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通酒喝完,童旭便搖搖晃晃的扶門而出,太折騰人了,沒見過這樣的,三勒釀需要拿腦袋大的酒罈子一口氣喝完,童旭即便是有偌大的酒量,也沒偌大的“肚量”,一通酒只過了半盞茶的功夫,就在江湖羣豪的一陣朗笑聲中,丟盔棄甲的倉皇逃出。
正懊惱的時候,秦府家丁阿丁便匆匆忙忙的跑了過來,看着正箕坐當道的童旭,便皺了皺眉頭,先幫三少爺把正確的坐姿擺對,苦口婆心的說一通,諸如既然是正經人家,就該有個正經的禮節,箕坐當道是最最無禮的行爲,這需要嚴格取締的,三少爺已經加冠了,就該老老實實當個大俠......
童旭終於知道爲何當初秦英要把這個阿丁斃於掌下了。喋喋不休的話教童旭這般老好人的性子都忍耐不了。清清嗓子,示意自己知道了,總算阿丁對這個救命恩人還知曉分寸,知道見好就收,見三少爺一臉不愉,便乖乖的低下了頭,卻不忘再跟上一句:“三少爺剛剛進府,有些規矩是不曉得的,這沒幹系,小的會慢慢幫您改進的。”
點了點頭,童旭只想快點逃離秦家,越遠越好。秦夫人對自己自然是極好的,秦老爺子也不錯,不過對於自己這副賤性子,在秦府待着無異於扒皮抽筋......
見三少爺聽進去話了,阿丁便住了嘴,默默等着三少爺訓話。童旭眉頭一緊,尋了個石凳垂胡正襟而坐,規規矩矩的問道:“阿丁,我見你形色匆忙,卻不知,是所爲何事?”
阿丁心頭一凜,見三少爺上道自然是一層事,但是卻在暗叫自己多管閒事,只怕要把真的大事給耽擱了,連忙先打了兩聲哈哈,道:“小人多嘴,忘了說了,府外有個道姑,口口聲聲要見三少爺......”
童旭眉頭一皺,道:“我自闖蕩江湖以來,見過的和尚道士倒着實是不少,可是道姑尼姑,卻是一個也沒見到,怎麼,爲何會有道姑過來給我打秋風?”
阿丁“哦”了一聲,道:“少爺,那道姑說了,你見到這把刀子,就知道她是誰了。”說話間,手腕一翻,便從腕上解下一把尺長的匕首來。匕首通體生寒,光彩內斂,刃柄上規規矩矩的一個“方”字,不是七星刃,卻又是什麼?
童旭麪皮一緊,騰地站了起來,一把搶過七星刃,急聲說道:“那道姑是不是隻有十七八歲上下,個頭與謝姑娘相仿,相貌是極其英氣的?”
阿丁立刻挑出了一根大指,笑道:“少爺真是料事如神,說的半點不錯。”
“不錯個卵!”童旭出乎意料的動了粗口,“那道姑在哪?”
“大門左邊的石獅子......”阿丁一時沒反應過來,“你曉得的,老爺從不讓道士道姑進秦府的。”
“我管他!”話音未落,人已經離弦之箭般的竄出去了七八丈,搞不清楚狀況的阿丁連忙喊道:“少爺,需要我叫謝姑娘一起過去麼?”
“你管個屁的閒事......”人已經是跑到中門之外了。
蹭了一鼻子灰的阿丁揉了揉鼻子,灰溜溜的往後院走,一邊走,一遍暗自忖度道:“少爺這般好的人,今日怎地反應這般大?難不成那道姑是少爺當年的愛侶?不會啊,看少爺和謝姑娘和和美美的,一看那道姑就不是正統。愛恨情仇,愛恨情仇,沒了愛情,那就只能是仇恨了!糟糕,這是仇家上門了,敢明目張膽的跑到秦府尋釁,那道姑的實力絕對不容小覷!沒見把刀子都給了少爺麼?沒有足夠的本事,誰敢把刀子遞給仇家?除非她是想尋思,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哪有這樣的人?壞了,少爺是自己跑出來的,他自己沒有照應,難免會有閃失,我還是快點去告知公子爺的好。有他幫忙,就是大羅神仙來了,咱們也不怕。”打定了主意,便一頭往後院扎去。
一口氣能把華山跑個兩趟的童旭,在秦府中門到大門的一段路上喘息不定,後背轉瞬之間便被冷汗溼透了。自己一行人要對方巋發動攻略的時候,便將方蕾的取捨做了決斷。那幾日,童旭幾乎是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覺。
禍是方巋創下的,自然要方巋自己填,這和方蕾是無關的。這個一直極其乖巧的小妹子,對童旭是愛慕也好,是仰慕也罷,是同情也罷,童旭不是石頭,自然是有所感覺的,今天反過頭來對付自家小妹子的 父親,自己終究是沒這般狠的心思。想着小妹子將來要孤苦伶仃的一個人,童旭就覺得自己的脖子似乎被人掐住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