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第 46 章

林幽白了他一眼依舊我行我素。

“你沒聽到老子的話?”曹暮夜朝林幽的耳朵大喊。

林幽被震得頭暈腦脹, 指尖揉着太陽穴,一時沒了脾氣。

曹暮夜發覺做得過了,低聲喃喃沒再進一步動作。

林幽恢復後看他, 沒好氣問:“你來作甚?”

“看你!”曹暮夜負氣道, 後覺氣勢不夠又補充道“老子看媳婦兒還要理由?”

林幽頭疼, 用手拍了拍腦門, 手突然被人拿住, 擡眼對上那雙深邃的眼眸,她爲之一動別過眼去,略羞澀道:“放手。”

“再拍更傻了。”曹暮夜放開她的手, 方纔觸感滑膩,真有些不捨, “今兒去哪兒玩了?”

他知道她今天又去赴宴了, 真心覺得這些高門大戶的女眷實在無聊得緊, 每日就知道折騰,沒點正經事。

“明知故問。”林幽語氣不善。

曹暮夜摸了摸鼻頭未覺不喜, 低聲問道:“玩得可高興。”一回來就幫人繡花,也沒見她給他繡。

林幽回想臉露愁色,也是一瞬轉正常,但逃不過曹暮夜的眼。

“被欺負了?”曹暮夜將自個對高門大戶的認識分析認爲,林幽這落敗貴女定被捧高踩低的欺負了, 雖心裡氣氛, 但也能給林幽看清這些人的嘴臉, 這樣能跟他老老實實過。

“沒有。”林幽說的是真話, “在茗意的地盤, 我怎麼會被欺負,你不要瞎說。”伸手搶回被曹暮夜拿的綵線, “我給你也繡個成了吧,你快走,不要妨礙我。”

曹暮夜聽林幽這麼一說,臉上露大笑臉,靠近林幽問:“媳婦兒,繡啥花給老子?”

林幽餘光瞟了眼,“你想要什麼花?”

曹暮夜擡頭想了想,喜悅塞滿腦想不出什麼來,“媳婦兒繡啥,老子都喜歡。”

林幽應了聲,指了指那邊包好的紙,“你拿回去給乾孃蓮寶吃吧。”

曹暮夜快步去拿,隔着紙嗅了嗅,清香中帶着他喜歡的甜膩,心裡知道林幽的變扭性子,偷偷笑了幾聲把東西塞進懷裡。

“你給別人的花隨便繡繡就成了,省得到時候被人賣了,還要老子哄。”

林幽臉爬上怒色,直直瞪曹暮夜翻窗離開。

她繡了會,越繡心裡更慌,耳邊不停迴盪曹暮夜的話,開始有些三心二意起來,指尖一疼一滴血落在帕子上,血紅暈開成朵小花。她指尖輕輕颳了刮,輕輕嘆氣只能多幾針將這給遮住。

何茗意催得急,林幽連熬了幾夜聽了幾大缸曹暮夜的狠話,這才趕在何夫人舉辦的宴會當天繡完。

王氏看着林幽的雙面繡歎爲觀止,圖像對稱花樣各不同,簡直是巧妙絕倫,對這小姑子又嫉妒又是欽佩。

“嫂嫂,稍等片刻。”

林幽有些歉意,馬上去更換早準備好的衣裙,再快速讓丫鬟幫她上了個妝,姑嫂兩人出門赴宴去了。

何茗意在花園左右顧盼,看到林幽她們連忙招手,快去走了過來。

“幽幽你可來了。”何茗意說了句忙拉林幽到一旁,低聲兩人可聞,“繡好了?”

林幽假裝懊惱,何茗意頓時目如銅鈴靜若木雞,林幽笑點她的眉心,偷偷將帕子塞給她,“好好收着。”

何茗意恨不得拿出來欣賞,左右瞟了眼,眉眼壓不住的喜色,“一會找你。”

林幽看她幾乎要蹦起來的步子,抿嘴直笑,王氏一旁臉色不善,伸手輕輕拉了下林幽的袖子,“先去見主人家。”

林幽這才反應過來,點頭跟王氏去見這次宴會的主人,何夫人。

何夫人繼室,在何茗意母親去世兩年後進的門,是大戶人家庶女,但在祖母跟前養大儀態見識手段上皆爲上層。這才進門幾個月就將何府搭理得井井有條,相夫教子得美名,對前妻的子女視爲己出,特別的寵溺,偏偏給自己的女子嚴苛。

好在何茗意他們懂事,雖沒什麼大本領,也算中規中矩男入仕,女圈中有名,也算對得起那地下前妻。

林幽從小跟何茗意交好,對這位去世的何夫人略有印象,是一個美麗端莊的美人,可惜紅顏薄命,早早丟下一雙兒女去了。若她在地下發現這新進門的何夫人心思如此歹毒,要捧殺害她的兒女,怕是會夜夜尋她。

林幽也只是一時感慨,這就到了繼室何夫人跟前,跟王氏向她問好後,紛紛落座。林幽不禁狀去觀察這位何夫人。

她保養得極好,都要當祖母的人看着二十出頭模樣,面若桃花光彩熠熠,含笑間春心萌動,倒要把周圍不禁事的少女比下去,風韻跟清純交疊更是一種說不出的韻味。

王氏也發現何夫人的美態,做不出林幽這種面上波瀾不驚,驚歎之色直接落在何夫人眼裡。

何夫人就是喜歡這樣的目光圍繞着她,這樣她就能摘去繼室的身份,堂堂正正當個何夫人。

林幽陪坐了會被好友拉走。

“我們到那邊坐坐。”李佳指着那湖畔的涼亭。

劉容繪見湖上層層疊疊的荷,點頭答應牽着林幽一起過去。

三人剛坐定,清風徐來帶着清香環繞,不由輕輕一吸,沁鼻清香進入四肢百骸,舒暢至極。

湖上有幾小舟泛湖上,劉容繪眼尖指着其中一搜,“瞧那是誰?”

李佳跟林幽驚奇,紛紛順着她的指尖瞧過去。

船頭站着婀娜女子,衣裙清揚有驚鴻狀。

“茗意這傢伙可好。”李佳似乎咬碎銀牙。

林幽噗嗤一笑,輕輕捶打李佳,“茗意怕是在……”

她故意話說一半,讓她們看向自己。

三人視線相對後,突然齊聲笑起來。

應是何茗意私會郎君了,這才拋下她們這一羣好友獨自逍遙,她們深知女子出路,何茗意又有這樣一個口舌蜜餞的毒母親,怕不自己張羅,就會去了個外面光鮮實則齷齪的家去了。

三人非常好奇這小舟上還有何許人了,三人等了許久未見有人出來,於是兵分三路去偷偷堵截瞧瞧這郎君何許人也。

林幽去的是湖岸一處竹林,風穿竹林發生沙沙聲,竹葉香風環繞,她又些陶醉眯上眼,沙沙,沙沙。

她突然睜開眼,發現跟前站了名男子,男子身穿華服,面有抹脂勾勒出一張輕浮俊逸的臉,動作間腰間環佩叮咚悅耳,手中白玉骨扇輕搖,七分瀟灑三分紈絝。

“幽幽,吾愛。”

林幽後背一寒,連後退幾步,“你是何人?”

男子用扇捂嘴輕笑,指尖從袖口抽出一方帕子抖了出來,“清谷幽蘭,蝶戀花,這不是你我信物?”

林幽看那她親手繡的帕子,全身早就冷汗滲出,腦裡一片空白,只是搖頭後退,直到撞到竹子綠葉如雨而下,驚悚看着男子在綠葉雨朝她步步而來。

這時她才找回了語言,出聲喝止。

“公子請止步!”

男子聽話停了下來,微微側頭看她,脣勾出好看弧度。

“從中怕是有誤會。”

男子笑意更濃,“誤會?”

林幽點頭,心中考慮是否說出這帕子的來歷。

“幽幽,吾愛,怕你不知我是何許人,但我早思你輾轉反側,夜夜不能安眠。”他將帕子展在掌心,“此帕雙面,實在是珍品難得,又出自你手,定是情意款款,針針線線多少情愁。”

“不,不是的。”林幽頭猛搖帶起步搖發出清脆聲,“這是何二小姐之物。”

男子點頭,“對,何二小姐知我思慕幽幽,願做紅鸞青鳥送答心意,這纔有了這情帕。”

“不可能。”林幽大呼,這分明是胡言亂語,這分明是她爲好友博長輩好感的帕子。

男子無奈搖頭,指着前方隱蔽在竹林深處的竹屋,“何二小姐正在此處靜候佳音,幽幽不若跟我一同說清一二。”

林幽聽何茗意在,馬上同意,提着裙襬迫不及待往竹屋走去。

“幽幽?”何茗意看到香汗淋漓的林幽,又看到後面興致淡淡的男子,眼眸迴轉拉林幽進屋。

“幽幽你這是?”

林幽喘了口氣,朝那依在桌旁的男子看了眼,見他無所謂淡淡笑,心越發寒,“茗意,我繡的帕子,你可在身上。”

何茗意眨了眨眼,露驚詫狀看林幽又看男子,“帕子不聽你話給了蘇二公子了嗎?”

林幽難以置信看着何茗意,問:“什麼?”

“蘇二公子思慕你已久,聽聞你遭遇後大病一場,得知你歸來這才又病去恢復。我聽聞頗爲感動,願傳信與你,你感自身遭遇,知蘇公子深情,這將帕子送與……”

“何茗意!”林幽大呼將何茗意的話打斷,氣得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她熬夜頂着曹暮夜的譏諷願能繡出讓好友博得好出路的帕子,結果被拿來禍害她。

何茗意雙肩輕顫,眼一下紅了起來,比林幽着強忍淚水的模樣更楚楚可憐。

蘇公子站直向何茗意走去,輕聲嘆息,“何必牽扯他人。”

何茗意掩面哭泣,“幽幽,你爲何變成這副模樣,難道外面走一遭就變得了模樣,分明是你央我送的,怎麼反過來我成了那個坑害你的壞人……”

“何茗意”你說什麼?!”林幽抖如篩糠,顫顫巍巍站起來,轉身欲走,但被一廣袖擋住,“我與你不識,其中誤會你也知曉,請莫要糾纏。”

蘇公子搖頭笑,笑得林幽毛骨悚然,“幽幽啊,你說我大聲一呼,還能不識?”

“不可!”何茗意出聲,“莫要將此事鬧大,這與你與我都不是好事。”

“不,是對你們不是好事,對我則是大大的喜事。”

林幽用力推開蘇公子,幾步就能跨出大門。

這時,門外傳來倉促腳步聲,林幽長大雙眼,呼吸變得緊促,恨不得此刻暈倒了事。

“蘇二。”

何夫人冷眼看了蘇二一眼,越過林幽往屋內瞧,看到何茗意哭得梨花帶雨的模樣,又惱又喜。

“茗意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