓戰友安排臥鋪。”
“真叫她來啊?”
“那還什麼真不真假不假,咱兩這事也由不得她。叫她來看看,是讓她放個心。”
“她要是客客氣氣,那我也客客氣氣。她要是……”
“算了,畢竟是你媽,她要真搞的難看,我不搭理她就是了。”
“嗯,她要還是和以前一樣,我也不理她。不過你別和她吵,她心臟不好……”
“嗯,知道了,你去外面走廊打吧。”
還好孫莉給他多帶了一套換洗衣服,不然他真沒衣服換,昨天換下來的還沒洗,就算洗了一晚上也不會幹。
等他穿好衣服孫莉還沒回來,他拿上手機出門,準備看到她直接一起去秋香花園了。
剛出走廊,就看到大堂裡一箇中年金絲邊眼鏡男攔着孫莉在說什麼,孫莉繞了兩次想進走廊,那個猥瑣男都擋着。
蒲素騰地一下熱血就上頭了,這個情緒他很久都沒敢有過了。這時孫莉擡頭看到他剛露出開心的表情,接着她的眼睛裡就出現了驚呆的眼神。
蒲素衝到跟前那個猥瑣男正好背對着他,從後面他一腳把他踹出幾步遠,接着一巴掌把他眼鏡打飛了。
大堂裡頓時很多目光都注意到這裡,有服務員和保安也過來了。
“爲…深…賣…打…窩”
猥瑣男捂着腮幫子話都說不利落了。
“怎麼回事?”
他問一邊的孫莉。
“他攔住我,不讓我回房間。”
孫莉真是個聰明的女孩子,她一看邊上很多人圍過來了還有保安和大堂經理,立刻大聲說那個人騷擾他。
“冊那,儂行西!”
他作勢欲打,不過這時候他也有點害怕,萬一鬧大了對他不利,還好孫莉和大堂經理把他拉住了。
蒲素這時飆着一口桑海話,他明白這時候的桑海人排外,說桑海話對他有利。
“赤佬,調戲我女旁友……”
他對大堂經理說着。
“窩…不…系……吊戲…她。”
猥瑣男掏出名片給大堂經理,蒲素瞄了一眼,難怪口音熟悉,猥瑣男是香港電影公司一個劇組的副導演。
“你攔住我,不讓我回房間幹嘛?”
“我不理你,你拉着我想幹嘛,還好這裡人多……”
“幸虧我男朋友來,你……”
孫莉這時發揮了很重要的作用。
“我親眼看到你拉着她不讓她走,還抵賴?”
蒲素又作勢要打他,被大堂經理再一次拉住。
“大堂裡搞的太難爲情,到裡面說。”
“窩…有系…不用…起了…算窩…刀妹!”
蒲素笑了,他正不想去呢,這猥瑣男先不肯去了,大概怕內地人把他帶到哪去更加害怕。
大堂經理一看既然這樣,就招呼圍觀的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