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勤第二天晚上回來的時候, 我已經能夠鎮靜如常地看向他。
還好他並沒有帶着滿脖子的瘀痕回來刺激我。
(作者:因爲瘀痕都在肖哲脖子上。
唐頌:我有問過你嗎?你就欠抽。)
“勤兒,我有話同你說。”
龍勤彷彿早就想到我要說什麼,乖乖地在我對面坐下來。他乖巧的樣子令我有一絲心軟, 差點猶豫了, 然而最後終於忍住了。
“勤兒, 明天我要搬出去住了。”
www_ttκǎ n_C〇
龍勤張了張嘴, 我擺擺手, 制止他說話。
“這房子是你的,要走當然是我走。”
把手裡的文件夾遞給龍勤,“這裡是產權證、土地證, 總之所有的證件都在這裡。”
再次擺擺手,我不能停。可能停頓一秒我都會後悔, 都會改變決定。“你父母的後事是肖哲處理的, 我回來時已經晚了。後來肖哲把你送回我身邊, 我決定也要爲你作點什麼。你家原來的房子還有其它所有的遺產都是你叔叔繼承了,我請了律師。”說到這裡我停了停, 和龍勤的叔叔打交道的時光真不是一段美好的回憶。“最後協調的結果他們只肯交出賣房子的40萬和10萬元存款。我想一定不止這麼多,可是那些都沒法子追究了。”
“可是我叔叔他們怎麼會同你打官司?”龍勤終於詫異地問。
“不是同我,他們當然不會理我。律師是拿着你簽名的授權書出面的。”
看着龍勤詫異的表情,我微笑:“不要問我怎麼拿到你的簽名,我就是自己模仿也模仿的很像, 不過那個是千真萬確你自己籤的。沒經過你允許, 我用那些錢買了這房子。你若不喜歡, 賣掉買新的也隨你。”
頓了頓, 我最後說:“勤兒, 我還有句話要告訴你。你長大了,不能過分依賴別人。過去你全靠我, 事實證明你錯了,我不是一個靠的住的人。現在你又太依賴肖哲了,其實這世界上最可靠的人是自己。勤兒你要學會凡事靠自己解決。”
全部交待完畢,我站起身,屋子裡所有帶有龍勤記憶的東西,我一樣都不會拿,我打算就這麼走掉,在作一個猥瑣的小人和一個爲愛放手的強者之間,我選擇了後者。
龍勤跟着站了起來,我打算如果說他要是求我,我就留下來,或者他隨便暗示一下什麼,我也可以留下來,真的要走了,要拋卻過去三年的記憶,我才發現自己是這般不捨。只要龍勤隨便說些什麼,也許我就會改變決定。
然而龍勤什麼也沒說。
他終究只是默默的,看着我走出家門。
這樣也好,這樣纔是我的勤兒。
我知道肖哲住院的消息只比龍勤晚一天,這還幸虧我在學校的工作做得比較紮實。周岷山打電話給我,說龍勤的哥哥生病了,他請假回去照顧。
然後奇怪問我,龍勤哪有哥哥,檔案裡沒填啊。
我苦笑:“和我一樣,是表哥。”
“那你可敦促龍勤快點回來考試。他可不能再耽誤了。”
這麼說肖哲病了,怎麼會,離聖誕節見到他沒有幾天啊?
然後我幾乎是條件反射地想到,難不成,聖誕節肖哲來見龍勤,是訣別?
這劇情,太言情了好不好?
我顧不得多想,買了機票回A市。
趕到肖哲住院的中心醫院,先通過熟人找大夫瞭解病情。
原來肖哲的胃一直都有這樣那樣的狀況,總之是身體裡比較薄弱的部位。
但是龍勤在他身邊的時候,肖哲一日三餐還算有規律,龍勤走了以後,借酒澆愁的日子可能就多了點,這個屬於我的推測了,反正最後住院的直接誘因是飲酒過度胃出血。
本來胃出血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大病,但現在肖哲的狀況是治療後期所沒有過的奇怪症狀,吃不了東西,吃什麼吐什麼。
肖哲家人餵給他的已經是最容易吸收的米湯、牛奶什麼的了,可是都不行。
據說昨天龍勤回來親自給肖哲煮了幾樣東西,也全吐了。
最後主治醫師說,看來這是心理疾病了,問題是A市也沒有幾個水平特別有水平的心理醫生。
心理醫生?所謂心病還須心藥治,可我不相信肖哲除了龍勤還有什麼別的心病。
爲什麼龍勤回來肖哲還不好呢。
琢磨着我來到病房透過門上的小窗悄悄觀察。
恰好又一次目睹了龍勤想要讓肖哲進食卻失敗的場景。也許是穿着病號服的緣故,病牀上的肖哲顯得特別瘦削。
龍勤站起身,好像要出來了,我連忙閃到一邊。
看着龍勤去衛生間刷飯盒,我偷偷跟了過去,聽到龍勤壓抑的抽泣,心裡擋不住的難受。
是啊,沒有人願意給病牀上的人更添愁苦,就算心裡已經天塌地陷,面對那個人時也都是強裝笑臉。
如果不這麼撐着呢,突然一點靈光閃進我的腦海。
腳步匆匆地跑去找大夫,我有法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