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母親走了以後,她已經心灰意冷,回到家裡,看着父親與母親的照片,悲傷再次襲來,爲什麼老天要對她這樣,奪走了父親不夠,還要奪走母親,爲什麼要這麼殘忍,爲什麼?他們一輩子沒有好好享受過,母親清貧一生,到死也是清清白白的走,她還曾慫恿她找個富二代或像崔家強那樣的,那時她還笑話母親,笑她貪慕虛榮。
回到公寓後,一連好幾天都沒再出門,每天看着窗外出神,眼前突然浮現出曾經的一家三口,在昏黃的燈光下,一家人圍坐在餐桌邊,有吃有笑,母親總會張家長李家短的叨叨,父親則在一旁充耳不聞,來着一口悶,白酒是他最愛喝的,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爲何就是不喜歡啤酒,父親的酒量其實不堪一擊,每次都喝個大醉,母親總是抱怨着將他扶上牀,然後再收拾他的嘔吐物,他們好像就沒有大吵過,偶爾有一次好像是因爲一個陌生女人發錯信息,發錯信息不要緊,要緊的是她竟發到父親手機上,那甜言蜜語能膩死人,母親看了當時就發火了,於是,父親在外面蹲了一夜。
現在起,她就成了孤家寡人,沒有家沒有親人,就連生存下去的勇氣都開始搖搖欲墜,每天就像絕症病人一樣死氣沉沉,猶如一潭死水,拖着沉重的身子匍匐,心裡一個星點的曙光都沒有,屋裡昏暗寂靜,靜的有些可怕。
突然音響響起,一首首悲傷的、催情歌曲傾瀉而來,心口一鬆,哀傷的哭泣聲響徹着整個屋子,淚水有如奔放的潮水一發不可收拾,哭吧,是該好好發泄一回了。
顏鑫不放心張韓碩,說要陪她幾天,崔家強允許了,雖從小生活在富裕的家庭,但悠然的富裕環境卻沒有改變他的本性,他很善良,難得的有情人,想想顏鑫其實很幸運,但她也懂得知足。
敲門數次都沒見裡面的人出來,她有些恐慌,怕她出意外,忙又撥通電話,那邊卻始終不肯接聽,無奈她又打過去,在她失去耐心掛斷時,那邊說話了。
“喂!”
這聲音怎麼這麼微弱呢?她這是怎麼呢?
“小碩,我是顏鑫,你在家吧?”
眼睛一眯,看着眼前的易拉罐,笑了,“嗯……等會啊……”
搖搖欲墜的身子很是讓人擔心,貼着門時,好像沒了力氣,突然站也站不穩蹲了下去,擡頭看着門把,伸手握住,吃力的站起,門開了。
“顏鑫……”
“天啦!你這幹什麼呢?”
門被打開的一霎那,她驚呆了,這還是她以前那沒心沒肺的閨蜜嗎?怎麼突然變這樣呢,緋紅的臉蛋,迷離的雙眼飄忽不定,一臉傻笑盯着她看。
她一把將顏鑫拽進屋裡,“啪!”門又瞬間被關上。
“你怎麼不開燈呢?這麼黑。”說着她摸索着開了燈。
滿地的易拉罐,碟片凌亂的鋪了一地,茶几上,沙發上不是襪子就是照片,方便麪,此情此景讓她鼻頭一酸,眼淚緩緩流出。
她拉着她的手,“你怎麼能這樣糟踐自己呢,我知道你難過,但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身體啊!你受傷沒多久,難道你還想讓關心你的人爲你牽腸掛肚嗎?”
睫毛輕顫,黑眸裡滿滿的憂傷,“關心我的人?……誰啊?誰還會關心我?媽都沒了,還會有誰關心我……”
顏鑫一把抱住她,她現在的樣子很讓人心疼,“還有我,小碩,你還有我啊!你不要這樣好不好,你這樣我好心疼。”
她一怔,清秀的臉上被淚水肆意洗刷,輕輕擡起胳膊,抱緊顏鑫,不再說一句話,就那樣,靜靜的,靜靜的抱着……
顏鑫要拉開窗簾,她不讓,說是怕光,地上的的凌亂讓顏鑫一一抹平,待所有的收拾妥當,她坐下看着張韓碩,“小碩,你不能再這樣了,這樣下去你的身體肯定會垮的。”
她似乎清醒了很多,看着她,悽楚的臉上扯出一抹淺笑,“放心,不會的,我只是需要時間。”
“嗯,你能這樣說我就放心了,不管怎樣,你還有我呢,我們是好姐妹。”
心突然好像不那麼疼了,顏鑫的話就像一劑良藥似的,撫平了她的傷口,她的真誠讓她感動,讓她明白原來她並不是一個人。
“嗯,謝謝你顏鑫。”
顏鑫假裝生氣,嘟囔着嘴,斜睨她,“再說謝字就不理你了!”
她笑了,笑的很開心,“好好好,不說了。”
“這還差不多。”
“春節你來我家過吧,我跟我老公說了,他也很希望你能來。“
她看着顏鑫,有些爲難,“這怎麼行呢,春節是團聚的日子,你好不容易跟你老公在一起,我怎麼能打擾你們呢。“
顏鑫則一臉平靜,“有什麼啊!我們不差那幾天,再說,我說什麼他都依我,好了,就這樣定了。“
看她一幅公事公辦的樣子,她也不再說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