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旭一驚,酒倒是醒了大半。只得愣愣的看着那一攤廢墟。
院外聲音大動,早驚起了令狐北。卻見他箭一般的竄了出來,看了看地上的一攤廢墟,又看了看手足無措的童旭,忙問道:“童兄弟,你沒事吧……”
童旭搖着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掌。他也不知道自己何時有這般功力了。
令狐北見他沒事,便鬆了口氣,道:“不妨事不妨事。門亭壞了,還可以再修。”
“說的輕巧……”謝凌煙不知何時,已然站到了竹舍院內,“你修得起來,可門亭還是原本的門亭麼?”
令狐北見謝凌煙竟滿臉怒容,當即便給童旭開脫,道:“不是啊,謝姑娘,童兄弟心裡不舒服,喝多了酒,這才……我明日便將竹亭修好……”
謝凌煙不去管他,徑直走到童旭面前,冷笑道:“童少俠,你好威風啊。我謝凌煙的竹舍在這裡建了兩年,還沒有哪個敢在此動一草一木!我竹舍的東西,你是不是看着不痛快,就可以處之而後快了?”
見童旭不說話,謝凌煙續道:“爲了你的傷,我已經絞盡腦汁,希望你不要再放肆的攪我思緒。還有,令狐大哥將你拉入此事,是我們的不是,可你如今雙腿雖廢,修爲卻更進一步。兩者相抵,我自認爲不欠你什麼。對你,我們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童旭霍的擡起頭來,道:“可是我腿廢了!”
“那不過只腿廢了!”謝凌煙一聲冷笑,“又能怎樣?”
“感情不是你的腿!”童旭猛然高呼,面目一時猙獰。
謝凌煙卻是毫不在意,緩緩說道:“若是我的腿廢掉,可以讓你覺得沒那麼傷心,我寧可此生不再走路!你一介少俠,整日自憐自艾、自暴自棄的買醉,我覺得噁心!”
童旭一怔,心中暗想,自己近日來自暴自棄,是不是真的沒有估計到別人的感受。
謝凌煙只是繼續說道:“昔文王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作春秋,孫子臏腳,左丘失明。古來聖賢,哪有不經坎坷的?你堂堂俠客,身負絕學,這般小挫折便沒了志氣麼?”
童旭被她說得慚愧,可嘴裡卻嘟囔着:“我的腿廢了。”只是話語已無往昔的硬氣。
謝凌煙搖頭笑道:“你這是在埋怨我沒能治好你嗎?你只覺得我給你吃了半個月的藥,自己卻無半分好轉的跡象,是以便覺得我的藥沒用了是麼?”
童旭道:“除此之外,我沒有別的法子理解。”
謝凌煙苦笑道:“我師從藥王孫思邈,放眼四海,有幾人敢說醫術比我高明?我給你用的要,乃是治癒前的根本,如今再加兩味藥便能讓你站起來。我本想過幾日,便帶你去黃山尋藥。可是你最近的狀態,讓我很是失望!”
她說着,轉身便走回了房中,不一會兒,便取出來一隻信封,對童旭說道:“你今日便收拾收拾,去黃山。尋一個叫做蘇泉的蘇先生,然後將這封信交給他。他醫術不在我之下,看了信之後,便知道如何去做。此去黃山,我不再出面。能否遇見我需要的藥材,全憑你的造化。”
童旭只覺得眼前一亮,連忙問道:“謝姑娘,那兩味藥材,卻不知是什麼。煩請告知,我若路上遇見了,也能省蘇先生些事。”
“一味是千年茯苓,一味是九品玄黃草。”謝凌煙不假思索,“不過我要說的是,這兩味藥,除了黃山,別的地方,我沒聽說有過!而且,我要提醒你一句,蘇先生性情怪癖,到那之後,最好將你那狷狂的性子收一收!”說着已經轉身翩然離去。
童旭捏了捏手裡的信封,眼中重新亮起了希望。
屋裡又傳出了謝凌煙的聲音。她說道:“你今晚便收拾東西走吧,我不想明日早上還看見你!”說話間,便熄了房裡的燈。
童旭定了定神,看了看身旁一臉忐忑的令狐北,道:“令狐大哥,這個蘇泉蘇老先生,是什麼人?”
令狐北看了他一眼,道:“蘇老先生就是當初我提過的,能與你我二人輕功鼎足而三的……”他頓了一頓,生怕說輕功碰了童旭的忌諱。
眼見童旭泰然自若,令狐北續道:“蘇老先生早年乃是因一手稀奇古怪的醫術,以及令人大飽口福的廚藝而出道的。後來靈寶閣皁宗作亂時,一人連戰閣皁宗八位宿老,江湖人才知他輕功極高,一手七星鞭鞭法出神入化,由是名聞天下。後來功成身退,隱居在華山,人稱‘醉翁廚仙,御風神鞭’的就是了。”
童旭眉頭一皺,喃喃自語道:“又是靈寶閣皁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