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室裡黑漆漆的,只從窗口半拉開的窗簾縫隙中透過點點燈火。顧淞看不清小芸臉上覆雜變換的表情,但是能感受到一雙熾熱的眼睛正緊緊地盯着自己。
耳邊是小芸驟然急促的呼吸,溫熱的氣體輕柔的吹打在他的臉上、脖子上,讓他心裡有種**的感覺。還不等他做出任何反應,小芸已經動作麻利地解開了他的襯衫釦子,光滑細膩的雙手開始在他的後背上游走。
“我……”顧淞的話還沒說出口,小芸就把柔軟的嘴脣貼在了他的嘴上。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一個翻身把小芸壓在自己的身下,瞬間轉被動爲主動。
對於一個受傷的人來說,緩解悲傷的方式有很多。有人喝醉,有人痛哭,有人靜默,也有人放縱。也許小芸現在所需要的正是一個男人的愛撫,儘管這樣做並不能從本質上解決問題,但總好過把所有的負面情緒全都積壓在心裡,無處發泄。
顧淞不知道自己的選擇是對還是錯,但是看着面前這個惹人心疼的女孩兒,他終於明白自己爲什麼會如此在乎她,爲什麼要不惜一切代價地幫助她,陪伴她。所謂的歉疚也許只是表面上的託詞,看到小芸受傷難過的樣子,他會情不自禁地想起另外一個女孩兒,這便是他深陷於此,無法自拔的原因了。
是的,她們的經歷太相似了。她們都是爲了尋找弟弟而求助於自己,最後卻都以殘忍的方式失去了生命中唯一的親人,從此變得孤苦伶仃,無依無靠。田蕊如此,小芸亦是如此。然而在他心愛的女孩兒最需要他的時候,他沒能陪在田蕊的身邊,沒能保護她,讓她落入到壞人的手中。所以這一次,他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小芸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他瘋狂地撕扯着小芸的衣服,彷彿自己纔是更需要發泄的那一個。他親吻着小芸的身體,腦海中浮現出來的卻是田蕊那張清秀可愛的臉龐。
“小蕊,對不起,請你不要離開我……”他趴在小芸的耳邊,喃喃自語。正當他要解開自己的褲子時,小芸忽然睜開眼睛,雙手託着他的臉龐,認真地看着他問道:“你剛纔說什麼?”
“我,我說了什麼?”顧淞愣了一下,顯然沒有意識到自己不知不覺吐露了心聲。
“小蕊是誰?你女朋友嗎?”
聽到這個名字,顧淞霎時間清醒過來。他看着衣衫凌亂的小芸,又看了看光着上身的自己,僵持了片刻,頹然地翻倒在小芸的身旁,身體再也使不出一絲力氣。
場面一度變得非常尷尬,顧淞不知道該怎麼跟小芸解釋這件事,小芸一時間也不知該作何反應。就在這個時候,顧淞的手機適逢其時地響了起來。
“臭小子,你跑哪兒鬼混去了?我今天一天都沒見着你。”喬升衝着電話大喊,聽上去情緒異常的煩躁。
“喬隊,我……”顧淞剛要開口解釋,喬升卻立馬把話題岔了過去,“你抓緊時間來師範大學一趟。媽的,這鬼地方又死人了。”
“什麼?”顧淞一下子從牀上坐了起來,“又發生一起命案?是同一個兇手乾的嗎?”
“你來了就知道了。”喬升沒有心思解釋太多,說完就急忙掛斷了電話。
顧淞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凌晨0點34分,當人們進入或甜蜜或憂傷的夢鄉時,恐懼與罪惡正在城市的某處持續上演。
他抓起散落在牀邊的衣服穿在身上,快速繫好釦子。扭頭看着小芸抱歉地說道:“對不起,師範大學又發生命案了,我得去工作了。”
小芸也從牀上坐了起來,理了理凌亂的衣服,臉上的表情變得從容淡定了許多,甚至還露出一絲調侃的笑容,“所以我之前就說了,我們兩個並不合適。”
“說的也是。”顧淞自嘲地笑了笑,“哪個女孩子都不希望自己的男朋友深更半夜突然被叫去加班,尤其是,做這種事情的時候。”
“對不起,我剛纔讓你爲難了吧……”
“嗯?”
“雖然我不清楚你之前經歷了些什麼,但我能感受到你一直深愛着那個叫小蕊的女孩兒。作爲朋友,我當然希望你也能一切安好。”
“謝謝你。”顧淞感激地對小芸說道。“你是個通情達理的好女孩兒,老天爺絕不會永遠虧待你的。相信我,警方一定會找到殺害你弟弟的兇手,讓他的靈魂得到安息。你也不需要爲此責怪自己。這麼多年了,你盡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去關心他,照顧他,天底下都找不出多少像你這樣負責任的好姐姐。你父母泉下有知,他們會理解你,體諒你,你沒有做錯任何事情,你的父母也永遠都不會怪罪你。”
顧淞說完,轉身離開了臥室。儘管沒有回頭,他仍然能感覺到小芸默默地流出了眼淚。只是這一次,那淚水中飽含的情緒應該略有不同吧。
午夜的城市,道路暢通無阻,顧淞只用十幾分鍾就把車子開進了R市師範大學的校園中。空曠的體育場周圍停放着多輛燈光閃爍的警車,多名身着便裝或制服的同事在附近緊張忙碌地工作着。
顧淞停好車,一邊走進體育場一邊在人羣中尋找喬升的身影。走了幾步,倒是樊聰先看到了他,立馬跑過來跟他打招呼,“怎麼樣?你那邊的事情解決好了嗎?”
“解,解決什麼?”顧淞一時間沒反應過來,臉上卻露出一副緊張心虛的表情。樊聰見他那副反常的樣子,不禁心生疑惑,藉着探照燈亮如白晝的光線,仔細打量了顧淞幾眼,忽然皺着眉頭說:“我靠,你小子到底幹什麼去了?臉上和脖子上怎麼都有女人的口紅印兒啊?”
“啊?有嗎?”顧淞心裡一驚,連忙伸手胡亂抹了幾下,卻不知道那幾個印子具體在什麼位置。
樊聰愣愣地看了他幾秒鐘,壞笑着說道:“你是不是最近壓力太大,憋不住了?”
“我沒有!”顧淞矢口否認道,“你別亂猜,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停頓了片刻,他捶了樊聰一拳,“誒,你別看熱鬧了,趕緊幫我擦一下,一會兒被若南他們看到就不好了。”
話音剛落,祁若南剛好拎着勘查箱從他們身邊經過。
“什麼被我看到就不好了?”她疑惑地問道,緊接着就看見樊聰正在用手摸着顧淞的臉,動作甚是親密(其實是在幫顧淞擦口紅印兒),嚇得她手一鬆,箱子“咣噹”一下掉在了地上。“你們,你們倆在幹什麼?”
“呃……”樊聰剛要解釋,祁若南就冷哼了一聲說,“想不到你們竟然是這種人。”
“啊?”樊聰驚訝地張了張嘴巴,一臉委屈地對若南說道,“小南,你是不是誤會什麼了?”
祁若南沒有理他,快速撿起自己的勘查箱朝案發現場跑去。樊聰正想追過去解釋清楚,顧淞卻一把拉住他說:“等等,你給我擦乾淨再走,我這樣怎麼見人啊?”
“賤人,擦個毛線。”樊聰鬱悶地瞪了顧淞一眼,後者卻不以爲然地笑了笑,“我說,你們倆最近感情發展得不錯啊,我們的小警花都知道爲你吃醋了。”
“你他媽還好意思說。”樊聰使勁兒在顧淞的臉上和脖子上抹了兩把,勉強算是看不出脣印的形狀了。“我待會兒再找你算賬,先去辦正經事。”
兩個人一邊拌嘴一邊來到發現受害者的現場。陳法醫和她的助手正在對屍體進行初步檢查。顧淞只是遠遠地瞥了那具屍體一眼,心底就頓時生出一股涼意。
女學生,這一次的受害者竟然是一名女大學生?這是所有人都不想看到的結果,然而可怕的預言還是在短短的幾天就成真了。
凌晨12點左右,兩名約會晚歸的情侶返回校園,心血來潮想在空曠無人的體育場裡親暱一番。他們來到體育場邊緣一棵生長茂密的老樹下,抱在一起深情地擁吻。
情濃之時,女孩兒的手機突然響了。她不情願地接起電話,跟室友說一會兒就回去,讓她們先不要鎖門。就在她收起手機,想繼續跟男朋友親熱的時候,男孩兒卻驚恐萬分地指着她身後的地面,張口結舌地說道:“那,那裡好像有,有個死人……”
受害者是一名年輕女孩兒,因爲受害者的書包就落在屍體的不遠處,裡面有女孩兒的身份證件,警方很快就確認了她的身份。
щщщ ⊙ttκǎ n ⊙¢ ○ 受害者是R市師範大學管理學院會計專業的大二學生,名叫辛媛。跟之前兩起案件的受害者一樣,辛媛也是被兇手用金屬錘類工具多次擊打頭部致死,屍體呈現出來的模樣跟另外兩名受害者十分相似。
警方初步推斷,這起案件的兇手與殺害黎副校長和劉老師的兇手是同一個人。換句話說,R市師範大學的連環殺人案已經出現了三名死者,且身份,性別,年齡,背景完全不同。
難不成,校園裡一直傳言的“無差別殺人”真的應驗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