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天歌只覺得自己似乎在一個大火爐裡,周圍都是熊熊烈火可自己偏偏冷的發抖,似乎那些火不是火而是冰渣子,一盆一盆的朝着自己不斷的潑來。
突然,周圍似乎又暖了起來。沈天歌興奮極了,不斷的朝着熱源靠近,再靠近,然後緊緊的抱住。
她很開心,終於不冷了,她很困,終於能夠安安心心的睡一會兒了……
……
動了動有些痠疼的脖子,沈天歌只覺得渾身黏糊糊的難受的緊,伸出手剛想叫紫藤進來,手就被人握住了。
“纔剛剛好了些就這麼不安分,還不放進去。”一邊說着就一邊將她的手朝着被子裡塞。
沈天歌微微一愣,有立刻回過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翻身坐了起來,“誰准許你進來的?”
慕容九眉頭皺了皺很不高興的撐起身子,不管不顧的將人拉近自己懷裡用被子緊緊的捂着,“別鬧,你生病了。”
沈天歌聽得氣不打一處來,用力想掙脫慕容九的懷抱,奈何燒了一夜又沒有吃東西的身子痠軟無力,根本就使不上氣力,只得用紅的似兔子的雙眼死死地瞪着他:“怎麼又成了我鬧了?不願意踏進汀蘭苑的是你,不願意來見我的也是你,現在你一句話就變成我鬧了?慕容九你把我當成什麼了?!”
這不說還好,這一說這幾日的委屈頓時就涌了上來。也不知道從哪兒說起,就是覺得自己委屈。
那撲簌撲簌的直往下掉淚珠子,看的慕容九心都要碎了,沒說什麼只是擁着沈天歌的雙手更加緊了。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只覺得自己將淚珠子都流的快乾了沈天歌也沒等來別人的一句安慰,心下不由的更加生氣了,這一氣還真就把眼淚氣了回去,只是抽抽搭搭的低泣着。
慕容九也是耐心,硬生生等到某些人哭的收了聲才低下頭溫柔的擦拭着滿臉的淚痕,隨便問了句讓沈天歌險些跳腳的話:“不哭了?”
可把沈天歌給惱的個不行,可是想打他自己沒力氣,想下毒身上只穿了見單薄的中衣連擱毒藥的第地兒都沒有,想來想去只得朝着慕容九那厚實的肩膀狠狠的咬了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慕容九肉長的比較厚,那一口下去不光每聽見人哼哼一聲,還被人柔柔的拍着肩膀,大有一種‘咬吧咬吧,本王不疼,使勁的咬吧’的意味,只氣的沈天歌恨不得立時暈過去。
約莫估計着懷中的小人兒心中怒火消得差不多了,慕容九才輕聲開口:“可知道我爲何生氣?”
這麼實打實的被人問着,沈天歌突然伸出一種不好意思的怪異感,明明就知道是他的錯,可是這麼被問出來好像一直無理取鬧的就成了自己。
看着沈天歌糾結的眼神,都不用說出口慕容九就知道她心裡怎麼想的。暗自嘆了口氣,幸好自己也沒真的打算讓她明白過來,要不然恐怕自己被氣死了,這個小丫頭都還不知道自己在氣什麼。
“打從我出生起,母妃就和皇后明槍暗箭的過招,連帶着我與三哥的感情也是淡淡的。其實,我跟三哥也好過一段時間,那時候最是愛玩愛鬧的年紀。七哥與我年紀相差不大,所以我不大愛跟他玩,宮中只有我們兄弟三人,不能跟着七哥玩便只能跟着三哥,三哥那時候很好,不管做什麼都帶着我們,得了什麼好吃或者是父皇給了什麼賞賜,他都會帶出來給我們兄弟二人。”
慕容九安靜的說着,眼神有些恍惚似乎真的回到了那無憂無慮的年紀。一旁的沈天歌靜靜的聽着,雖然她知道皇宮裡的爾虞我詐,但她還是想聽聽他的過去,聽聽那其中的艱難。
“大概是十歲那年吧,三哥的母妃德妃娘娘因病離世,因德妃是皇后娘娘未出五服的堂姐妹,所以皇上就做主將三哥過繼給了皇后。也就是從那之後吧,我們三人就開始變了;三哥不在與我們一同戲耍,七哥時常不見人影,而我也被父皇連同司徒一起送去了報國寺,再次見到已經是七年後,朝堂上風起雲涌,我們兄弟也再也不復當年。”
他說的很是簡單,沈天歌卻敏感的察覺到他身體的僵硬,可以想象那其中的事是怎樣的讓人痛徹心扉。
“我曾經訂過親。”
沈天歌猛地擡起頭望見那一眼的平靜,慢慢的回過神來,雙手繞過慕容九的脖頸緊緊的環住。
她怎麼忘了,這個時代的男子大多早婚,他們成婚的時候他已經二十三了,對於皇室來說,這個真的是個大齡青年。
但,爲什麼他訂過親卻沒有成親?她靜靜的等着他說這其中的過往。
“那是父皇親自指的婚,是老鎮國公秦理的的嫡長孫女,聽說只有便老國公和國公夫人教養很是的他們的喜愛。那是我十六歲,秦家姑娘十四,原本定在秦家姑娘及笄便完婚。誰知道,在及笄前的兩個月,秦家姑娘同祖母一同回欽州老孃祭祖,卻不想在返京的途中被人劫了去,待秦家人將她就回來後就一直呆呆傻傻,就在及笄前夜投井自盡了。”
“後來呢?”沈天歌沉聲問着。
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夠明白這其中的問題,流雲國自開國以來歷代鎮國公都是掌管着皇城羽林衛的三萬兵馬。人雖不多卻是重中之重,皇帝將秦家姑娘指給慕容九就等於將秦家給了他,再加上他手中西山大營的十萬兵馬,這就等於拿下了流雲的半壁江山。在這個時候出了事情,不用想也跟着皇后一黨有關,可是就連着偌大的秦家都沒能夠拿到把柄,那說明什麼?說明皇后身後還有更大的勢力爲她善後,而這個勢力也就不明而喻。
“後來,老鎮國公請旨又長房長子承爵,自己告老還鄉帶着老夫人去了欽州老家,一年後老國公和老夫人相繼離世。或許是因爲當時的不甘心,也或者是爲了替秦家姑娘抱屈,所以我一直命司徒查訪這件事,一直到三年前我才知道,當初秦姑娘遇劫的地方,皇后孃家三表嫂的堂兄的庶出女兒與正好嫁給了時任知州張拓的嫡次子。”
沈天歌有些瞠目結舌,這般複雜的關係擱在她的那個時代還能夠認識嗎?不過也只不過片刻就想明白了,這個時代的官宦人家大多是枝節盤橫,姻親連着姻親十之八九都是親戚。再加上皇后孃家正兒八經的根正苗紅的外戚,若是三皇子上位那就是母族,在這個階級觀念極重的年代裡,與這樣的人家攀上親就是一種榮譽。
慕容九低頭看着陷入冥思中的沈天歌,輕輕吻了吻她的額頭:“告訴你這些不是爲了讓你知道哪些陰暗的事情,也不是想告訴你我曾經訂過親。我只想讓你知道,你不是一個人,你還有我,我是你的夫君,是你的天是你可以共度一生的人。你可以依賴我,不需要自己逞強,那樣的事面對了一次,我不願意再有第二次,懂嗎?”
沈天歌聽到這些話如同雷擊,眼底下還有些慌亂,恍恍惚惚不敢正視慕容九的眼睛。
有些事情她不願意面對,也以爲他不會發現,卻沒想到……
“其實你也知道這次火燁不是衝着你來的,他根本不會傷害你。可是你不信任我,不相信我能夠護好你和母妃,所以你才兵行險招以身試險,威逼皇上放你出宮對吧。”
沈天歌沒反應,慕容九也不在乎,只是撫着她的後背繼續說着:“可你想想,若是稍有差池火燁真的傷了你怎麼辦?又或者父皇疑心細細勘察下去真的抓到了火燁你該如何?”
“那……那不是沒有抓到麼。”沈天歌抓着慕容九的衣襟低聲反駁,卻引來慕容九如狗般的一口咬在香肩上,瞬間就找回之前她咬那一口的場子。
“你真以爲父皇的暗衛那般沒出息。”
只要不是傻得冒泡,慕容九說的這般清楚就沒有什麼不明白的,沈天歌當即羞愧的不敢擡頭。
虧她還以爲自己的計劃天衣無縫呢,原來……她真是沒臉見人了。
“現在還生氣嗎?”某人乘勝追擊。
沈天歌咬着脣,思慮了半響:“我可以試試看,只是……你得答應我,不許招惹那些鶯鶯燕燕,你們兄弟這般可都是你父皇那些妻妻妾妾太多惹得禍。”
話都說到了這份上,她若是再矯情下去恐怕連她自己都有些看不下去。
其實這些天在如何不去在意也止不住心裡空落落的她就已經明白了;她是願意跟他一起面對的,只不過太多年了她已經不知道‘信任’是什麼東西。
也沒關係,她開始學就是了,反正……現在也不算太晚。
“那是自然!”慕容九答應的很是爽快,“就你這麼一個已經這般能折騰了,要是再來些本王這王府還不得被你們給掀了……你瞧瞧,昨日午後被司徒南打得,庭書都跟你說了你也不來瞧瞧,可見是個沒心肝兒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