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閒覺得這個女人真的可以隨隨便便把克魯士打得去見上帝。
打出生起,他陳閒就沒有見過這麼彪悍的女人。
這哪裡是女神啊,這是魔鬼筋肉女好吧。
不過,根據陳閒的觀察,這女人長得並沒有什麼北歐的特點,反倒是有點像是歐地人的樣子,皮膚並非白皙,而是一種近乎於古銅的色調。
陽光打在她的身上,折射出淡淡的金色光澤。
陳閒不由得想起奧斯曼帝國,此時的奧斯曼帝國應該盛極一時,橫跨歐亞,而且麾下更是有海軍之中極爲恐怖的勢力,巴巴羅薩。
也因爲有這個世代服役於奧斯曼帝國的龐大海盜家族,奧斯曼帝國在後世輕鬆擊潰了歐洲的海軍部隊。
而且奧斯曼帝國的觸手同時也在伸向了海上,商貿,掠奪,都是他們擴充軍費的手段之一。
那麼,這名女子可能便是在這種情況之下,意外被俘虜,而後成爲了呂平波的階下囚。
不過,陳閒嚥了口口水,這真的能夠做到嗎?
這和蠻牛一樣的女人。
沈角看出他的糾結,他也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當時這女蠻子是獨自在一條小船上,我們羣起而攻之,付出了三四名兄弟的代價,才堪堪把她制服。”
看他那麼不好意思,陳閒可以百分百確定,這幫衰人抓人恐怕是動了別的手腳的。
開玩笑,想要生擒一個猛人,付出的代價往往比殺死要大上數倍。
而且小船之上,空間狹窄,一個猛人固守之下,當真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來一個死一個,絕對無算。
陳閒低聲應了一句,彷彿想到了什麼:“你們把我給東河的藥劑用了?”
其餘人都在忙碌,陳閒也並沒有閒着,他仍舊在研究關於化合物以及毒物。
而意外的倒是製成了一支麻醉藥劑,這東西與後世的乙醚還有氯仿都不同。
或者說,這更像是動物用的麻醉藥劑,成分猶如後世用以麋鹿身上的鹿眠寧。而且同樣純度不高,他本來拿給魏東河爲了他防身之用。可沒成想,卻用在了這個猛女身上。
沈角點了點頭,有些尷尬地說:“那針劑相當厲害,我們射入這個女人體內之後,她漸漸動彈不得,最後只能任我們擺佈了。”
說着,他將手中的鐵鏈往陳閒手中一遞,差點把陳閒的腰都給壓崴了。
“所以統領也不敢大意,這鐵鏈有點重,你當心點。”
沈角掏出一把鑰匙遞給了陳閒。
“你們這些明人都是狗東西,我呸!”身後那個女子卻是忽然開口,說的居然是字正腔圓的中原官話。
一口唾沫飛得老遠,卻有個身影挺身而出,擋在了陳閒跟前。
而後,那口唾沫就被吐在了克魯士身上,此時的他身上彷彿散發着聖職者的光芒,他一步一步走到了那女子跟前,而後笑着說道:“神愛世人……”
可他話還沒說完,那女人已是一記頭槌敲在了他光滑的腦門上,傳教士應聲倒下,已是昏了過去。
陳閒嘖了一聲,他可不像是克魯士,陳閒對這種肌肉猛女毫無興趣,當然也提不上憐香惜玉了,更多時候,他陳閒自己就是一朵嬌花,自己都需要憐惜了,哪有空管別人。
兩個學士上前像是擡了一頭生豬一樣,擡起克魯士,一行人已是打道回府。
……
而此時的聚義堂內,張俊正揹着手站在一旁,呂平波龍行虎步而來,而他的身後則跟着魏東河與另外兩個男人。
“統領。”
呂平波揉着腦門,低聲說:“如今船上不服你的人還有多少?東河。”
“初來乍到,不服也是情理之中,統領,他們都是狼,是不會怕人的。”魏東河笑呵呵地說道。
實際上這次陳閒教訓單勇,已經算是替他敲山震虎了,如今還在不斷反對他的,不外乎那麼幾夥人,單勇便是其中一面旗幟,他的倒下,將會將另一種風向吹往那些人的耳中。
“章如秋的提議其實不壞,我們遲早是要和他們對上的,不如主動出擊,如今他已經死了,我們也不再有內患了,是時候好好想想,如何壯大隊伍了。”
呂平波知道自己不過是在將錯就錯,只是這句話,無論如何他都說不出口。
章如秋與他原本出海是爲了靜觀其變,隨後找尋出剩餘幾個頭領的破綻,以雷霆手段橫掃銀島,把所有的兵力都握在手裡。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在一旁站得筆直的張俊。
功虧一簣。
又收穫頗豐,沒人知道呂平波現在心中的想法,是苦辣還是酸甜,是欣喜還是不樂。
“統領有心向上走,那麼擴張便是迫在眉睫,只是有一件事可能更爲重要些。”魏東河慢條斯理地說道。
他只在陳閒他們面前會放下警惕,變回那個性情之中的魏東河,會哭會笑,會抱着少爺的大腿哀嚎。
那是他自童年以來便養成的習慣,哪怕少爺如今所作所爲,越發教他看不懂了。
從前的陳閒是一個喜好胡鬧的紈絝子弟,因爲無能平庸,所以就連兩兄弟造反也只將他留下。雖然,東河知道,這不過是陳閒的僞裝,陳閒的一舉一動在後來都得到了驗證,無論是他的無心之舉,還是何如,都有其深意在內。
只是如今的他,卻成了一個東河都看不透的角色。
他在島上運籌帷幄,與東河兩兩策應,他四兩撥千斤地打亂了所有人的計劃,又不動聲色地輕易毀滅了大部分人的佈局。
少爺他不一樣了。
“三災。”呂平波嘆了口氣,他並不想和三災這麼早就發生摩擦,但之前在碼頭髮生的血案,卻無一不證明三災已經開始試圖染指這片珊瑚洲了。
“我們和三災終有一戰,但眼下當務之急,是另一件事,黑鋒早上來了人,送來了一封書信。”呂平波說着話,已是把懷裡的一封信箋取了出來。
“黑鋒此次要以勢壓人了,春雨團於屯門海戰之時,勾結倭寇與佛郎機人釀成大患,致使三支海賊全軍覆沒,屍骨無存,兩廣一帶亦受襲擾,
幸虧遇上巡夜的黑鋒船隻,遂展開激戰,成功擊退三者,遠遁深海。”
“春雨……沿海海賊之中僅次於黑鋒的存在吶。”另外兩個人紛紛交頭接耳,無比震驚。
而魏東河靜靜地回過頭,他看着滿眼的陽光,淡淡地說道:“要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