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過來就知道了,快點兒,我知道你已經下班了。”她興奮地說完,隨即掛了電話。
於是,我拖着疲憊的身軀去了夜市,找到了那家我們常去的燒烤小店。我以爲小畫這麼晚肯定是和她平時要好的那幾個女同學在一起,沒想到等我進去後才發現並非如此。桌上坐着的人,除了小畫和許頌還有一個人,而這個人居然是我認識的人——張譽。
“潘如書,好久不見。”他站了起來,笑意盈盈地望着我,昔日臉上的青春痘已然不見,不過臉上依稀能夠看見淺淺的痘印。
“好久不見……”我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身上還穿着服務員的制服沒來得及換,這樣的情況下見面真是讓人尷尬。
張譽是我的高中校友,同時也是唯一一個沒有被我妹妹的風采先吸引、反而對我有所青睞並展開追求的男生。我人生中收到的第一封也是唯一一封情書,便是他所寫。在那一年裡,這個滿臉痘痘的男生雖然貌不驚人,但卻給我平淡無奇的高中生涯增添了一抹亮色。
“沒想到你們也在這裡,我和你妹妹一個學校,你呢?你在哪裡讀書?看你穿着工作服,是在哪裡兼職工作是嗎?”張譽顯得十分欣喜,說話的語速出奇地快,語氣有些緊張和侷促。
我訕訕一笑:“我已經不讀書了,現在在這邊工作。”
“噢……”我能感覺到那一剎那他眼神裡的失落,不過隨即他又笑了,他說:“那也挺好,都說社會是最好的大學。”
小畫和許頌坐在了同一側,只有張譽的旁邊還有一個空位,我於是硬着頭皮坐在了張譽的旁邊。擡起頭,剛好看到許頌一臉溫和的笑意。出於禮貌,於是我也笑了一笑。
“你們認識啊?”小畫瞧出了端倪,問我們道。
我和許頌同時搖了搖頭,不過許頌又細細地打量了我一下,他說:“除了那次在包廂裡,我應該還在其他地方見過你,我覺得你好面熟。”
我點了點頭,我說:“嗯,有幾次我去你們學校的圖書館看書,和你碰到過幾次。”
許頌頓時恍然大悟地說:“對對,我記起來了。我還以爲你是我們學校的學生,沒想到你是小畫的姐姐,可是你們怎麼一點都不像呢?”
“不是親姐姐啦,我有三個堂姐,名字分別叫做潘如琴、潘如棋、潘如書,我們四姐妹剛好湊成琴棋書畫四個字。”小畫連忙解釋道。
雖然早就有心理準備,但是聽到小畫這麼回答,我心裡還是酸澀無比。或許真是我做服務員的身份太卑微了吧?所以每一次提起我小畫才如此遮遮掩掩。
我和小畫其實是雙胞胎,只是我們長得並不相像。潘如琴和潘如棋是我們大伯家的一對雙胞胎女兒,她們只比我們大兩歲,奇怪的是她們長得也並不相像。對比起來,反而和我大姐潘如琴更神似更像姐妹,因此大姐和我的關係也是最爲親密的。
“可是我記得你們兩不是……”張譽狐疑地問起,話還沒說完,就被小畫急急打斷:“是啊,那時候學校老師也不太清楚我和我姐的關係,以爲我們像我兩個堂姐一樣是雙胞胎呢,其實我們不是的。”
“你們長得一點兒都不像,怎麼會被誤認爲是雙胞胎?”許頌頓時笑了起來,好奇地問道。
“就是啊,我們從小感情好,所以也就不去解釋,大家也就一直這麼誤會了。”小畫連忙說道,一邊說着,一邊對我眨了下眼睛。
我笑了笑,既不想反駁她的話,更不想迎合。我知道自從進入大學起,我的妹妹漸漸變了,雖然從小她的虛榮心就比較強,但是那時候的她至少不會像現在這樣拿自己的身世瞎編。
我們所點的燒烤已經都端上來了,大家於是各自拿着烤串吃了起來。再次與我相遇,似乎讓張譽十分欣喜,他不停地問我近況,也同時分享他在學校的一些趣事。我淡淡地迎合着,心裡卻一直留心着小畫與許頌的談話,越聽心裡越擔憂。
小畫變得好快,她已經不再是從前那個天真可愛的丫頭了。可是,面對她這樣的變化,我這個做姐姐的卻無能爲力,只能眼睜睜看着她在我並不想看到的路上越走越遠,而我所能做的,就是拿出自己大半個月的薪水來辛苦維持她的日常開銷。
吃完燒烤後,許頌邀請大家去看電影,我太累並不想去。小畫於是命令張譽把我送回家去,我知道小畫的意思,我笑着婉拒,但是張譽還是跟着來了。因爲路程並不遠,所以我們步行走回去。
路上,張譽問我:“那時候給你的信你收到了嗎?”
我點了點頭。
“那你爲什麼不回我?”他詫異地問道。
“我覺得那時候我們年紀太小,還不懂什麼是感情。”我說。
“那現在呢?”他又問道,眼裡散發出希冀的光芒。
“現在……我想我們更不適合了吧。”我說。
“爲什麼?”
“因爲我們再也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了。我到家了,張譽,你也早點回去休息。”我說完,大步朝前走去。還沒有來得及整理好思緒,赫然就看到了停在我家樓下的那一輛橙色超跑!
我拔腿就跑,張譽完全沒料到發生了什麼,拼命追了過來拉住我說:“如書,我剛纔已經想過了!不管你是什麼身份,我都想讓你做我的女朋友!真的!你好好考慮考慮!”
“張譽你先回家!有事我們改天再說!”我邊用力掙脫張譽的手,也無暇和他解釋什麼,只是條件反射地拼命往前奔跑,彷彿後面跟着的是一匹兇殘的狼。
突然,兩座大山擋在了前面!我擡頭定睛一看!原來是阿鬆阿杰兩兄弟。這一下,跑也是白費力了,我索性站定了腳步,傻傻地對這兩個“機器人”訕訕地笑了笑。
“007!”一聲山洪般的怒吼在身後響起,我頭皮一陣發麻。
“靳少你怎麼在這裡?”張譽詫異地問道,他大概怎麼也沒料到,靳言這樣的人會和我有所關聯。
“張譽!兩分鐘內從這裡消失,我可以什麼都不和你計較!”靳言纔不理會張譽的好奇,直直命令道。
“可是爲什麼?總得給我一個理由吧?靳少不會和如書有什麼過節吧?”張譽一頭霧水地看着我們兩,他以爲是我做了什麼惹怒了靳言。
“你走不走?!”靳言壓根就不想廢話,直截了當地問道。
“張譽,你先走吧,具體的改天再和你解釋,他不會把我怎麼樣的,你放心!”我小聲對張譽嘀咕道。
“我得弄明白是什麼原因再走,如書,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沒想到張譽完全是死腦筋,他完全不聽聽勸。
“看來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了,我真生起氣來,可不管你是不是我的校友。”靳言雙手插兜,囂張地對張譽說道。
我連忙拉了拉張譽的衣袖,再次懇求道:“張譽你走吧,靳言有事找我談而已,你在這兒不太方便。”
就在我拉張譽衣袖的那一瞬間,靳言像突然着火了一樣衝過來直接拽起我的手狠狠地把我甩到了他的身後,我踉蹌不穩幾乎摔倒。正在我凌亂之際,我聽到靳言對着阿鬆阿杰吼道:“還愣着幹嘛?帶她上車!”
好吧!還是慣用的招數!他以爲自己這樣很帥是嘛?!
我又一次被這流氓所擄走,留下張譽一個人獨自在風中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