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行將過去,此時的魏東河和買谷裡兩個人正坐在一衆婦人與流民跟前,身後的兩個小子睡眼惺忪,漫山遍野抓了一夜的人,好歹有驚無險將所有人都控制了下來。,
魏東河神色凝重,但聲音仍是有幾分輕鬆。
這極端的反差在他們看來倒也不算是怪異,這也是魏東河素來的姿態。
幾人說了幾句話,魏東河時不時交代一些瑣碎,便行了過去。
“負責在山另一頭接應的人呢?”
“殺了其中三個,都是殿後的,可其餘的人均是跑了。”買谷裡撓了撓頭,他倒是沒想到會是這麼個結果,原本以爲是那些人就此負隅頑抗,而且如此有組織有紀律,情況不對,便先行掩護其他人逃走,只餘下幾個死士。
本想要抓幾個活的,如今看來,已是成了空。
魏東河知道他們在懊惱什麼,也不多加責怪。
他收回目光,看着不遠處跪着的衆人,笑着說道:“諸位跑那麼大老遠前來投奔我等,倒是辛苦。”
他目光所過之處,衆人盡皆低頭,不敢多說一詞。
大部分人心頭有鬼,而且也實實在在,乃是階下囚,更不敢隨意出聲了。
昨日的抓捕歷歷在目。
魏東河原本以爲不會有這麼大的規模,只是無意之間,有幾個狼兵在山腳下,一處隱秘的地界發現了一個土坑。
他們只是發現此處有惡臭撲鼻,而且地面不同尋常地有幾分隆起,魏東河隱隱約約猜到有幾分不妙,於是在上山突擊之前,先行掘開了此地。
發現的是數之不盡的屍骸。
這些屍骸尚在腐爛,能夠辨認出來的,僅僅是一些特徵。
都是老幼,無有青壯。
看到此處,魏東河也是明白,想必,這些老幼都不過是對方拿來掩人耳目的手段,真正的是讓這些青壯勞力偷樑換柱,進入濠鏡,成爲中堅力量,再徐徐圖之。
這種做法極爲陰險,而且殘忍。
所以魏東河也很快明白了,這座山上,恐怕有爲數不少的人正在準備潛入,一部分是用以混淆的替罪羊,而另一部分纔是真正的潛入者。
如今,所有人都在此處。
魏東河說道:“你們想必是在外頭活不下去了吧?”
有個老婦一個跌坐,已是摔在了魏東河的面前,他雙手舉過頭頂,一邊哭嚷着。
“外頭人吃人,哪裡活得下去,我們只是聽說你們濠鏡的地界好,但你們大門不讓進吶!”說着,她掩住自己的臉,已是大聲哭泣了起來。
魏東河面色不變,繼續說道:“有人和你們說,濠鏡是一處天堂,甚至許了金銀,讓你們來這裡過新生活,過新日子,是不是這麼一回事?”
衆人沉默,不敢作聲,生怕被瞧出什麼端倪。
畢竟,他們也知道,那些人哪裡會有什麼好心,所謂的“指點”,自然是有所目的的,而一切都指向濠鏡。
他們確實都聽說過濠鏡的事蹟,但大多說的,乃是濠鏡島上有一羣悍匪,佔據一地,自立爲王。
他們其實是不願意來的。
但這些人給出的報償足夠豐厚,僅此而已。
人便是都爲了求生。
魏東河笑着說道:“無妨,說了便是,我又不會將你們殺了去。”
他說着話的時候,身後的狼兵手中寒光閃過,衆人不由得抖了抖,心中吐槽道:“誰信誰腦抽。”
不過魏東河彷彿很是滿意,他笑着說道:“諸位求生存,我們何嘗不是?只不過,有的是人不想我們好好活罷了。你們也是如此,既然你們樂得做幫兇,也不用怪我們心狠手辣,我們畢竟是海盜出身,能慈悲到何處去?”
他彷彿露出了自己的獠牙。
其實,大部分情況,魏東河也知道難以從這些老弱婦孺口中套出來,甚至就連內奸的選擇上,這些青壯恐怕也只不過是作爲一次性的消耗品,真就指望這些人能夠成事,未免太過不將小邵和魏東河放在眼裡。
這更多的是一種試探。
也是一種層面上的過招,如今對手已經出了招,自然魏東河需要拆解,同時還得給對方出上一個難題。
這不算太容易。
好在第一步已經基本解決。
幾乎所有新出現的人都已經被一網打盡,而新來的也都被扣留在了他的面前。
難得是,如何給對方出一個不大不小的麻煩。
“去將牛祖義提來,順道請些村子裡德高望重的,前來做個見證。”魏東河吩咐道,幾個狼兵已是領命而去。
不多時,已是將一個漢子五花大綁拿了過來。
漢子被提着一路吵嚷,身後跟着十幾個面色凝重的村人,見得魏東河紛紛一行禮,說道:“魏先生。”
更是有十幾人跟在來人身後,大聲招呼道:“魏先生這是做什麼事情,怎麼便將牛大哥提來了!”
“是啊!是啊!你看看,我們正在地裡幹活兒,如今卻將我們提來了,你是不是分明要動手了?卸磨殺驢?!
我早就知道你們這幫海盜不是什麼好東西,原本還裝腔作勢,如今形勢不對,便要拿我們這些貧苦百姓開刀!都是顧德才那個天殺的,帶的路,說什麼濠鏡去了,日子自然會便好,都是滿嘴放屁!”
他叨叨了半晌,魏東河倒是不搭腔,見得他喘氣,魏東河方纔悠悠地說了一句。
“之前那一批人已經招了,王大人可是用心良苦。”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