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是許弋?”琳忽然又問。
我嚇了一跳,難道我還喊了許弋的名字,那我會不會……天吶,我的那個天吶。
見我緊張的樣子,琳微笑了,她說:“那個叫許弋的,一直在打你的手機。於是我就接了,我告訴他你生病了,他說他馬上來。”
我的第一反應是想從病牀上跳下去,但是我沒有力氣,一點兒力氣也沒有。琳多此一舉地按住我說:“李珥,你冷靜。”
“琳。”我說,“我不想見到他。”
“你確定?”
我點點頭。
“那麼好,你睡吧,你需要休息。我來對付他。”琳拍拍我。
我看着輸液管裡晶亮的液體一滴一滴地滴入我的體內,覺得睏倦之極,然後,我就真的睡着了。等我再次醒來的時候是半夜,琳趴在我牀邊休息。然後,我聞到百合花輕幽的香氣,琳被我驚醒,她擡起頭問我:“需要什麼,吃飯,還是上洗手間?”
我轉頭看着花。百合,在黑夜裡有驚人的嫵媚的美。
“他來過了。”琳說,“花是他送的,還有,他讓我把這個交給你。”
琳遞過來一個信封,厚厚的。
我打開來,裡面裝的全都是錢。
“我點過了,三千塊,他說他還你的,我就替你收下了。”琳說。
“他人呢?”
“他有急事,走了。讓你打電話給他。”
“噢。”我說。
琳嘻笑着着:“不過說真的,那破小孩真帥,難怪你整日這麼魂不守舍。”
我把信封裡那張白色的紙抽出來,上面寫着兩個字:謝謝。
我爲這個兩個陌生的客氣的字,又不可收拾沒有出息地心痛了。我真怕,就算是拼盡了全身的力氣,他依然會是我今生無法靠近的溫暖。 二天以後,我出了院。我沒有給許弋打電話,他的電話也沒有來。這周晚上的工作是在一個咖啡店裡賣蛋糕。每天晚上9點到11點是蛋糕特賣的時間。我站在廣告傘下面,向來往的客人兜售。
等蛋糕快賣完時,雷聲響起。我看看天空,急匆匆地開始收攤。
一個聲音說:“把剩下的都賣給我。”
我低下頭,轉身打算離開,可是他從身後一把鉗住我的手臂,把我扳過來。
我的天,這可是在大街上。儘管眼皮都沒有擡一下,我也知道他就是許弋。我始終不忍注視的這個人,他就是許弋。他來了,我在劫難逃。
他輕輕地擁住了我,嘆息說:“李珥,怪了,我想念你。”
他的擁抱是那樣那樣的輕,若有若無,我手裡最後一塊蛋糕應聲而落。也許是殘留在指尖上的奶油讓空氣中忽然有了愛情的味道,於是我認命地閉上了眼睛。
良久,他放開我說:“跟我走吧。”
我傻不啦嘰地跟着他,我們並肩走在將近午夜的上海大街上。這一帶不算繁華,再加上快下雨,路上已經沒有太多行人。雷聲和風聲一起起來,十一月的梧桐樹葉子還算密,在揚起的風裡發出急切的絮語。
17歲的自己,曾經多麼渴望與他這樣並肩前行。我微微側目,看着他挺拔的鼻子,一剎那感到恍若隔世。
又走了一會,他還沒有停且沒有方向的樣子,我停下來問:“我們去哪呢,再晚我就回不了學校了。”
許弋停下來,漫不經心地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天空。接着他迅速把我拖到樹下,用和夢裡判若兩人的柔軟的目光盯着我,一個字咬着一個字地說:“李珥,做我的女朋友!”
雨水,就在這時候,滂沱地降臨。
我用力把他推開。
我的手一下子被他緊緊攥起來,放在胸口,動彈不得。雨水打在我的髻上,我拼命閉上眼,把自己的頭搖得彷彿中咒。
他緊緊地,也如中咒一般把我弄得不能動彈,一個勁兒地說:“答應我吧答應我吧答應我。”我受不了。不顧一切地俯向他,在他肩膀上狠狠地咬起來。
他始終都沒有動一下,連顫抖都沒有。我的髮髻終於散落下來,一定是很醜陋地耷拉在我的腦袋上吧,就像一隻剛剛降生的章魚那樣的醜陋。跳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