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解雖是不解,但他心裡明白,傅風雪查案多年,知道的東西定然比自己多太多。做出這樣的判斷不可能只是因爲草原上去了宗師則京中不可能沒有這般毫無根據的猜測。
只有一種可能,那便是他隱瞞了一些事情沒有告訴自己,就如殘卷的秘密一樣。
不過這種事情強求不來,告訴自己意義也不大,畢竟宗師之間的事情就算自己知道了也沒有什麼能做的,徒增心事而已,林甫微微搖了搖頭,明白以傅叔的性格,這是要自己少分些心,先專於武道,在自己步入宗師之前,怕是不論如何也不會透露真相給自己了。
那麼自己也不該想太多,勤些練功,早日接觸到宗師的門檻,纔是正道。
“傅叔說我缺乏捨我其誰的氣勢,可是因爲小子這些時日以來的應對總有些委曲求全的味道。”,林甫自入京城以來本想着快些傍上傅風雪這條大腿,卻被告知傅大人常年不在京城。只有枝葉稀疏的叔父,和幾乎是孑然一身還被罷了官的恩師在旁,總覺得不大放心,遇到事情便都慫了那麼一些。
這些天與傅風雪相處下來,他心知肚明,傅叔是看不慣自己這副做派的。
“你知道便好。我方纔說了,慕青竹當年比我強的時候,我也沒有服過她。”,傅風雪的確有些看不慣林甫遇事的應對,依他的看法,那日在刑部佔着理,動手便動手了,就是打了刑部那老頭闖出大堂來又如何?
“但我着實敬佩你的父母,他們都是非常了不起的人,作爲他們的後人,你遇事不要這般唯唯諾諾的,遇上那日刑部那種情況,你即便是騎到他臉上,他又能如何?我借他兩個膽子,諒他也不敢在我面前說半個不字!你不要怕事,辱沒了你父母的名聲。”
“傅叔教訓的是。”,林甫連忙應下,心中則是暗自腹誹,這他麼的刑部那事兒纔多大,況且,若不是小王爺趕來他也是要大鬧一場的。只是來了人幫忙,他又想看看有誰肯爲自己出頭,這才顯得慫了一些。
後面這太湖暗殺一事,這纔是林甫心中憤怒,真的想要爆發的,卻礙於眼前人的面子這才迫不得已沒有發作,若按這個說法,不給父母丟人,難不成要自己也要騎到傅叔臉上不成?
只是心中想想,說出口是不敢的。
“即便你不想惹事,也不要怕事,若是哪個不長眼的敢把臉伸過來,你就不要客氣地扇他一個跟頭。”,傅風雪緩緩放下茶盞,平淡地說,但其中的蘊含的意思卻非同小可。“李家欠你的這麼多,指婚這事情還鬧成這樣,巡街搜人,實在難看。他們不留臉面,待得三兩日後送親隊伍到了,你也不必顧忌什麼。”
林甫聽着心中有些吃驚,因爲傅風雪這話說得,幾乎等於是擺明了在說今後要給自己撐腰。雖說這些天相處得極好,但林甫還是沒有想過幸福會來得這麼快這麼突然。
自己本來覺着攻克傅風雪,讓他真的成爲自己的助力估計需要些時日,半年一年那是進度快的情況,若是拖上個三五年的,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可如今這架勢,纔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傅風雪的話中便處處流露着這等明顯的維護自己的意思,林甫欣喜之餘卻也有些想不明白原因。
“非我莫屬的氣勢,並非是要讓你行事橫行霸道,而是要你清楚自己的位置,你自小接觸的便是當世第一等的高手,時間久了未免就容易生出自嘆不如的情緒。細細說起來,你習武這麼多年,卻未曾和真正實力相近的高手較量過。”
“這個無妨,你入鷹衛跟在他手下,他會陪你對練。你的這位前輩名爲木無名,在鷹衛中也算是最元老的一批了。諸如追蹤,偵察與反偵察,暗哨,陷阱等等技巧,你今後多多請教他便是。”,傅風雪微一擡手,指向林甫背後那位曾與他過招兩次的鷹衛高手。
林甫明白此人功力在自己之上,看這架勢又是鷹衛中的老人,雖不清楚鷹衛的組織結構,但憑藉他的經驗,客串一下自己的老師,傳授自己一些人生的經驗,那肯定是綽綽有餘了。
此刻終於得知這位前輩的姓名,便連忙回身行禮,“木前輩,先前幾次相遇多有冒犯,小子無心之失,還望前輩多多擔待。”
木無名卻是沒有任何反應,戴着鷹首,林甫也看不分明他的表情,心中暗道這人真是一個怪人。
三人在正廳剛說到這裡,突然聽見前門處傳來了一陣喧鬧之聲,細細一聽動靜,便明白是呂宏那一幫人帶着京都府的人一路找到這裡來了。
林甫心想着難怪傅叔今天不在後院,卻是跑到正廳裡來了,看這樣子是早有預謀。
這幾人也是膽子夠大的,搜完了葉王府搜林府,搜完了林府直接便奔着隔壁傅府來了。想來是不知道自己乃是一位九品高手,根本不是這些人搜得到的。
不過此時自己正巧在傅府中,想來傅叔也不會讓自己東躲西藏,林甫心中嘿嘿一笑,連忙在旁煽風點火。
“傅叔,呂宏這到底是什麼意思,搜了那兩家也就算了,如今連傅府的門也敢敲,究竟有沒有把叔放在眼裡!?”
“太后要他來,他也沒有什麼辦法。葉王府和林府他非搜不可,否則回去不好交差。走到我這門前,他們卻是沒有這麼大的膽子,最多隻是來問上一聲人在不在此處,好回去覆命罷了。”
“好了,你跟着老木下去吧,先尋個房間住下,這幾日勤加練習。”,有人叨擾,傅風雪沒有了繼續談論宗師境界的心情,“等送親隊伍到了,我去尋你。”
林甫知道傅風雪說起當年案的疑犯很可能是無名宗師,正在情緒微妙的時候,此刻被人拿着手令找上門來打擾一番,定然不會有好臉色。
只是傅風雪如此說了,林甫雖然想在正廳看戲,看看這位大佬心情不好的時候會如何反應,卻也只好點頭,跟着這位木前輩退了下去。
望着兩人遠去的背影,傅風雪若有所思地移開了視線,葉城送親的人要來了,十幾年不肯回京,傅風雪在東漢遇見也勸不回來的慕青竹會回來嗎?
其實心底裡,傅風雪在朝堂上跟着太子要逼林甫鬧事,是想要慕青竹回來。什麼小考林甫,免得陛下在太后面前難做,都是託詞而已。
這層原因他沒有跟皇帝提,也沒有和林甫提。林甫忙着對付太后那老太婆,根本就忘記了這一茬,而其他人,由於慕青竹淡出衆人視野太久,根本也就沒有想到這一層,連一直想着這軍中雙璧回來做事東征的皇帝都沒有想到這點,就更別提其他人了。
---------------
廳前府門口,呂宏帶着京都府的人馬,終於是猶猶豫豫地敲響了傅府的大門。這一處不僅是呂宏最不想來的,任何官員都不大敢上這地方來,但偏偏太后親口下了懿旨,定要徹查這三處。
本來接到線報,林甫的確在葉王府中,前去搜查,卻被他溜了走,周邊安插的眼線被不知名的高手統統拔了去,不得已,只得按部就班地來這三處地方。
王府外昏迷的那些暗哨會是傅風雪做的嗎?十有八九,除了他的人,還有誰有這等身手,這等膽量?林甫此時在不在傅風雪府中,呂宏不敢說,但其實已經沒了區別。就算人在那又如何?難道他還敢真的當着傅風雪的面帶走林甫不成?
簡直莫名其妙!傅大人明明在朝堂上點了頭,表示此事可行,現在卻又拔了葉王府周邊的眼線,協助林甫逃脫。
他到底在想什麼?呂宏想不明白,上前幾步,猶猶豫豫地叩響了大門上的獸首門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