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全真弟子的引路,很快的就到了重陽宮的大殿門口。
祁志誠將郭靖等人引到客廳後,叫來一個道童招呼他們後,對郭靖道:“郭兄在這稍坐片刻,貧道去稟告掌教師伯。”
郭靖站起身來,道:“祁道長不必客氣,在下前來打擾已經很過意不去了,又豈敢麻煩貴掌教。”祁志誠微微一笑,看了一眼正端坐的黃蓉,有東邪的女兒在,全真教又怎麼能怠慢了,“呵呵,兩位大駕光臨,如果我全真教失了禮數,那豈不是讓天下人笑話,郭兄就不必太見外了。”說完,又囑咐了道童一聲,對郭靖兩人告聲嘴,向內走去。
不一會兒就聽見門外傳來腳步聲,聽起來似乎只是一個人。
祁志誠進門後行了個禮,恭敬的說道:“原來郭兄是北丐的弟子,先前貧道不知,如有失禮之處還望見諒。”全真教畢竟耳目衆多,郭靖是洪七公的徒弟之事雖知道的人不多,也沒有刻意的去傳播開來,但還是給全真七子知道了信息。頓了頓後,祁志誠又道:“掌教師伯有請郭兄和黃姑娘到大殿相見。”
郭靖不知道爲什麼好好的要到大殿去,但客隨主便,他們怎麼說就怎麼做了,黃蓉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也就微笑着移步了。
重陽宮數十年的拓建,其建築的輝煌程度不比少林遜色多少,三清大殿倒也氣勢宏大。全真七子一個不落的全都到齊了,兩邊還有不少三代弟子相陪。
當中一個頭梳三髻臉色紅潤的道士,態度隨和,正是現在的全真教掌教丹陽子馬鈺。他見郭靖黃蓉兩人進來後,站起身來,唱了個諾:“無量天尊!東邪北丐兩大高手弟子來到我全真教,幸甚!貧道添爲全真掌教馬鈺,見過兩位。”接着一一爲兩人介紹其餘六子。
左邊第一位是長真子譚處端,右邊第一位是長生子劉處玄。
而左邊第二位的是長春子丘處機,他正一臉欣慰又帶有點遺憾的看着郭靖,欣慰的是故人之後已經長大成人了,還學得一身好武功拜在北丐門下,遺憾的也是郭靖武功太高,從他滅毒蛟就可看出論武功不在自己之下,八月十五的煙雨樓之會他丘處機是輸定了。
而那廣寧子郝大通長得肥胖高大,狀貌似是個官宦模樣,道袍的雙袖都去了半截,至肘而止,與馬鈺等人所服的都不相同。原來郝大通出家前是山東寧海州的首富,精研易理,以賣卜自遣,後來在煙霞洞拜王重陽爲師。當時王重陽脫上身上衣服,撕下兩袖,賜給他穿,說道:“勿患無袖,汝當自成。”“袖”與“授”音同,意思是說,師授心法多少,尚在其次,成道與否,當在自悟。他感念師恩,自後所穿道袍都無袖子。
玉陽子王處一身穿灰色道袍,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倒是一雙腳比常人爲大。
最後一個是位女道士,清靜散人孫不二,原本是馬鈺之妻,當年王重陽點化孫不二之時,曾繪了一幅骷髏之圖賜她,意思說人壽短促,倏息而逝,化爲骷髏,須當修真而慕大道。孫不二紀念先師,將這圖形繡在道袍之上,所以她的道袍十分的另類。
郭靖見全真教擺出如此架勢來迎接他們,感到有點惶恐,又見丘處機也在裡面對他行了半禮,其餘三代弟子更是一鞠到底,就要上前對丘處機等人磕頭了。
雲豐急忙阻止道:“小靖,不要妄動,你現在代表的是七公,是以他親傳弟子的身份來全真教做客的。北丐和王重陽的身分地位相同,所以馬鈺等人按武林輩份來說也只是和你同輩而已,如果你現在在衆目睽睽之下向丘處機磕頭,那就是向天下人承認北丐不如王重陽,那些好事的武林人士是不會認爲你是因爲你先父和丘處機相交的緣故而對丘處機擇晚輩禮的,這樣北丐就會被中神通比了下去。所以敘舊等私下裡再說,現在還不還禮。對全真七子禮數可以足一些,但不要太過,怎麼說他們都是老人家。其他三代弟子還個半禮意思意思就可以了。”
郭靖無法,只好照着雲豐所說那樣去做了。黃蓉只對全真七子行了禮,而對其他三代弟子卻不管不問的,這倒也符合桃花島的傳統,如果黃蓉禮數太足反而讓人驚疑不定。
丘處機性子急躁,看郭靖行禮完畢,終於忍耐不住了,也不等馬鈺發話,對着郭靖哈哈大笑道:“你就是靖兒,我郭嘯天兄弟的兒子,好,果然少年英雄!”
郭靖見丘處機提及先父,哪裡還忍得住,嗚咽的拜在丘處機面前:“靖兒見過丘道長,道長對靖兒的大恩,靖兒莫齒難忘。”丘處機也眼角含淚的道:“好,郭兄弟有你這麼個兒子,他在天有靈也會感到欣慰的。”
全真七子倒不是奸詐之人,但武林中人好虛名是難免的,七子中有一兩個眼見這北丐弟子也拜倒了,雖然和他全真教沒什麼關係,但起碼是在重陽宮大殿上,內心深處也有點沾沾自喜。三代弟子更是議論紛紛,他們本來就對掌教如此興師動衆的迎接兩個後生晚輩而感到不爽了,就算是五絕的東邪北丐弟子又怎麼樣,王祖師爺還是天下第一的中神通呢,如果是東邪北丐親來還差不多,而且郭靖只還了個半禮,黃蓉更是理都不理的,心中實在有氣。現在看郭靖拜倒了,心中自我感覺良好的,北丐也在我重陽宮俯首了!
馬鈺心中暗歎了一聲,這個師弟實在太過魯莽了,這裡現在是敘舊的地點時間麼,想要說些什麼又一時想不起來。黃蓉眼珠子一轉,鄙夷的看了一眼紛紛擾擾的全真弟子,咯咯的一笑,在這大殿裡顯得異常的清晰,頓時全殿都停下了聲響,看着這嬌俏可愛的小姑娘爲何發笑。
“咯咯,靖哥哥,你父親和丘道長相交,論理來說應該是丘道長的晚輩,但是你又是七公的弟子,所以又算是同輩。而你一個多月前和老頑童結拜,就變成丘道長的前輩了,這關係可是相當複雜啊!”黃蓉在數十道眼光注視下,神色自若的笑着。
此言一出,三代弟子不知老頑童是誰還好說,但全真七子卻紛紛動容了,丘處機更是尷尬不以。馬鈺也不在保持他那淡定的得道高人形象,連忙問道:“黃姑娘說的老頑童可是我師叔周伯通?”
黃蓉笑着反問:“難道全真教還有另外一個老頑童?”馬鈺窒了窒,苦笑道:“全天下也只有一個老頑童,哦,貧道口誤。鄙師叔十數年不見消息,還望姑娘告知去向。”
黃蓉吐了吐舌頭,她一時口快將老頑童說了出來,如果被全真教知道老頑童被她爹爹困在桃花島十數年,那全真教和桃花島還不勢成水火,於是求救的看着郭靖。
郭靖踏前一步,道:“一個月前,周大哥,呃,弟子,晚輩,我……”尷尬的看着馬鈺,不知道如何稱呼纔好。
馬鈺微微一笑,“呵呵,郭少俠不必爲難。我們各交各的,洪前輩與先師交好,老道添大就厚顏叫你一聲靖兒,你稱呼我們道兄即可。至於丘師弟嘛,就隨靖兒稱呼了。”
郭靖想了想,才道:“丘道長對靖兒有恩,不敢與之同輩。周大哥雖然和郭靖有結拜之義,但也有授藝之恩,靖兒也不敢以此而就爲道長的長輩,還是各交各的,靖兒高攀,就叫各位一聲道兄。”
雲豐心中得意非常,由於他的關係,郭靖和全真教牽扯不深,也就一個楊月瑤,外加一個丘處機了,周伯通認真算來不是全真教的人,他只是王重陽的師弟,沒有加入全真教,和全真教關係不大,況且老頑童輩份實在太高了些。想郭靖一個未來大俠,到了全真教這個有恩那個有義的,平白的低了這些也許道法精深但爲人不怎麼樣的全真七子一輩,甚是可惱,現在終於爲他正名了,嘿嘿,北丐弟子嘛,怎麼可以做王重陽的徒孫輩。
那些三代弟子譁然,單單只是迎接郭靖他們已經讓這些眼高於頂的弟子不樂意了,以後還是可以在長輩不在的時候,大大方方的叫他一聲“郭兄弟”,量那呆頭呆腦的郭小子也不敢聲張。現在掌教還親口承認了郭靖的地位,還讓郭靖叫他道兄,而且還有一個從未聽說過的師叔祖是他的結拜兄弟,頓時腦裡一片空白,不是我不明白,是世界變化太快,現在好了,見到郭靖後要恭恭敬敬的叫一聲“前輩”,還是一個年紀比大多數人還小的前輩,那鬱悶勁就別說了,除非不想在全真教呆下去,不然哪能不叫,叫吧,希望有一天這個小子會被他們叫的夭壽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