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一百二十七章

所有人幾乎在同一時刻停止了打鬥, 太女和火晗雪也鬆了口氣,各自找了一處,由死士圍着, 小歇一陣。反到是火晗霜滿臉不解, 不由上前道:“阮相大人, 來此何故啊?”

阮洪業環顧四周, 竟是面上一冷, 硬聲道:“救駕。”

在場之人先是一愣,後又恍然,跟着鄙夷, 痛恨,後悔等等多樣的眼神, 簡直快要把阮洪業凌遲了。只可惜, 阮洪業似乎早就習慣這樣的眼神, 所以只淡淡回眸,沒有一絲波瀾。

“阮相大人……本殿下已是成功救駕, 大人是來向母皇問安的嗎?”臉皮抽動了一下,火晗霜壓住了火,好聲好氣的說道。

“哼,救駕?殿下這是救駕嘛?”阮洪業一反以往溫馴,竟是嘲諷的掃過衆人, 目光如同死水, 冰冷而幽深。

“阮相大人, 本殿下敬你是德高望重的老臣, 才謙讓幾分, 可是有些話當講,有些話不當講, 大人不會忘記了吧。”火晗霜也隱隱感覺出阮洪業的異常,內心頓時警覺起來。

“三位殿下在此,不覺得有失體統嘛?”阮洪業很適時的看向早已破爛不堪的灼天宮宮門。

“她們是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可本殿下不同吧!大人!!”火晗霜最後二字,咬得格外用勁,像是在提醒阮洪業什麼。

只可惜,阮洪業只是淡淡瞟了她一眼,完全不爲所動,連一句話都懶得和火晗霜說,徑直走到火晗霜帶來的統領身旁,大聲道:“叛臣火晗慶,火晗雪,火晗霜,意圖謀朝篡位,深夜逼宮,甚至連殺御林軍將近3000餘人,嚴重危害到女皇陛下的安全,此乃大逆不道之舉,只可惜微臣救駕來遲,讓陛下受驚了,來人啊!綁人犯。”

話音剛落,就在大家驚詫之間,不知從何處居然竄出數名黑衣人,還不等大家反映過了,這些人便已經殺人數名,制服數名,甚至不費吹灰之力就將刀刃架在了各位皇女的脖子上,連火晗霜都不例外。

“阮洪業!你這是犯上作亂!!!”火晗霜怒極大罵,卻又礙於脖子上的尖刀,不能移動。

“微臣……只是秉公辦理,若是陛下怪罪起來,微臣一人承擔。”仿若還是那個忠心不二的丞相,仿若她一生都爲了社稷,甚至不惜以性命相抵,只爲了朗朗乾坤,只爲了灼煙天下,只爲了公正無私,只是……這句話,在皇女耳邊,在此時此地,卻格外的諷刺與作嘔。

“你放屁!阮洪業!你居然敢挾持本殿下,你就不怕沒命出去嗎?這裡可都是本殿下的人,大不了,我們同歸於盡。”火晗霜畢竟還是年幼,再多計策,再多冷靜,在這個面臨生死的時候,她還是膽怯了,甚至恐慌了。

“霜兒!你何必和她多羅嗦,今日之事,明擺着……她纔是最後的黑手!”對於自己妹妹的背叛,再加上阮洪業這麼一鬧,心中原本的疑惑,卻慢慢被揭開了,只不過,火晗雪寧願一廂情願的認爲,自己的妹妹,就是給阮洪業欺騙,以至於走上了這條絕路。

“你把灼煙的三位皇女都抓了,你的意圖又是什麼?”太女被壓在地上,吐了口鮮血,失敗並未讓她的優雅折損一分一毫,就算成了敗寇,她也要做一個最驕傲的失敗者。

“清皇側。”阮洪業低下頭,看着太女,揚起一絲幾乎看不出的微笑。

“清皇側?哈哈哈哈,我看你是想坐上灼煙國女皇的位置吧!!”火晗雪狠狠的拍着地面,笑得淚流滿面,衝過滿臉的血跡,匯成一條條鮮紅的淚痕。

“呵,就憑你們,怎麼能妄想猜出我的想法,一羣只知榮華富貴的蠢蛋!”一甩袖,阮洪業就往後宮走去。

“你!!你站住!!!你今日囚了我們姐妹,那麼……灼煙國便沒有了儲君!!你!你這個殺盡皇室血脈的混賬,你會有報應的!!!”火晗雪不認輸的大吼着,她希望她的母皇可以聽見,她希望此刻誰能來救她們一把,她是想要得到皇位,可是她根本不想因爲姐妹之爭而讓火家的天下易主,若是如此……若是如此還不如讓這個賤人的女兒登基,至少!至少血脈還在。

“放心,你們火家血還有用,微臣還是火家臣子,不會讓這香火斷掉的,只是會用旁系血脈而已。”阮洪業停下腳步,很好心的給提了個醒。

“你放屁!誰不知道當年母皇登基之時,都趕盡殺絕,寸草不生了,哪裡來的旁系,肯定是你找來的假貨吧!!”火晗霜雖小,但很多事情看的卻很透徹,比如皇家的無情,比如皇座上的血腥,她不想被殺,所以必先制約與人,而如今這場奪位之戰,也是女皇當年間接留下的後遺症,因爲成王者活,敗寇則死,不論是否親生,無論是否交好,皇家只有權力,沒有親情。

阮洪業沒有回答,也許是根本不屑回答,這些所謂的皇族女子,對她來說,不過是一步棋,一步早已從出生開始,便順着她的方向,慢慢前進的棋,包括太女身世的泄露,包括煙後太女的不合,包括巖君囂張跋扈,不可一世,包括姐妹相殘,各懷鬼胎,包括大皇子悲慘一生,命絕宮中,只是……火晗凌的死意外了點,不過好在,仍在掌握之中。

“想走!沒那麼容易,你們不要顧本殿下,趕緊將她擒下!!”火晗霜不顧脖子上已有血痕,大聲命令着離自己最近的親兵,她手下還有兵,就還有希望。

然而,她失望了,她的兵一動不動站在那裡,連眼睛都不眨。

“你們……”

“微臣想,也許殿下們忘記了,那麼微臣再提醒一遍,你們陳傢俬下的刺客與暗兵,也都是微臣曾經相助過的,那麼……現在也是該回報微臣的時候了……”說完,阮洪業真的再也不理不睬的離開了。

原地,三人,或悔恨,或痛苦,或驚慌,可歷史無法重來,人命無法復活,丟失的東西,也再也找不回來了……

天終於亮了,只是在這宮中,不論是誰,恐怕都難逃這夜的折磨……

又過三日,阮洪業在大殿之上,光明正大的宣讀了聖旨,下令處斬三人,而巖君早在前一天夜裡,就懸樑自盡了,是真自盡還是不得不自盡,對於朝堂上和百姓來說,應該也沒什麼值得探究了。

跟着,隨着阮相的大清洗,原本依靠於巖君的陳家宗室,幾乎在三個月內,便輸的乾乾淨淨,該死的死,該逃命的逃命,該賣身爲奴的爲奴,這以巖君爲首的外戚勢力,就算在這一刻,徹徹底底的消失了,甚至到日後幾百年,陳家在灼煙國也是一蹶不振,難以再興。

然而,這並非說是阮洪業就可在這朝堂,這灼煙,一手遮天了,畢竟邊境有刑家軍,塞北有外姓王,雖然勢力都無法與阮洪業抗衡,但是人言可畏,一國連個儲君都沒有,血脈都斷了,難保不會天怒人怨,難保不會戰亂不斷,於是,一道聖旨,皇太女上位了……

“太神了,我親眼看到那個孩子頭上有焰印的,若不是染和阮洪業有仇,我都以爲是染做的。”含草叼着根香草,沒形象的翹着腿笑道。

“下次別去碧煙宮了,太危險。”綪染抱着懷裡的允瑤,提醒道。

“那個……那個孩子真是葉桑綿?”羽曾經陪着綪染在錦竹宮待過一段兒,也識得那個孩子,只是斗轉星移,物是人非。

“是,葉家爲了這個孩子,可是亂倫了幾代呢,真虧得葉桑綿不是傻子。”綪染摸着允瑤的發,親親他羞紅的耳朵,嘲笑道。

“這樣一個孩子,未來……會怎樣?”抱緊綪染的腰,允瑤埋在綪染懷中,隱約有點同情。

“不怎麼樣,政治工具而已,只是希望葉家能讓阮相不那麼失望。”綪染也沒想到,表面上和煙後以及太女關係緊張的阮相,實質上是和煙後聯手的,這一步步,一彎彎,竟把巖君與太女全部捲進去了,綪染甚至懷疑大皇子的死,都有可能是他的親生父親,將他貢獻出去了。

“只要憐君沒有孩子,那孩子應該沒有危險。”煙後大事得成,文湘也得了空,自然擠進了密道,與衆人再見。

“不過巖君也真夠狠的,居然在春日節,把所有到場的侍君,小侍什麼的,都毒死了,還要允瑤沒去,憐君也聰明的躲起來了。”對毒極有研究,含草可不信,那些人是被亂軍殺死的。

“不過,允兒日後也會太顯眼了,我怕……”綪染回摟允瑤,心思重了。

“莫慌,事情還沒到那個地步,若是逸君消失,那才奇怪,我想煙後已然得到他想要的,暫時不會針對後宮,反正後宮也沒什麼人了。”文湘看向坐着緊緊相擁的兩人,不忍道。

“對了,那女皇怎麼樣了?不會有了皇太女,就把她幹掉吧,話說她怎麼肯下旨殺掉自己三個女兒的?”含草最重親情,所以百思不得其解。

“女皇她……自從那日起,就開始渾渾噩噩,少吃少喝,估計……活不了多久了,那旨意也自然不是她寫的,如今留她,只不過順其自然,畢竟三位皇女一死,女皇又跟着去了,難免會引人懷疑,所以聖旨是煙後親自寫的。”綪染想起聖旨宣讀後的那日,女皇緊緊拉住自己的手,咬着牙,閉着眼,淚流滿面的慘狀,心難免會酸楚一陣,現下真正的皇族,也只有女皇了,而女皇也很清楚,她一旦死去,火家就徹底的完了。

“染,你會不會有危險?”允瑤仰頭,滿滿的憂慮,那雙星空般的眼眸,都暗淡了許多。

“我在想……興許,我該退了……”綪染腦海裡反覆出現那些死去的好人,親人,友人,壞人,一時間竟是倦得再懶得報仇了。

“染的意思是?要走了?”允瑤的手都哆嗦了起來,顫顫的抓住綪染的衣襟,不敢相信的說道。

“恩,我想離開這裡了,也許……憐君說的對,天網恢恢疏而不漏,阮相盛極一時,總有衰退的一日,而我……就算和她同歸於盡如何?就算找人殺她如何?連女皇都無法將她壓制,我這小小女伶還能怎麼辦,所以……爲了你們,我認輸了……”報仇之心,在聽到那三姐妹最後悔恨的互相告別後,竟是如風般逝去了,她不想後悔,更不想讓允瑤後悔,她不能爲了自己的復仇之心,斷了青家血脈,她要活着,她要重建青谷,哪怕是等到死,她相信,她也能聽到阮相被誅的消息。

“染!!”

幾乎當即被感動的落下淚來,允瑤已經不知道用什麼語言去安慰這個,看起來輕鬆放下,實則心如刀割的女子,別人不知道,定會以爲她隨意灑脫,可他卻明白,不是的,她從來不是個灑脫的女人,從愛情,從親情,那執拗的性格,簡直是要了命的執着,可她現在說,放下了,想離開了,是那般的無力,不含一絲掙扎,彷彿這些年來的忍辱負重,這些年來的提心吊膽,這些年來的吃苦受累,都是假的,都是夢境。只可惜他是那般懂她,這樣的女子,若是沒他,此刻,不,恐怕那夜就從灼天宮裡衝了出去,與那阮相玉石俱焚了。

“放心,我不後悔,我有了個這麼好的相公,天下多少女子羨慕我,允兒……對比起其他來說,你很重要,非常的重要,重要到,已經可以讓我放下復仇之心了。”用袖子溫柔的爲他擦掉臉上的淚,綪染嘆了口氣,後悔嗎?後悔什麼,是後悔那5年女伶的生活,還是後悔入宮獻媚,不,她不後悔,若是沒有5年的女伶生活,她體驗不到這個男人的苦和痛,若是沒有入宮後的兩地而分,她感受不到對於一個男人,一個不是彌昇的男人,如同灼骨般的思念,她更感受不到真正兩情相悅時,那份無悔的愛與真誠,所以……她不後悔,不後悔復仇,也不後悔認輸。

“既是如此,我們要早做打算,以免阮相殺人滅口,灼天宮的兩人,也要注意。”阮相是什麼人,那日多麼多人在場,聽到的,看到的,哪個不是把柄,哪個不是催命符,文湘不必在場便已明白,何況綪染。

“恩恩,我明白,我也會安排端木茶離開,剎沫的話,她估計寧死也不會離開女皇,到時候芝慧也帶上吧,福兒會開心死的。只是……抱歉了各位,到了這個地步,我才轉頭。”綪染看着這一張張熟悉的面孔,或是她無意得來的,或是她設計奪來的,也或是與她心心相惜者,自願來的,但,這一路走來,她的仇也似乎變成了她們的仇,所以,她不後悔,但是愧疚。

“說什麼傻話呢,你平安,大家平安就行了,就當我們在皇宮玩了一把,將來我有了孩子,我就告訴她們,老孃也在皇宮裡待過。”含草走過了,一拍綪染的後背,毫不在意的笑道。

“正是,大家並非只幫你纔會走到今日,我想,綪染也明白,若非是我們自願,恐怕這世上再難有人讓我們屈服。”文湘溫溫而談,到讓綪染的心溫暖了起來。

“既然如此,小姐,我們要準備準備,這次要帶走的人不少,還要避開阮相的耳目,一定不能有差錯。”羽的積極性也被調動了起來,看來她也早在皇宮裡待夠了。

“你不見見金棘?”綪染輕笑,轉頭問文湘,據她所知,金棘和彌昇還沒走。

“那綪染不去見見彌昇?”文湘回她。

“那不一樣。”綪染吻了吻允瑤,忽然笑得很釋然,也很甜蜜。

“都是避之不及的人,一樣一樣。”文湘再笑,衆人也跟着樂了起來,看來,綪染的決定,確實讓所有人,感染到了快樂。

乒!!

衆人一頓,再是回頭,竟是看那原本在牀邊爲嵐實治傷的百香,昏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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