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事情便是順理成章了。
謝敬將這些人帶往了已經開闢出一片空地的銀島北部。
那兒由陳閒牽頭,魏東河早先謀劃,謝敬安排,幾個月的功夫,艱苦拓荒,早已開闢出了一大塊足以休養生息的空地,而且林深茂密,不容易被人發覺。
銀島實際上是一個半接近於荒島的地方,呂強生雖然雄才大略,但到底不是這方面的專才,對於島嶼的開墾,只是僅僅做到了讓需要居住的人可以堪堪使用的地步。
珊瑚洲地廣人稀,而物資貧瘠,陳閒卻在這裡發現了不少東西,而其中最有意義的是煤礦,而煤礦最爲集中的地點就在島嶼北部。
陳閒不知道這裡原本是如何的景象才能擁有這麼多的煤礦儲量,但至少陳閒知道自己從現在起算不上一窮二白了。
這些人和剩下來還在島上的孩子們都將在謝敬的帶領下習武,也會有沈清霜的親信教他們習文識字。
年紀大些的便要在這裡參與農活。
而謝敬懂得遠遠不只是拳腳功夫,他必然可以將這些人訓練成才,只是這一切都需要時間。
而陳閒帶着手下的學士則開闢了北部與工坊之間的通路。
這所有的事情都是在魏東河的庇佑之下完成。
好在如今的銀島上大部分人都秉持着各人自掃門前雪,哪怕工坊與北方一帶偶有喧鬧,也很快會被人壓下去,變得密不透風。
而謝敬還專門設置了各種崗哨,用以防備他人的窺探,往日這裡便裝作是用來耕種的田地,而種的便是陳閒帶來的土豆。
陳閒則交代了很多事情,其中最多的並非是練兵之法,而是讓幾個來自工坊的學士不厭其煩地每天都反覆言說一些話語,其中的內容多是作爲陳閒的手下,是爲了給這個已經動盪不堪的航海時代劃上一個終結云云。
這一些話,原本並沒有什麼人當回事,可久而久之,一切都變得不一樣起來,很多流民原本渾渾噩噩,他們殺死四個海盜很大一部分乃是因爲被煽動。
那種一擁而上的瘋狂景象,哪怕是最冷靜的人也會在瞬間失去定力。
只是在事情之後,他們卻陷入了深深的害怕。
他們甚至害怕那些被他們咬死的海盜會因此找上門,對他們索命。
他們本身就是生如漂萍,待得反應過來,剩下的只有無止境的恐懼與不安。
但被這些學士一說,他們起初也是不信的,他們不過是這些海盜眼裡一叢叢的韭菜,只是這次他們落在了陳閒手裡。
陳閒是誰,他們並不知道,只知道這人承諾會給他們吃的,給他們喝的,他們便跟着他。
可除了這些他們一無所知,甚至在幾天的訓練之後,想念起那個懶懶散散的過去來了。
是啊,從前雖然吃不飽睡不暖,至少不用在這裡活受罪啊!
可隨着學士們所說的話變多,那些內容也漸漸印入了他們的腦海之中。
任何人都有一個英雄的夢。
何況這個英雄的夢境裡還夾雜着莫可名狀的復仇!
對,正是復仇。
他們可以向那些將他們當做韭菜的海盜復仇。
這些行爲還都是正義的。
而且這一切都是那個叫做陳閒的主公帶來的,沒有他,一切都還是混沌不明,他們的下一代也會繼續成爲奴隸。
而那些學士還說了,如果他們打出一片天地,他們便可以娶妻生子,繁衍香火。他們的子嗣可以上最好的私塾,未來可以與他們不同,成爲秀才,成爲舉人,哪怕洗白身份成爲一位官員,從此之後,擺脫了曾經不斷顛倒來往的輪迴!
秀才老爺!
擱在從前他們可一點都不敢想象。
可陳閒就這樣把一張大餅擺在了他們的面前,讓他們不得不相信這就是真的!
漸漸的,原本需要督促的流民變成每日卯時之初便早早醒來,開始一天的訓練,再也不曾叫過苦,也不曾喊過累。
他們的眼裡就連謝敬都看到了一絲瘋魔,與燃燒的鬥志。
這正是陳閒想要的。
而此時的陳閒正對着一堆詭異的東西思考着什麼。
反倒是克魯士正心急火燎地趕了過來。
“主的使者……!”
陳閒飛起一腳,把人踢到一旁,滿臉不悅地揉了揉自己的腦袋。
“趕着投胎啊,工坊重地不許奔跑打鬧,你不識字啊?”
克魯士尷尬地看了掛在牆壁上的木牌一眼。
別介……他還真不認識這幾個字。
還是主的使者好啊,不僅瞭解許多聞所未聞的知識,還懂得各種語言,簡直就像是在巴別塔建立之前就行走在世上的聖人。
克魯士沐浴在陳閒的光輝之中,他彷彿自己又昇華了。
“你找我有什麼事?”陳閒正在發愁煤矸石的事情,之前他們發掘了煤礦,陳閒用的是高爐鍊鋼的法子,剩餘下來不曾處理掉的就是這些東西了。
陳閒想要把他們做成水泥,而後在銀島北部起一座防禦工事,這樣哪怕有人不開眼地來攻打銀島,亦或是在銀島之內掀起內亂,那麼工坊與新的船員就還有立足之地。
只是他又覺得如此搭建實在有些招搖,所以始終拿不定主意。
“主的使者,是這樣的,我與沈清霜大人已是按照你的法子,改建了手銃,也製作出了全新的槍支,沈大人叫我前來邀你去試槍。”
“試槍?”
陳閒笑了起來,他打量着克魯士有些驚異不定的神色,開口問道:“是不是還有什麼隱情,你直說無妨,你跟在我身邊也有一陣時間了,
讓你在這兒忙忙碌碌的,倒是不大對,你若是有事,儘管開口,若是我能辦到,那必然會竭盡全力。”
克魯士揉了揉自己的鼻子,而後磕磕絆絆地說:“叫主的使者知曉,前陣子魏東河曾經從外頭回來,並且帶回來了一批俘虜。”
陳閒知道這件事,魏東河呂平波在海上的生意越做越大,東河在船上運籌帷幄,掌握全局,他不居功自傲,甚至沒有野心,故而呂平波對他極爲看重。
他們少則半月,長則數月都會回到銀島一趟,往往是用來卸下劫掠來的財物,以及俘虜的。
陳閒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克魯士卻嘴角囁嚅,最後猶猶豫豫地說道:“我想要向他要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