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白日下,草深如麻的森林裡,男女鬥蛇激戰,卻傷不到巨蟒絲毫,阿逸更是被撞得七葷八素,身上全是一寸長的血痕,血流不止也就罷了,還開始發黑起來——
誰說這巨蟒無毒的!
在阿逸昏睡之前,只聽得一句:“女施主讓開,小僧自有辦法!”
不知道昏睡了幾個時辰,反正天色已經暗淡下來,空氣中的暖流讓人侷促不安,雖然躺在冰涼的石頭上卻也覺得有些悶熱。
許是被這天氣熱醒了,阿逸咳嗽兩聲才醒了過來,是在一條小溪邊,潺潺流水叮咚作響,見時便感覺清涼了許多。
“感覺怎麼樣?”
熟悉的聲音傳來,倒不是蔚彩,而是忍善。
阿逸不算驚訝,但還是很高興他能來,他要是不來,自己怕是凶多吉少了。
“在想什麼?”忍善問道。
這次算死裡逃生嗎?阿逸不知,望着不長頭髮卻還是飄逸脫俗的忍善就來氣,質問道:“你不是不來嗎,這會在這是爲什麼?”
“我不來比來了更好,歷練不能靠朋友,要靠外人。”忍善無悲無喜,挑着眉毛低聲傾訴。
阿逸自然知道,卻還是不舒服,和尚每次都是雪中送炭,雖然更有意義,卻沒有錦上添花來得名正言順。
“蔚彩呢?”突然少了一個人,阿逸有些不好的預感。
忍善摸了摸胸口的袋子,掏出一個畫着墨紋的小瓶子道:“女施主走了,說這是解藥,我只知道沒有毒,吃不吃看你了。”
解藥?
阿逸一愣,望着塗抹了草藥的傷口,有專門解毒蛇的解藥嗎?回想起進山時喝下的那碗綠油油的湯藥,阿逸這才明瞭幾分,學藥之人果然不能小看。
也沒有猶豫,接過藥瓶吃了一顆,藥丸入口即畫,黑黢黢的沒有味道,就如蔚彩走得無聲無息。
阿逸剛想起身,便覺得全身刺痛,冷汗便密集的浮現在額頭上,這蟒蛇比之萬重獸也不遑多讓了,身強力壯而牢不可破,且還附帶着毒素,想來阿逸敗得不冤。
似乎知道阿逸心中所想,忍善道:“那蟒蛇名爲刺莽,用尾部和牙齒傷人,成年能抵過運神巔峰之力,而大哥遇見的那隻大概在運神前期左右。”
“可有破解它鱗甲之法?”阿逸倒不想再嘗一次刺莽的威力,而是忍不下這口氣,雖然不說咬回去,但也要鬧到它雞飛狗跳才行。
忍善本是低着腦袋數地上小草的,這會擡頭望向阿逸道:“要殺它不是不可能,只需當它攻擊時刺中鱗片的空隙處便可。”
阿逸一笑:“你這和尚把打打殺殺掛在嘴邊,也不怕佛祖責罰?”
和尚不理會阿逸的顧左右言其他,緊盯着阿逸道:“方法已經說給大哥,大哥莫不是怕了?”
“嘿!啊~”
本來阿逸氣急想要起身打忍善的,卻疼得直打顫,氣道:“死和尚,你現在是知道我怕激了是吧?”
和尚微微一笑,頗有儒雅風範,作揖道:“此妖獸有三等之分,而這只是上等,這也是大哥奈何不了它的原因,若是能取下它的鱗甲做成內衣,可以抵擋運神之威,做與不做全憑大哥思考。”
心中暗罵死和尚,阿逸繼續東拉西扯道:“就想着殺死小動物,你這和尚殺心忒重了!”
“看來大哥是不敢了,就當小僧沒有說過便好。”和尚不理阿逸,繼續保持初衷不讓半步。
冷吸一口氣,阿逸無可奈何,耷拉着眼皮道:“怕了你了,等我養好了傷勢便去會會它。”
哪想着忍善不依不饒,走一步看三步,順着阿逸的話道:“那日女施主交由大哥一瓶良藥,敷上一夜便好,明日清晨便可重整旗鼓,莫要耽誤了時機,到時候那刺莽跑了就得不償失了。”
那日?他早就來了。
阿逸不想說話了,這和尚非得讓自己去殺掉那刺莽,但哪裡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天色漸漸淡下來,拿出所剩無幾的驅蟲藥灑下後,阿逸盤坐在石頭上運氣,傷口雖然不深卻難以癒合,敷上那日的須臾草後纔開始快速復原。
運行十個大周天後,阿逸突然睜開雙眼,詫異萬分的望着坐着的石頭道:“和尚,這石頭有些不一般!”
石頭約有五尺長,寬則有兩尺,剛好能躺下阿逸,雖然有些凹凸不平卻大致完好。
這大石頭出現在齊山這種以泥土爲主的地方本就突兀,而當阿逸修煉幾個周天後感覺血脈與靈力結合得更加融洽,靈力聚涌而來,使得阿逸都快應接不暇了。
本來以爲是須臾草的能力,但想着那日斷骨也無這功效,阿逸便幡然醒悟,這石頭並不一般。
忍善聞言仔細看了看,用手撫摸了一下,遲疑道:“並無不妥之處,大哥是有什麼感覺?”
就連忍善都不知這是什麼,阿逸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便道:“你坐上來修煉試試便知道了。”
忍善依言,上來修行了兩個小週天,身上散發出淡淡的熒光,在這黑暗中引人矚目得很。
只試了一盞茶的功夫,忍善便睜開雙眼,下來走了兩圈,望了望天上的月亮和周圍的精緻,掐算半晌才道:
“尋山水精益,襯輝月華彩,周遊巡迴山川景秀,又有譚龍生源之意境,故而可以吸收暗月精華,這是陣法,不是石頭的作用。”
雖然沒有聽明白前面的話,但最後一句阿逸聽懂了,有些奇怪道:“意思是有人在這裡佈下吸收天地精華的大陣?”
“正是,但此陣年久失修,故而靈力聚集微弱,但對於大哥來說也算是不可多得的寶陣。”
忍善對於各家學術都有所涉獵,實爲大才,懂得這些並不奇怪。
而阿逸聽到這個消息更是喜悅,自己最缺乏的便是修煉之所,若是有聚集靈氣的大陣相輔相成不是更好?
“但是此陣法有些汲取陰氣的意思,不可多修煉,大哥莫要久坐,明日還是得去和那刺莽打鬥一番。”有如一瓢涼水,忍善不慌不忙的道出,讓阿逸有些鬱悶。
阿逸不管他,這麼好的聚靈陣法,可不能浪費了纔好。
但在齊山修行也就十幾日,哪怕這陣法再破舊阿逸也吸收不完,豈不是浪費了?
磨刀不誤砍柴工,阿逸想了想,若是全力運行流光星火,且灑下靈石,豈不是突破有望?
想着,阿逸有些心疼的拿出了幾百顆靈石出來,被忍善看在眼裡,幽幽的道:“急功近利,胡鬧得很!”
阿逸不依:“哪裡急了,時不我待,我只有幾日修行時間便要回去,多吸多得不對嗎?”
“多吸是好,就怕大哥承受不了,倒是大哥爲何急着回去?”對於忍善來說,這點靈力自然無所謂,但阿逸的經脈只有這般大小,吸收起來確實有些浪費。
但阿逸當初爲了開元,阿逸深知多吃一顆丹藥的後果,其中滋味只有自己知道,如今只是吸收一點靈力而已,有什麼害怕的?
阿逸不答,靜下心來運轉流光星火,鋪成在周圍的靈石散發着懵懂的星光,使得周圍佈滿生機讓人皮毛舒張。
一直以來,流光星火都主攻神識一途,這讓阿逸在神識一方面有更多的長進,卻在開元前期遲遲沒有長進,若不是那日突然增長了兩個小段,還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突破開元。
而今夜有這聚靈陣法,阿逸的天賦終於有了用武之地,偏科的流光星火也沒有藉口讓自己難以長進了吧?
果然,片刻後,阿逸周圍的空氣開始激盪旋轉,數百靈石開始融化,揮發而來在阿逸周圍歡跳,而阿逸要做的便是把他們吸收淨化,達到取其精華,去其糟粕的目的。
如忍善所言,此陣法是聚靈大陣,以輝月光耀聚天地精華,加上阿逸幾百靈石的彙集,此刻靈力的濃郁程度甚至超越了鹿原宗!
此時月光若皎潔,白茫茫無私溫潤萬物,而阿逸正處在大陣中心,靈氣開始成漩渦一般圍繞,若大海中的扁舟遇見驚濤駭浪卻又安定如磐石。
“善哉!”
忍善在一旁看到如此景象,有些感慨,誰能想到在這齊山中遇見古人的聚靈大陣呢?
齊山本來就靈力稀薄,此刻被吸收靈氣更是讓方圓十里成倒吸之態,數千野獸嘶鳴吼叫,聲音中帶着惶恐不安,焦躁不停。
而盤坐在石頭上的阿逸全力運轉流光星火,越到靈氣濃郁之時,經脈間的迫切力道便洶涌幾分,本來阿逸的經脈就不算寬闊和穩定,此時更是有如狹道行進,不容一絲差錯和遲疑。
金光開始展露開來,覆蓋四周,若尊皇駕到,霸氣中帶有穩重,四方天地間,難得見此景象!
“救世之功,果然壯大遼闊,萬千奇蹟,不如此景此觀!”忍善看得真切,心中無限感慨,這種對天地資源的掌控,就是他自己都不能做到如此境況。
萬事不能只看表面,此刻的阿逸卻並不好受,開元后期的晉升本來沒有什麼危險之處的,但奈何阿逸不願錯失良機,而導致如今身體承受了這個時期本不應該有的重擔。
凡世上之事,忌諱操之過急,過之有不及,阿逸此刻看得風光霸氣,引導萬千洪流靈氣卻不得全用,十之去二,努力修補後,卻也是拆東牆補西牆。
靈力在體內亂竄,使得阿逸眉頭緊皺,忍善也發現阿逸有所不適,即刻道:“緊守心神,全力運行功法,若不得已,不可貪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