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魯士他說他要一個人?
陳閒忽然愣住了,往日裡,這個糟老頭子雖然壞了點但實際上卻算得上無慾無求,偶爾因爲問題而和陳閒聒噪,他也權當做眼不見心不煩,早早把他打發了去和同樣是鑄炮狂人的沈清霜湊頭。
只是這次,他卻向陳閒要一個人,而且聽他的說法,這彷彿還是個俘虜?
克魯士彷彿生怕陳閒不明白,又補上了一句:“是個女俘虜。”
陳閒嘴角抽動了兩下,最終一句臥槽,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
陳閒知道克魯士雖然看上去五十好幾,但實際上人才三十出頭,只是被科學研究掏空了身體,已經有那麼點謝頂。
而且此人常年不修邊幅,鬍子拉碴一大把,滿頭灰褐色的長髮,偶爾還能從這個鳥窩裡掏出幾隻蝨子。
這副尊容怎麼看怎麼像那種超凡脫俗,已經遠離了低級趣味的高級科研分子,可能還得爲科研奉獻自己的一生的那種。
哪想到,他的背後倒是有一顆頗爲悶騷的心。
陳閒覺得此刻自己也昇華了,看事情終於不從人類最原始的繁衍行爲上着眼入手了。
不過畢竟只是一個女俘虜,這些事情本身就全部由魏東河掌管,對於陳閒也是一句話的事情,他便應承了下來。
克魯士的研究則陷入了瓶頸,雖然他們製作出了後膛槍,但受限於材料,仍舊存在不少危險的因素。
哪怕有陳閒的指導,但該犯的錯總歸要犯。
陳閒在此刻倒是沒有很着急了。
“我讓謝敬帶人煉製的鋼材,不久之後就要出爐,只是爲了不讓別人發覺,所以總要偷偷煉製,饒是如此,謝敬也說,已經有幾波人過來探看過了。好在都讓孩子們打發了。”
克魯士點了點頭。
“如今所用的鐵實在太脆了,硬度足夠,但在裡面形成膛線,或者多次擊發,就極易炸膛,這些後膛槍的壽命很短,段大師則說,他根據你給予他的配方也正在改建材料,也說很快會有眉目了。”
“那是個怎麼樣的女人?”
陳閒忽然想起了什麼,突然問道。
“呃……那是個美人,我從沒有見過如此的女子,主啊,我淪陷了……”
陳閒瞟了一眼,得,喝酒吃肉睡女人的花和尚,不止國內一個魯智深,國外好像還特別多。不過聽說神職人員特別壓抑,所以性變態特別多。
嘖嘖嘖。
陳閒一聽他的形容反倒是有那麼點好奇那個女子的長相起來。
不過,既然應承了,還有許多事情要辦,陳閒也不含糊,叫來跟班便往目的地去了。
兩人一前一後,不多時已是抵達了第一碼頭,此時這裡仍舊在緊張地卸貨,不過因爲陳閒偶爾會到此接送硝石礦,與這些的海員早已混得精熟。
“陳主管,這次怎麼親自來了?佳飛公子好像還沒到吶,你涼棚裡坐。”
不過陳閒自從殺了荊齊節之後,反倒是所有人都對他多了一份看重,這海上就是這麼現實,強者爲王,拳頭大,槍法準,便是大爺,若是不服便上去挑戰,成功了,你就是新的頭領,新的神話。
這樣上位之人,不少都死在了晉升的路上,唯有一個便成了這片海域上的傳奇。
黑鋒海賊團的團長。
陸其邁。
聞之孩兒止啼。
陳閒知道張俊也是類似這樣的人物,可惜拳頭大腦子小,最終功敗垂成,理所當然。
這時碼頭正在吵嚷,幾個男人走了出來,爲首的乃是陳閒的舊識,便上來打招呼道:“陳閒!”這人乃是在赤馬號上聽魏東河號令的角色,魏東河在船上呼風喚雨,手下的人對他多有敬重。
陳閒此人他們自然也是聽過。
只是陳閒的小打小鬧,在他們看來,更像是小孩兒過家家,哪怕是張俊對他評價不低,也自然歸功於魏東河的安排。
“沈大哥,東河呢?”此人叫做沈角,乃是銀島上的海盜之後,祖上三代都是跟着呂平波走南闖北。
“東河陪着統領去巡視貨物了,在聚義堂那兒,張頭目也在,聽說孫二爺也來了,說是有要事相商。你若是找他可能一時半會兒,便找不到了,得在這兒等等。”
“不妨事,等等便等等,而且我此來倒是專程找沈大哥的。”
“找我?”
陳閒點了點頭,他其實無所謂找誰,只要是在碼頭上管事的,現在都是他大哥。
“沈大哥如今掌管的俘虜之事吧?”
沈角思慮了片刻,實際上這俘虜的事情是由幾個頭目一起看守的,只不過現下其餘的頭目都各回各家休息去了,便在碼頭上只留下他一個。
“算是吧。”
“那小弟倒是有個不情之請,這位是我工坊之中的學士,乃是火炮與槍支方面的大拿。”陳閒拉過一旁的克魯士,只是克魯士長得確實有那麼些許高深莫測,如今梳理了一番,更是頗有傳道士的風骨。
海盜和官兵民衆不同,實際上不少海盜都與倭寇,佛郎機人交好,所以在這裡見到佛郎機人他們也不算多驚訝。
“這位克魯士修士,無意間看到了俘虜之中有一名老鄉,便想託我救她於水火之中,不知道沈大哥……”陳閒不由得偷瞄了沈角的表情一眼,見他若無其事還準備多說兩句。
遠遠地卻從背後傳來了一陣話語聲。
“不可,這些俘虜都是要賣到天津衛去的,尤其是那個異族女人價值連城,別以爲你是魏軍師的人就可以爲所欲爲,我單勇第一個不答應。”
陳閒聽到這句話,發覺沈角的表情一時之間竟是難看了不少,便知道這位恐怕就是在赤馬號上時常與東河不大對付的頭目之一了。
如今赤馬號上分成了兩撥人,其中一波是支持東河的,因爲他指揮得當,妙計百出,而且賞罰分明,那些人便說東河有大將之風,誓死跟隨。而魏東河和張俊堪比連體嬰,一文一武,在船上佔盡優勢,可以說,支持他們的佔了大部分。
而剩餘的人則覺得魏東河勢大不過是第二個章如秋,這些人在陳閒看來不過是酸雞一隻,蹦躂得倒歡。
陳閒還想行禮表達一下友好,卻見得那人鼻孔都要翻到天上去,一點都不將他放在眼裡。
“陳閒乃是東河的親故,單勇,這樣不大好吧?”
“哼!有什麼不好的?徇私枉法?魏東河不是說自己最重法典,規矩不容違反嗎?怎麼他兄弟犯了錯,便不算錯了?有這等道理?”單勇大大咧咧地坐在涼棚之中,而後提過茶壺,也不管陳閒,對着茶壺嘴便是一頓牛飲,喝完之後,還砸了咂嘴彷彿頗爲得意。
他早看魏東河不順眼了,小人得志!如今滅不了你魏東河的威風,殺殺你兄弟的又如何!
你還能活剝了我不成?
而就在這時,他聽到一個仍舊彷彿在笑的聲音,只是說的語氣卻是有那麼一些陰森:“我連張俊都可以逼得走投無路,何況是你?給你臉不要臉,你算什麼東西?識相的趕緊滾,不然,我讓你在白銀團內,一刻都待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