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罪證

童姚正在對着鬧鐘發狠,兇巴巴的表情在那兩隻狼狽的黑眼圈下殺傷力寒酸的可憐。於是鬧鐘就這麼屹然不懼的無視她,無論她怎麼拍打,依舊故我的響動着。

“啊——”童姚敗下陣,丟了鬧鐘,發出一聲帶着嘶啞的尖銳慘叫,明顯是睡眠不足的嗓音。

慘叫了會兒,童姚就聽見房門外傳來一聲乾脆利落的悶響,砰,關門聲。

“白小瘋,你混蛋!混蛋混蛋混蛋!”童姚聽出是白小瘋出門的聲音,這讓她無比惱火,她不懂爲什麼白小瘋可以無視她醒來後的慘叫,然後若無其事的離開房間,忙他想要忙的任何事,一點兒也不受影響。難道白小瘋都不知道什麼叫做憐香惜玉的嗎?

白小瘋會不懂憐香惜玉嗎?別開玩笑了,咱可是第一人稱的主角好不好!但問題是,童姚的慘叫,和每天早上的公雞打鳴一樣準時……

“我真可憐,我怎麼會鬼迷了心竅,和白小瘋那個混蛋訂下這麼離譜的約定。(

童姚的真心如今就好像這間房間的顏色一樣,白了,空了,再也裝不下任何的顏色,任何的絢爛。難道真的要爲了一句一時衝動的承諾,就把自己的一生都交給那個叫白小瘋的男人?一言九鼎嗎?

不行!絕對不行!管它什麼一言九鼎,管它什麼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本小姐是個小女子好吧!

好!本小姐決定了,那個承諾不算數。出爾反爾,是身爲女人的特權,哼哼。

童姚開心的從地板上蹦起來,覺得爲難了她好幾天吃不好睡不好甚至失眠的魔障這一刻終於解決了。(

童姚哼着隨口編來的調調來到洗手間,擠好牙膏,小小几下便讓嘴巴里佈滿了牙膏泡,她瞧着鏡子裡的自己,彷彿在面對白小瘋,和着牙膏含混不清的嘟囔道,“那,不是本小姐不講信用,誰叫出爾反爾就是女人的特權呢,所以,白小瘋,你就只好自認倒黴啦!你自己一個人去孤獨終老吧!”

怎麼好像有點底氣不足的感覺?童姚覺得真要自己這麼說出來,心卻有點狠不下來。

“好吧!既然這樣,本小姐就只好親自出馬,找出你的罪行,然後在未來寫下你的種種罪狀。這樣,本小姐就可以義正言辭的告訴你,不是本小姐爽約,是你不懂得珍惜!恩,就這麼定了,哈哈,我真聰明。”童姚以最快的速度洗漱完畢,接着四下疑神疑鬼的瞧了瞧,而後拉開了白小瘋房間的門。

咦?房間怎麼會是這個顏色的?童姚驚訝的發現,屬於白小瘋的房間彷彿是一個藍色的海洋。(

關上門,窗簾還是拉着的,沒有任何日光能夠透進這個房間,天花板上,零落的點點亮光依稀點綴着這個房間,也是藍色的,就像是點綴在夜空中的星星,而這片星光下,那張牀,彷彿是漂泊在大海上的一艘木船,孤零零的。

好壓抑哦!童姚跑到窗簾邊,用力的把它拽開,日光傾瀉進房間,那彷彿無邊無際的孤獨感霎時間便被光芒沖淡了,成了再不具有魔力的枯燥顏色。

童姚鬆了一口氣,剛剛那一瞬間,她差一點就要扭頭跑出去,心底生出一種不忍打擾他的安寧這種感覺。

可與自己的安寧比起來,顯然還是自己的更重要些。總算還好,拉開窗簾,那古怪的感覺就不見了。

先來看看白小瘋平時整日晚上都躲在房間裡幹什麼,難不成是在打網絡遊戲?看到白小瘋的電腦還在開着,童姚很自然的就坐了過去。(

【直播了喲!親,快來快來快來吧。】剛剛坐下,童姚就見到電腦屏幕右下角彈出來一個美女直播間的邀請。

“好哇!這個可惡的白小瘋,沒想到天天都在網上看大美女的視頻直播,這可是赤裸裸的證據有木有!”童姚點開那個視頻邀請,一個妝容精緻的美女就出現在了屏幕上,歌聲膩人,是那種典型的擁有宅男女神氣質的女孩。童姚心裡的那些不服氣兒瞬間就被點燃了,心想,好你個白小瘋,家裡就有個大美人你不看,你非要上網去看那些個狐媚子!可恨我還以爲你在傷心,怕傷害你,真是氣死我了!不行,我一定要把這個證據照下來,罪證!絕對的罪證!

童姚狠狠拽開了房門,衝回房,將自己的照相機拿出來,跑回白小瘋的電腦前,就準備留下屏幕上那一幕十分可惡的證據。但就在即將碰觸拍攝鍵的時候,她的目光看到了電腦桌角落裡半開着的一個筆記本,裡面似乎有關於直播視頻的字眼兒。童姚爲此眉毛都挑了起來,心想,好啊!你不僅看陌生女人的視頻,竟然還敢記下來,你是在心理變態嗎!

童姚呲起虎牙,把那筆記本拿起來,略一看,發現這裡是白小瘋的日記,其中在日期標註爲昨天的一頁裡,如此寫着:“無論文人墨客也好,官場權貴也好,甚至是沈萬三那樣的商界巨賈也是一樣,似乎只要是男人,在人生遭遇到極其巨大的身心巨創後,都會把青樓視作最後的避風港。爲什麼?青樓並不一定就是妓院,男人去了那裡也不是就爲了膚淺的肉體歡愉。古時的許多青樓裡實際上都是很乾淨的,那裡,很像是現代的演藝酒吧。何況,對於一個落魄潦倒到三餐不繼的男人來說,又哪裡有什麼錢去****及樂呢?我猜,或許,這就是屬於男人,不得不面對的,成長吧?希望,我也可以在類似的地方,學到我需要的堅強,學到我需要的力量。願此生,只留餘香,不留傷。”

願此生,只留餘香,不留傷。——這最後的一句話,在日記本里寫的很大,也很亂,就像是書法裡的狂草,放蕩着某種無法言說的情感。

童姚看着這篇日記,不知爲什麼,似乎那屏幕上拼了命的賣萌的陌生美女也不再讓她覺得那麼可惡了。

但,一種更加讓人氣憤,更加讓人難以平息的憤憤難平卻悄然的涌現出來,就像是心臟被突如其來的刺破了一個口子,從裡面瘋狂的爆裂着滾滾的血,是溫的,熱的,滾燙的,卻註定無法被直視的。

“可惡!太可惡了!”童姚咬着嘴脣,將鏡頭對準了那頁日記,就準備留下一份罪惡滔天的證據。

與這篇日記相比,屏幕上那個賣萌的美女直播完全就是小兒科了。

“不對,不能就這麼便宜他!一張蒼白的照片根本表達不出他有多麼的可惡!不行,我必須要更確切的表達出來!哼哼,敢得罪我這個未來的大攝影師,白小瘋,你死定了!”童姚走了出去,在自己的房間裡屬於道具箱的盒子裡東翻西找的好一會兒,最後拿了一個似乎是以她自己模樣爲模特製作而成的布偶,這隻布偶的雙手舉着一個招牌,上面寫着四個字,我鄙視你。

咔擦。連着被鄙視的娃娃,童姚將證據收進了自己的相機,然後看了眼手錶上的時間,急三忙四的離開家,朝着校園跑去。

“喲,這不是童姚嗎?怎麼,這是被誰包養了幾天這麼牛氣,見到我,連姐都不知道喊一聲?”在大學校門口,童姚的胳膊被人猛地一扯,突兀地被叫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