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
連我自己都控制不了,拿捏不住的東西,他要去做什麼。
“別開玩笑了。”我勉強扯出一絲笑意,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爲什麼要笑。
霍南澤則不甚在意:“是不是開玩笑,你自己知道。”
“……如果沒什麼事的話,就掛了吧。”我再想不出要跟他說的話,決定再次當一回逃兵。
霍南澤當然不會這麼輕易地放過我,他稍揚了揚聲音道:“既然你沒想清楚,那我就再給你兩天的時間。兩天之後,我就按照自己的方式來。”
“你非得把我逼到絕路是不是?”我突覺一陣悲憤。
“希涼,你還是不明白,不是我把你逼上絕路。你本身所在的這條路,就是絕路。”霍南澤還似是嘆息了一聲。
可現在無論他說什麼我都不會相信。
我沒回答他的話,就直接掛了電話。
我也不怕他,反正事情已經這樣糟了,再糟能糟到哪裡去。
開車回家的時候,雖說我一直在暗示自己忘了剛纔的事,可是卻還是忍不住去想,也忍不住去思慮,在我拒絕了霍南澤之後,萬一他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怎麼辦。
他本身就不是個良善的人,也絕對有能力讓人坐立不安。
我要想全身而退,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既然自己做不到,那我便又開始想,能不能將這事告訴別人,藉助別人的力量來達到我擺脫霍南澤的目的。
雖然這事有些難以啓齒,說出去也有風險,但是比起日後可能遭遇的困境,現在經受的這些也就不算什麼了。
打定主意之後,我的腦海裡第一個浮現的人就是行洲。
到目前爲止,他還是我最能信任的人,也是唯一能信任的人。
所以哪怕我們之間已有隔閡,我還是隻想將這件事告訴他。
而且說不定經過這件事之後,我們兩個的關係也會有些許的不同,甚至回到從前那般。
回到從前那般……嗯,現在想想,其實我並不排斥,更不討厭。
之前有那麼多的顧慮,無非就是對自己不自信。
在經歷了那些隱瞞和欺騙之後,我最介意的不是實際上並不是行洲,而是自己。
我時常在想,是不是自己做的不夠好,是不是因爲不夠優秀,所以行洲纔不那麼全心地信賴我。
他以前無法做到如此,那和好之後,應該還是做不到。
可是直到這一刻,我才發現,行洲的信賴與否對我來說尚屬次要,相比而言,我更離不開他,更捨不得他。
在這樣爲難的時候,我能想到的一起商量解決的人也只有他一個。
那離開他之後,我又能去找誰呢?
車子停在路口處,綠燈亮了之後,我沒有發動,還是後面的汽車鳴笛才讓我反應過來。
迅速起步之後,我的心裡驀然升起一種衝動,我想回去趕緊見到行洲,想把霍南澤的事情都告訴他。
這件被我自己壓在心底苦惱擔心了很久的事,我要好好跟他說清楚,從頭到尾,一點細節都不落。
而且當初我總有種感覺,那便是霍南澤告訴我行洲跟林雨微的事,大概還有其他的深意,不然的話他不會繞那麼大的彎子來提醒我。
除了林家之外,我其實還擔心他還有其他的目的,譬如針對陸家,或是某個人……
算了,我自己還是不想了,只要回去告訴行洲,他那麼厲害和聰明,肯定能知道。
到達陸家之後,我停好車之後就快步進了屋。
公公婆婆正在沙發上看報紙,見我回來公公照例跟我打了聲招呼,婆婆也照例對我愛搭不理。
我跟他們問候的時候,聲音有些壓抑不住的激動,等我上樓時便聽到婆婆哼了聲在後面說:“前兩天還拉着個臉呢,今天這又突然轉晴了。”
我聞言吐了吐舌頭,可也不在意,甚至還有些小雀躍。
三步並作兩步回到房間時,我在門前還稍稍舒了口氣,告訴自己別緊張。
嗯,其實從方纔決定跟行洲坦白的那一刻起,我的心裡除了有隱隱的激動,還有些許緊張。
我在想,萬一到時候我跟行洲說了一切,他卻表現的稀鬆平常,沒有波瀾怎麼辦。
那時的我是該繼續說,還是點到爲止,每一種情形我也都想了一遍。
最終得出的答案便是,別怕任何的冷場,在行洲向我邁了那一步之後,我也要試着去主動靠近一回,就像以前的無數次那樣。
下定決心之後,我輕輕推開門,不想驚擾了行洲。
可走進去之後,我卻沒在臥室看到他。
走了一圈,我發現在房間的陽臺上有一個背對的身影。
想來是行洲覺得屋裡悶,想出去透透氣吧。
我在再輕步走過去,陽臺的門虛掩着,那邊的說話聲夾雜着寒風便若有若無得地傳來。
行洲在打電話,這個時候我也不去打擾他,同時也不想知道他在跟誰說。
自從上次無意當中聽到了他的通話後,我跟他之間最後的一層的窗戶紙便被捅破了,可那其實是我最後悔的事。
哪怕我自己心知肚明,卻也不想將這種事放在明面上說出來,因爲說出來之後,我連理解和妥協都沒辦法。
我一直都知道,最捨不得這段婚姻的人是我,最心疼行洲的人,也是我。
正當我要轉身回去換下衣服等行洲進來的時候,一句低喚像是突破了所有的阻礙,直直穿透我的耳膜。
“語微。”
語微……
如果不是現在,這個名字已經很久沒有出現在我的面前了。
上次聽到還是在一個酒會上,富家千金們湊在一起說笑,談到說林語微近來去了南美,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
當時我聞言沒有多想,對林語微,我雖然有些難言的情緒,但也不至於痛恨,所以也並沒有幸災樂禍什麼。
可是此時此刻,我卻覺得很可笑。
笑自己。
原來有些事,不是自己想開了,放下了,就能過去的。
在某些人的眼裡心裡,都沒辦法過去。
我全身僵直站在原處,好似還聽到了些什麼,但都不重要了。
在行洲心裡的女人不是我,這個事實我早就認知到,卻還妄想自欺欺人一回,當做什麼事情都沒發生,再重新開始一次。
多可笑,多悲哀。
我摸了摸眼睛,上面應該沒有眼淚。
以前那樣愛哭的我,爲了行洲愛流淚的我,好像也開始變了。
我慢慢走回臥室,換下大衣,然後拿着換洗的衣服去洗澡。
當溫熱的水灑落在我身上時,我竟然冷的一個激靈,同時心底裡也冒出一個可怕的想法。
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麼的時候,我趕緊閉了閉眼睛,想讓這個念頭趕緊消散。
只是有時候慾念的種子一旦埋下,想要清除就不那麼簡單了。
磨磨蹭蹭了大概一個小時,我才推開洗手間的門走出去。 шшш▪Tтka n▪¢ o
行洲這個時候已經回到了房間,正坐在沙發上看書。
見我走出來,他將書放在膝蓋上,接着看向我,目光當中有幾分氤氳的溫和。
“什麼時候回來的?”他的聲音也無比溫柔。
我笑了笑,揉着半溼的頭髮走到他的面前,道:“剛纔回來的,見你在打電話就先去洗澡了。”
行洲聞言頓了一下,不過並沒有表現出什麼波動,他朝我伸出手,意思是讓我坐到他的身邊。
我又笑了一下,按照他的意思坐了過去。
“今天你跟顧衍希一起,還算順利吧。”他也揉了揉我的頭髮。
我點點頭:“順利,我跟他一起去看了我爸,沒發生什麼矛盾。”
“那就好,他畢竟是你的哥哥,就算是有什麼誤會,也不至於鬧得這樣僵。”他的語氣像以往一樣,循循善誘,而我也總相信,他說的都是對的,每一次都毫不懷疑的去信任和依賴。
只不過這一次,我卻有些不耐煩,接着略過了這個話題。
“先不說顧衍希了,聊聊別的吧。”我拿着毛巾隨意擦了擦前額的劉海。
估計行洲是以爲我對顧衍希還有些芥蒂,因而他也不再糾結於這個話題,只伸手要接過毛巾,像是要替我擦頭髮。
我見狀卻是一避,與他拉開些許距離,然後一字一句認真說道:“昨天你不是問我,對我們的婚姻何去何從的態度……我已經想好了。”
行洲聽完手頓了頓,目光也跟着有些沉斂下來。
我也學着不去在意他的情緒,因爲從此之後,我總要學會。
“我想好了……我們,還是離婚吧。”我鼓足勇氣說了出來。
原本以爲說出離婚這個話題我會很心痛,實際上也確實如此,但除此之外,我居然還覺出有些輕鬆。
也許是終於放下了長久以來的煩惱,也許是在這件事情上優柔寡斷的自己,終於學着果斷了一回。
行洲聽完我的話目光完全沉了下來,沉的有些可怕。
我想起剛纔他喊的那聲語微,一陣氣悶,在思考之前,一句話也就脫口而出。
“其實我是另外有喜歡的人了。行洲,跟你結婚這麼多年,總是以你爲中心的生活讓我太累了,現在我也找到了一個全心全意對我好的人。我們就這樣分開,對彼此來說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嗯,他有林語微,爲什麼我必須要事事以他爲先。這樣唯唯諾諾、毫無主見的生活,我也真的厭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