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刑部尚書將自己撞了個頭破血流,看起來格外的嚴重,但經過沈天歌的一番救治之後,已經沒什麼大礙了,只不過,畢竟刑部尚書的年齡大了,身子骨可不比當年,加之受傷的地方是頭部,一時之間還處在昏睡當中。
“他什麼時候會醒?”
見沈天歌終於停下了手裡的動作,站在一旁一直沒有出聲的慕容九見狀,這纔出聲問道。
“人的大腦是很奇妙的,被他這麼胡來,還有一條命在就已經很不錯了,所以,我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能醒。”
畢竟,頭蓋骨都碎裂了,嚴重腦震盪無疑,她只是一個醫生,又不是神仙,怎麼能夠未卜先知呢?
沈天歌翻了個大白眼,又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刑部尚書,張了張嘴,她最終還是將話吞嚥了回去,看了眼慕容九,就轉身去收拾東西了。
其實,沈天歌是想問慕容九,一個刑部尚書在他這裡出了事,他打算怎麼善後,可又一想,慕容九是誰啊,這個流雲國誰人不知他是不敗戰神,若是被這麼一點事就扳倒了,那也太兒戲了吧。
思及此,滿腹的擔心都被沈天歌很好的深埋在內心裡,沒有泄露分毫。
“凌婉凝那事……”
“我會讓我師父出手的。”
不等慕容九將話說完,沈天歌就打斷了他的話,說出了他心裡想問的事。
“那就辛苦了。”
雖然不知道凌婉凝到底中了什麼毒,但慕容九又不蠢,能連顧院士都無能爲力的東西,就可見一般了。
“小事一樁,不過……”
略微想了想,沈天歌朝慕容九勾了勾手指,輕笑着說道:“他沒事,你也別在這裡待了,我有話跟你說,你出來一下。”
“好。”
壓根就沒有半分逗留,慕容九就很乾脆的答應了,俊美的臉上揚起一抹輕笑,自然而然的挽上了沈天歌的腰肢,跟着沈天歌往藥房方向走去。
自從沈天歌收拾出了這個房間作爲她的小藥廬之後,慕容九壓根就沒有踏進來過,今天頭一次進來,他不得不說,麻雀雖小五臟俱全,還真像那麼一回事。
只不過……
五花八門的各種毒物,饒是他這麼見多識廣的大男人看了,也忍不住覺得瘮的慌。
“你……還真不是一般的膽大啊。”
看看那毒蛇都有十幾種,五彩斑斕的,一看就知道劇毒無比,雖然那些玩意都被泡在一個一個瓶子裡,也不知道死了多久,但那活靈活現的樣子,怎麼看都覺得怪怪的。
還有那排櫃子上的東西,什麼蜘蛛啊,蠍子啊,蟾蜍的,也不在少數,有活的,也有死的,若不是因爲沈天歌在這裡,慕容九還真想轉身離開。
“過獎。”
順着慕容九的視線看過去,沈天歌淡淡的笑了笑,隨手從一旁的竹簍子裡掏出一條活蛇,又開始擺弄起來。
“你這是幹嘛?”
看着沈天歌眼也不眨的就把那條活蛇的蛇膽取了出來,當着慕容九的面,就將之吞嚥了下去,滿意的砸吧兩下嘴,一臉的意猶未盡。
享受過蛇膽之後,沈天歌這纔有條不紊的拿起一旁的小刀,幾下就將那條蛇收拾了個乾淨,蛇肉被她丟在了一邊,蛇皮這被她與桌上那一小堆藥材放在了一起,慕容九的嘴角忍不住*搐了數下。
可怕。
怎麼說都是一個女人,能不能拜託你,別這麼……彪悍啊?
這麼多年倒不是沒見過這號的女人,可能在做這種事的時候,表現出一臉興奮的樣子,尤其是當沈天歌眼也不眨一下,眉頭都不皺一下的將那活蛇膽吞下去的時候,慕容九整個人都是震驚的,他自認,沈天歌是他見過最特別的女人,沒有之一。
“給凌婉凝做解藥啊。”
回答的理所當然,轉身,沈天歌又不知從哪個抽屜裡拿了一朵十分豔麗的花出來,抓吧抓吧幾下,就將之揉碎了,與之前藥材放在了一起。
“你一直都是這麼做藥的?”
沒事就吞個蛇膽這還是小事,就怕她對一些毒藥感興趣,沒事也去嘗上幾口,那可就麻煩了。
“放心,我不會讓她死的。”
顯然沒能理解慕容九話中的隱意,沈天歌誤以爲他是在擔心她會藉機毒死凌婉凝,便不以爲意的隨口答了一句,手卻將之前準備好的藥材一一放入一口大鍋中熬煮起來。
“你都是用自己試藥的?”
心知沈天歌誤會了,慕容九又問了一遍。
“蛇膽是好東西,丟了浪費。”
這下子,沈天歌算是明白了,不禁停下手裡的動作,挑眉看了看慕容九,輕笑着說道:“我又不想死,怎麼可能拿自己做小白鼠?”
“這跟老鼠什麼關係?”
聽了沈天歌的話,慕容九那懸着心算是放下了,可隨即又迷惑了。
“將成品拿給老鼠吃,看看它的反應,成功了在想辦法給它解毒,這樣,總比拿人做實驗品要好得多吧。”
靠近慕容九兩分,沈天歌故意眨巴眨巴眼睛,故意壓低了聲音笑道。
“你……還真是古靈精怪。”
慕容九嘴角忍不住又抽了幾下,他也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詞來形容此刻的心情,雖然他知道沈天歌說的話很有道理,可一想到給人吃的藥是經過老鼠試驗出來的,他就各種彆扭。
“放心,上次給賢妃那藥不是用老鼠實驗出來的。”
再次翻了個大白眼,沈天歌一看慕容九那個表情,她就猜了個七八分。
“那……”
“不是所有藥都需要拿老鼠實驗的,畢竟,這動物與人還是有差別的,更何況,那個配方挺簡單的,都不是什麼毒物,沒危害,我親自試的藥,這你該滿意了吧。”
繼續翻攪着鍋裡的東西,一股很奇怪的味道飄逸出來,沈天歌微蹙了蹙眉頭,難得好心的解釋了一句。
“別做有危險的事。”
又不是第一次瞭解九花玉露丸,那些試驗的人最後是什麼下場,慕容九也不是沒有聽說過,甚至,他還親眼見過,所以,一聽沈天歌的話,他不僅沒有露出該有的高興,反而越發的皺緊了眉頭。
“你該擔心的人不是我。”
撒了幾把不知道什麼作用的藥草進去,裡面就看到鍋裡的湯汁變得黏糊起來,沈天歌對這個反應顯然很滿意,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淺笑,淡淡的說道:“知道凌婉凝中了什麼毒嗎?”
“不知道。”
輕搖了搖頭,慕容九如實的回答。
雖然朝野上下幾乎沒有人不知道刑部尚書的千金生了重病,但還真沒有人知道,凌婉凝到底得了什麼病,或者該說,是中了什麼毒更準確。
“蝶戀花。”
輕笑着吐出三個,沈天歌眉眼間都帶上了笑容,可見她對這個要有多滿意,“名字挺好聽的,不過,可別被它的名字欺騙了,那可真是我的得意之作,劇毒無比。”
“嗯?”
慕容九算是徹底看清楚了,眼前這個女人是真的對那些劇毒無比的玩意有一種散發自內心的狂熱,看她臉上那鮮活的表情,就知道了。
“它是由五種奇毒無比的毒花加上五種毒蛇的毒液研磨製成的,一開始會在沾染的地方出現若有若的瘙癢,爾後,每一天同一時間都會加劇這種感覺,若這個時候,尋了高明的大夫救治呢,就能化解了,因爲那藥還不算真正進入人的身體。”
繼續翻攪着鍋中的東西,沈天歌挑眉看向慕容九,冷笑道:“可我給凌婉凝下的地方是後背,她是個死要面子的女人,定然不會讓陌生男人給她看這樣的病,然藥效會越發的瘙癢,那人自然而然就會想要去抓撓,這一出血,可就麻煩了。”
“什麼麻煩?”
怎麼聽都覺得這藥很陰損,可很符合沈天歌的性格,慕容九不禁暗暗慶幸,得虧沈天歌對他有心,否則,他只怕不死也要脫層皮。
“血會加速蝶戀花的浸入,當毒素透過血液傳遍五臟六腑,甚至,深入骨髓後,那中毒者就會越發的忍受不住身上的瘙癢,哪怕將自己抓得血肉模糊了,還停不下來,可出血越多,毒素就會浸入的越快,沒多久,她就會將身上的皮膚全部抓爛。”
覺得差不多了,沈天歌便熄了火,停下了翻攪,走到慕容九的面前,輕笑着說道:“這還算好的,可若是這個時候讓別的大夫給她治療,卻又沒能根除的話,那纔是最危險的,你知道嘛,這藥爲什麼會叫蝶戀花這個名字嗎?”
“爲什麼?”
心知事情大條了,慕容九知道這最糟糕的情況出現了,因爲凌尚書在來求他之前,已經讓顧院士給凌婉凝治療過了。
“因爲一旦不能解毒,那些用在中毒者身上的藥就會徹底激發出蝶戀花的毒性,此時,中毒者渾身上下的肌膚上就會出現一塊塊的毒斑,一開始看起來像是屍斑,可當毒斑遍佈全身每一處後,便每隔一個時辰就會變幻一種顏色,這還不算,中毒者身上所散發出來的味道,會吸引一種毒蝴蝶,若這個時候還沒得到解藥,那就是那中毒者的死期。”
擡手摸了一把慕容九的俊臉,沈天歌臉上閃過一絲陰霾,忽而笑道:“我就是這樣一個惡毒的女人,你還敢愛我嗎?”
“愛。”
他就喜歡這樣的沈天歌,至少,他不用擔心她被人欺負吃虧。
慕容九很清楚,他所走的這條路並不平順,跟他在一起,就註定會危險重重,若沒見識過沈天歌的這一面,他或許還會猶豫要不要將她拉入這個漩渦裡來,可現在,他再也不會放開沈天歌的手了,因爲……他們是一類人,天生就該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