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只有在遭遇苦難後,纔開始思考。”——修昔底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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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百夫長的督導下,所有兵士的工作是很有效率的,哪怕其實這時托勒密大表哥已經和個死人差不多,另外他的身邊估計除了宦官和女眷外,也不會有什麼像樣的武裝力量伴隨身邊,但羅馬軍團就是這樣一絲不苟不敢大意,他們先是繞着小城的山坡下挖了道長達十幾斯塔狄亞的半環形壕溝,然後就是木柵鹿砦,再往後就沿着蒂薩河運來各種材料,用鐵釘、鉸鏈和木板開始叮叮噹噹搭起各種小型的攻城器械,比如帶着頂棚的撞城錘,比如兩層高的小攻城塔,比如能掩護兵士安全掘城根的“V”型大木盾等等。
巡察陣地的總司令官閣下很滿意,但是當他走到架設的弩炮和拋石機前,看看對準的方向就皺起眉頭,對炮兵的負責人發問,“爲什麼只瞄準新城,萬一有敵人隱藏在舊城怎麼辦?”這下輪到身邊的百夫長們面面相覷了,不知道李必達烏斯閣下這是發什麼火,托勒密大表哥連軍隊都沒了,且躲在新城當中,本來大費周折建起圍城工事就讓人不解了——一個千人大隊直接衝進去,就能解決任何問題,現在居然還要把弩炮對着神聖的大愛神廟?
佩特涅烏斯發話了,他指着金碧輝煌的大愛神廟廊宇前的小樹林和草坪,說到“尊敬的閣下,我必須知會您,那兒是叫做聖林的地方,兵士和兇惡的武器是不能越過去的。”
“但是我只是用弩炮瞄準那兒罷了,這也是在保護大愛神廟,對不對。”李必達的話語裡竟然帶着絲委屈,而後他拉來海布里達,問“當年你在東方服役過,應該聽說老兵們談論戰場事情,知道高乃留斯·蘇拉將軍當年是怎麼對待雅典的神廟和學院的?”
“閣下,他們先把學院外的聖林全部砍掉做引火的燃料,然後用這些燒了神廟,砸爛了雕像,搶了黃金和珠寶,並且殺死了大部分的祭司和學者。”海布里達滿臉疤痕,面無表情地回答。
所有的人都驚呆了,李必達叫他親家這麼說,難道是真的要劫掠焚燒大愛神廟這個奇觀?不能啊,這事情要是傳出去,不但是你而是整個軍團的名聲可就臭了,李必達烏斯你就等着回羅馬後別人如跗骨之蟻般指控你,不會連帶把我們的財產也給沒收掉?太可怕,要等那些下等粗蠻兵士被他鼓動起來,做出後悔之舉前,阻止這一切。
但李必達下面的話語,讓衆人頓時又有一腳踩空的感覺,“那有什麼辦法可以和平進入這座大愛神廟?我想知道那兒的大祭司是不是還在裡面?”後來投靠過來,比較知情的前塞浦路斯軍官很快給出答覆:大祭司笛福摩基斯,也就是大表哥的弟弟還在廟宇裡,但祭司們大部分逃走了。
“還堅持呆在就帕福斯,看來這大愛神廟裡果然有大表哥的金庫。”李必達暗忖到。
兩天的凌晨,羅馬人原本死寂的陣地,突然打出兩髮帶火的石彈,沒對着新城,而是真的直接墜入了舊帕福斯的大愛神廟裡,一發砸到了小水池當中,扯壞了噴泉雕塑,一發把側殿的屋檐毀掉了半邊,砸死了在下面休息的幾隻白鵝。
而後過了一個白日刻,李必達立馬火速帶了一個大隊的兵士,來到聖林外畢恭畢敬地列隊站好,神廟臺階下幾名面色驚惶的祭司手握聖器(李必達在竈神廟幹過,對這些烏七八糟的東西太熟悉)或柴禾,目光流離地來來去去,李必達隨後用希臘話喊到,剛纔是我軍團的炮兵失誤,打到了這座神聖之地,所以我想拜謁首席大祭司,當面解釋清楚這一切。
誰知道,那些祭司進去後,就再也沒出來,看來這招行不通啊!
這時,新城裡托勒密大表哥的生死似乎已無人關心,但李必達的心中還是很焦急的,照理說跟在屁股後面的布魯圖的步伐也快了,必須得抓緊時間。
結果誤傷事件,笛福摩基斯採取了裝傻充愣的辦法,硬是不理會羅馬人的各種挑釁,第二天李必達依舊有新招:
第二天,一羣脫去鎧甲的羅馬兵士,當然包括他們的司令官李必達和佩特涅烏斯在內,只穿着短衫,穿着民用的涼鞋,趕着兩頭哼哼叫的豬,外加頭瘦不拉幾的牛,是他們從附近鄉村裡搶來的,發現的時候都餓得不行了,明顯被原先的農夫主人遺棄了,大搖大擺地進入了聖林。
幾個白袍祭司慌忙衝出來,企圖阻攔他們的前進,但李必達的理由非常雄壯,“我們是來祭司愛神的!”而後一幫人就在神廟門口爭吵推搡起來,甚至把牽豬的繩子都弄掉了,兩頭豬很歡實地滿神廟地靈活跑動,羅馬的兵士們就滿神廟地抓捕,那頭瘦不拉幾的牛則沒精打采地躺下來,知道自己馬上要被獻祭了似的,眼淚吧嗒吧嗒地往下面打。
這場鬧劇最後還是笛福摩基斯的妥協而收場,他戰戰兢兢,不知道這次若是強行拒絕,今天晚上羅馬人的營地會不會失火,而後會不會蔓延到這兒,燒成一片瓦礫,想想都害怕。要知道在和平歲月裡,這座大愛神廟可是香客如織,外面海域的天然懸崖石橋下,到處停泊着豪華的船隻,一年幾百萬塞斯退斯的奉納小意思的說,塞浦路斯王國甚至考慮把這座神廟作爲國庫來使用的,現在他兄長還在裡面安放了數千塔倫特的資金,並且對他說,“即便這次劫難我無法逃脫,也要抗爭下去,羅馬人本來開出讓我來擔任大祭司,但又要我前去羅馬當歸化民,我實在不能接受這樣的改變。我親愛的弟弟,你要保護好這筆財富,料想羅馬人不會對你如何的,待到局勢安穩的話,你可以繼任國王。”
現在明顯羅馬人找上門來了,還十分地狡詐,難以應付,怎麼着也得硬着頭皮見他們的指揮官了。
神廟外,兵士們三三兩兩坐在臺階上搓腳,互相抓蝨子,獻祭完豬和牛後,按照規矩他們又從祭司的手裡接過燒熟的內臟、耳朵之類的大吃大嚼,而在神廟內李必達看到了笛福摩基斯慢悠悠地從內室裡轉出,他便將眼神放在了中央龐大的愛神雕像上。
笛福摩基斯是個保養很好的,四十歲左右的胖大男子,雖然稍微帶着些埃及風情的小裝飾,但從上到下還是白皮鬼佬的模樣,臉色非常紅潤,一看就是塞浦路斯當地上等葡萄酒滋養出來的,這個大愛神廟內部裝修也夠豪華的,並且顯然笛福摩基斯事先得聞戰事開啓後,找了不少工匠,在黃金、寶石壁飾上全部塗抹上了泥灰,來掩人耳目,但李必達不是傻子,他站在純上埃及的華美斑岩石地板上,很有禮貌地向大祭司行禮,聲稱此次出兵貴國,實在是奉了共和國的將令,不得已之處還希望能得到神的代理人的原諒。
“就我個人而言,是根本不希望與友好淳樸的貴方交戰的,更無意破壞這處名滿天下的華美奇觀,這點希望您能明白。”李必達垂着手,其希臘語語氣之彬彬有禮,實在不像任何傲慢粗蠻的羅馬將軍,這點足讓笛福摩基斯稍稍安心。
但隨後他的心又提起來,因爲這將軍又擡頭望去了那被胡亂抹上泥灰的巨型女神像,貌似吞了口吐沫,而後一臉無辜的表情,指着詢問道,“我聽說這個愛神像上面的珠寶,足足價值六百到八百塔倫特,是不是?”
大祭司囁喏着說大概是這樣,而後李必達的下一句話又讓他炸毛了,這位歸化人將軍幽幽嘆口氣,說“打仗也不容易啊,現在有八千人在我的面前吃飯,陷於困難的我,才希望通過獻祭愛神,來獲得解決問題的辦法。”而後整個神廟殿堂就徹底安靜下來,只能微微聽到外面兵士的閒談聲和風兒的喧囂聲。
良久,笛福摩基斯哀求了句,“我知道將軍您的難處,但請不要如此。”
李必達爲難地摸了摸神像的大理石底座,也低聲說道,“其實我昨日就想向您解釋,那兩發石彈根本不是誤射,而是有些部下有意爲之,我聽說軍中有相當部分的百夫長和兵士毫無對神祇的頂禮膜拜之心,整日盤算着洗劫這個神聖的地方。”然後他靜靜地坐在大祭司前,微笑着繼續說到,“很難辦啊,我收下那幫人,說句足以讓人羞慚的,都是羣海盜、馬匪、水手、兵痞,我能把他們帶到島上就是奇蹟了。一旦不遂他們的意,連我都有性命上的危險,不知道我這麼說您能理解嗎?”
“我願意拿出一千塔倫特的真金白銀,但是聖地的建築、草木不希望被破壞。”笛福摩基斯開出了條件。
“一千,一千塔倫特!”李必達先是失神喊出來,然後好像意識到剛纔太過於失態了,於是對笛福摩基斯說,“可是這兒真的能拿出這麼多錢財?”還沒等對方回答,李必達又擺出個恍然大悟的表情,喊到應該的應該的——因爲我得到投誠的軍官,當然也是您兄長曾經的部下,說整個國庫七千塔倫特,被您兄長藏在了這所聖地,而他則甘願犧牲,去了新帕福斯城來吸引我方的注意。
你們這兄弟倆得是有多無聊啊,李必達再度逼近了笛福摩基斯,輕輕地,但是明顯帶着威脅的語氣,“所以我更希望把剩餘的六千塔倫特也得到手,況且這本來就不是你們的財產,我要物歸原主。”
“別癡心妄想了,一千已是極限價格,別以爲你們帶着劍來就能無法無天,如果你膽敢侵犯這所聖地,全世界也不會放過你的,哪怕是羅馬共和國。”
“那又如何,難道這兒的地位尊榮,還比得上昔日蘇拉兵臨城下的雅典嗎?我只對我的兵士負責,不對共和國負責,再說就算我被懲戒了,但是撐死也只是沒收財產被流放而已,沒收財產?那就是個笑話,我會把六千八百個塔倫特送給吹笛者,而後帶着二百個塔倫特回羅馬隨意讓他們沒收,只需要玩個小小的花招就行。而您,將在這兒被無情地刎首,您兄長也不會活下去,你們的王族會全部——”說到這兒,李必達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我再重申遍,我們不是正規軍人,我們只是幫唯利是圖,殺人不眨眼的匪徒僱傭軍,對外的名號是‘塞浦路斯扒衣黨’,沒有任何王法能管到我們!也許這樣,攻城戰裡一發拋射失誤的火彈,落入大愛神廟裡,導致整個聖地被焚燬,這好像是很正常很能說的過去的理由。”
笛福摩基斯有些發抖,而後他慢慢走到處邊幾,拿起杯葡萄酒喝了兩口,定了定神,“說說你的條件。”
“很簡單,把七千塔倫特全部,一個子兒不剩地交出來,別保留賬簿副本,別耍花招,另外讓我帶着所有的部下公開對大愛神廟進行獻祭,因爲這兒是我的上級尤利烏斯·凱撒的氏神誕生地。”李必達扶着廊柱,很清晰地說道,“我會在這兒爲他和尤利烏斯家族祈福,這座神廟而後名義上歸屬共和國所有,而我要被賜予‘神之友’的稱號。作爲回報,我絕不侵犯聖地一磚一瓦,全力保障您大祭司的位子,但您在新城的兄長我有些愛莫能助了。”
“這個條件太苛刻了,太苛刻了。”笛福摩基斯努力安撫住慘淡的心情,不住地哀求道。
“行了,要知道吹笛者可是巴不得你兄弟倆全部玩完,這條件很寬大,而且沒有多少時間考慮了,我在這裡恭候您的迴音。”說完,李必達對着大祭司再度行禮,而後繞着殿堂轉悠起來,噠噠的腳步聲就像須臾不停的時鐘般,慢慢地考驗着大祭司,最後他還是叉着腰,單手扶在邊幾處,對李必達招了招手,表示首肯了羅馬將軍的看法。
第二天,八千名兵士除了留下一個步兵大隊看守圍城營地外,其餘全部舉着各隊的隊標和旗幟,森然有序地站在大愛神廟前,他們都凝結了呼吸,靜靜地等待着他們的總司令官自內殿裡走出,大約半個白日刻後,復辟軍司令官李必達,披着尤莉亞之前贈送他的家傳託加長袍,很有氣度地步出。
“愛神廟的光復者,將共和國祖先自異族手裡救出的解放者!”海布里達和塔古斯第一個將手平伸,帶頭喊到,而後兵士們都依次呼喊起這個名字來,到處都是隊標在揮舞晃動。
李必達微笑着將手放下,兵士們刷地就安靜下來,而後他轉身,往下走了個兩級臺階,恰好立在笛福摩基斯的下方,大祭司也笑着將個金桂葉冠戴上了他的腦袋上,旁邊的祭司手裡捧着麻雀、兔子等活蹦亂跳的東西,依次魚貫進入內殿去獻祭,帶着金桂葉冠的李必達走到臨時搭建的講壇前,對着所有的兵士演說道,他完全沒有使用稿子,這讓普遍文化水平不高的大頭兵們感到十分敬佩,好歹我是跟着泰蘭尼昂研修過修辭學的:
“親愛的同袍們,我之前曾經承諾過你們,在這座大愛神廟前停下我們的腳步,來獲取你們之前征戰贏得的酬勞,但我覺得現在有種比酬勞給付更爲神聖的東西約束我們,並賜福我們,那就是維納斯的垂憐,她懇請我們不要冒犯她的寶座,而會回報我們更巨大的財富——我現在宣佈,即刻取出八百塔倫特的金銀,全部用來犒賞你們!”
兵士爆發了巨大的歡呼聲,而薩博則站在旁邊飛速地計算着,八百塔倫特,也就是五百多萬德拉克馬,即便將佐與百夫長的賞賜數倍乃至十倍於兵士,但每位依舊能分到五百銀幣左右,就連軍奴也可以得到三五十枚,難怪兵士們個個都像打了雞血般。
不過李必達心中另有打算,笛福摩基斯交出的七千塔倫特財富,他之所以要把賬簿取到手,並嚴禁這位大祭司保留副本,就是爲了防止加圖與布魯圖的染指,只要賬簿在他手掌心,有多少,用多少全是他說了算,有一半肯定是自己的,然後怎麼着也要額外扒下一千五百個塔倫特下來,讓加圖帶着兩千回羅馬,大概也能讓他享受次小凱旋式了。
這時,當他看到大祭司乞憐的眼神時,就想起了之前的合約,便稍微清清嗓子,對兵士要求即刻起抽調出兩個大隊,一個大隊在神廟周邊巡邏警戒,一個大隊則繞着神廟立起木柵,不讓閒雜人等進入,他要求兵士們要像對待眼睛那樣珍視愛護這座奇觀,“因爲這是我們十三軍團的榮耀,我會盡快把光復的消息呈報到共和國各個地區去,即日起金錢的賞賜就會到位,大家的心情可以平復下來,所有的軍官和兵士都重新回到各自戰勤崗位上去。”
“我是愛神在人世間的普(蘇美爾語裡代理人的意思),我現在可以對大夥兒說,因爲他光復共和國祖神之地的榮耀,這個金桂葉冠和這個金星掛鏈,將永遠歸於他和他的族裔,他此刻是爲——神之友。”笛福摩基斯按照事先的彩排,先是將金星掛鏈繞在李必達的脖子上,而後拉起他的手舉起,喊到。
暗藏在聖林裡的祭司與兵士們,猛地放出羣灰色的麻雀,這驗證着愛神對“神之友”,也是她的小夥伴身份的認可,這個流程是不分朝代,不分中外所必須的,封建迷信要搞,奴隸時代的迷信自然更要搞。
這當兒,一名戴着凱爾特帽盔的高盧騎手急匆匆騎着馬,衝到了隊列前,聲稱他是自營地裡來的,請求總司令官閣下儘快返回那兒去,因爲塞浦路斯的托勒密的肩輿,正出現在營地前,在那兒留守的人們,不知道要迎入,還是要攻擊。
究竟是什麼情況,難道大表哥要投降?雖然這種情況也早在預案當中,但這種投降的方式也算是有新意了,李必達攔住了希望跟去的大祭司,而後帶着幾名隨從,乘馬跟着那名報信的騎手而去。
圍城營地和新城間,大約有二個弗隆不到的距離,是片山腳下的開闊地,瑣碎的暗色灰塵,正在被海風吹揚着,幾十名宮廷奴僕打扮的男女,都整齊地拱手站立,在他們的中間,四擡華美的肩輿已被安放在地上,全部垂下了帷幔,在陰雲之下,帶着種說不出的悽清詭異。
打首的帶着宦官高帽的,見帶着金桂葉冠的李必達在他面前下馬,便知道這位是羅馬人的最高指揮官,便帶着種尖細而悲慼的語調說,“尊貴的法老閣下,不願意向人世間的敵人投降,已經越過真理之國的準繩,和正義太平的門檻,化爲了與太虛同在的陽光,永升永落。”
你就直說你們法老嗝屁了不就得了,李必達皺着眉頭聽完這位宦官侍從長的長篇大論,就與幾位將佐沉着臉,走到了掛着“凱普來士”冠的那臺肩輿邊,這種藍色的王冠是歷代法老出征時穿戴的,待到撩開帷幔時,看到滿身華美打扮的“大表哥”,已經戴上個蠟製面具,這是死者必備的儀器,李必達壯起膽子,把面具摘下,裡面是張烏青扭曲的臉龐,鼻子和嘴角還殘留着黑色的血跡,這大概確實是大表哥,他的王國與七千塔倫特的財富害了他,最終既得不到埃及王國的真正援助,也逃不出這座島嶼,更沒有忠誠的軍隊爲他作戰到底,所以只能選擇服毒自盡的方式。
第二臺肩輿,是大表哥的妻子,大表嫂的屍身,不,說的準確些,其實是阿狄安娜同父異母的姐姐,在之前被米特拉達梯嫁到塞浦路斯來的,她也有頭美麗的栗色頭髮,但已經香消玉殞了——之前李必達曾經問過阿狄安娜,需要不要在戰亂中保護她的姐姐,但阿狄安娜在鏡子前很淡然地回答,“上天決定誰應該活着。”
第三臺和第四臺,是幾個孩子,全都是四五歲大的,應該是這對夫婦的後代,也全都服毒死了,李必達唏噓着將帷幔挨個放下,站在那宦官面前,沉痛地說“這是這場戰爭最大的不幸,我會盡快把這悲慘的消息報告給上級,也就是塞浦路斯總督加圖閣下的,這些王族成員全都會獲得體面的葬禮,我相信總督閣下定會批准的。”
在這樣的環境下,自然要把逼迫托勒密王族自殺的責任,統統推到小加圖的身上。
那宦官與所有奴僕,垂泣着跪下,將雙手擺在李必達的腳前,表達對這位將軍最大的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