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慢慢接近王座之時,真相果然沒有令他失望。
定目遠遠望去,那一把劍完完整整地被主人握在手裡,雖然這主人已經化爲白骨,但是寧鴻遠依舊能夠從他巍峨不動的姿勢察覺出他那睥睨天下的神色,黑色寶劍在這月光下散發着奪目黑玄之光,其劍身巨長無比,竟是能夠與寧鴻遠齊肩。
“好劍!我看不如起個名字,就叫黑玄月”
寧鴻遠多年修行,見過不少寶劍, 如何不知這一把劍乃是絕世好劍。
白眉老人聽他這名字,覺着還挺不錯的,笑道:“你這名字倒挺霸氣!”
寧鴻遠淡淡一笑。
現在,他們終於達到了終點。
最令他們欣慰的是,這一把劍居然還存在,居然沒有被人盜走,這簡直有些不可思議。
這一把絕世好劍,距離他們只有百步之遙。
“功夫不負有心人!”
望着眼前這一把絕世好劍,寧鴻遠心中說不出的滋味,兩千年的歲月,誰也不能夠保證這一名遠古時代的將軍手裡,還能夠完好地保存着一把絕世好劍。
盜墓之人,可不止他們兩個,兩千年歲月,究竟有多少探險家光顧此地,難以想象。
距離那一把“黑玄月之劍”還有二十米之時,白眉老人正要踏空去取,卻被寧鴻遠攔住,厲色喝道:“別動!現在還沒有到最後的勝利!”
白眉老人急不可耐,衝着寧鴻遠怒吼道:“你怕什麼,你不敢去取,我去!我都是快要死的人了,大不了死在這裡一了百了!”
他望着眼前這一把絕世好劍,成功近在咫尺,竟是聽不得寧鴻遠的勸阻。
更何況,他如今早也沒有那麼多忌諱,從前那麼貪生怕死的他,似乎對死亡已經看得更加平淡。
這種心理,很微妙,但卻很真實。
然而,寧鴻遠還是堅決攔住了他,“不行!”
“爲什麼不行?你是害怕前面有陷阱?怕什麼,死就死!”白眉老人執意要去取劍,語氣之中很不耐煩。
寧鴻遠道:“你與我父親誰是是非,我無法判斷!但是,現在絕對不是你死的時候!”
白眉老人道:“你難道能夠勸你父親不殺我嗎?我看你沒有那麼大的本事和麪子!你父親絕對不會聽你的!”
寧鴻遠無法勸住他,但是依舊攔住他的去路,“死在這荒郊野外,算什麼梟雄!”
寧鴻遠知道現在說什麼話都不管用,但是,他還是一次又一次嘗試。
令寧鴻遠沒有想到的是,他這一句話居然管用,白眉老人果然不再那麼衝動。
這個世界的上層人物,都是極其有血性的,也是極其好面子的,聽了寧鴻遠這一句話,白眉老人也覺着死在這荒郊野外,還真是窩囊得很。
“好!”白眉老人不再有尋死之念。
寧鴻遠開心極了,“這就好!”
靜下心來之後,白眉老人覺着自己堂堂一代梟雄,怎麼能夠死在這荒涼的鬼地方。
白眉老人凝視着前方那一把散發着赫赫光芒的絕世好劍,隨後又回過頭來,態度凝重地望着寧鴻遠,“那麼這最後環節了,難道還有什麼貓膩?”
這個時候,月色忽地明亮起來。
透過這明亮的月光,他們都被眼前景象驚呆了,周圍竟是躺着無數屍體。
而且,這些屍體似乎以那一輩“黑月之劍”爲中心,構成了一個半徑爲十米左右的圓。
這一景象讓二人都不敢輕舉妄動。
寧鴻遠指着這周圍的環境,眼神專注,凝神深思。
“你看看這周圍!”
白眉老人順着寧鴻遠所指方向望去,“這些白骨怎麼都畫成了一個圈兒?”
寧鴻遠望着這宛如一個圈的白骨,思索片刻之後,面朝白眉老人道:“你等一等!我再做一個實驗!”
“還要做實驗?”
白眉老人頗爲不耐煩,但是,由於之前寧鴻遠的實驗近乎全部有用,他也沒有多心。
寧鴻遠道:“你能不能幫我!你的武境實力雖說已經跌落至劍客境界,但是你一定開闢了第二武境,除了風魂屬性之外,你是否擁有另外一種武境屬性!”
白眉老人如實相告:“還有金魂屬性!”
寧鴻遠大喜過望,“太好了,金魂屬性是早期就能夠遠距離操縱物體的屬性,金魂真元就好像金絲一樣,能夠遠距離控制物體!”
“你究竟想怎麼做!”
“請你將前面那圈裡的白骨弄一塊給我!”
白眉老人感到詫異,“你要這種東西做什麼?”
寧鴻遠指了指前方,“在此之間,我還是說明一下,這些人以半斤爲十米的將這王座圍成一團,你覺得他們是王座主人的侍衛,還是探險者?”
白眉老人極爲自信地回答道:“你看他們圍成了一個圓圈,還是這麼完美的圓圈,那必定是他的近身侍衛圍起來的!探險家怎麼可能這樣做!也就是說,我們還是第一個到這裡的人咯?之前那些探險家都死在第一二關了。”
寧鴻遠搖了搖頭,“不!你再觀察仔細一點兒!他們的樣子!”
白眉老人不解,“都變成白骨了,還有什麼樣子?”
寧鴻遠道:“算了,我先這樣給你說,我不相信我們是第一個來到這裡的人!”
白眉老人沉思一會兒,追問道:“依據何在?”
雖說絕世好劍就在前方,但是寧鴻遠卻沒有絲毫的急躁,反而開始思考更深一層的問題,正色道:“這一萬年的歲月裡,比你我聰明的人多得是,能夠走到這一步探險者,大部分都是很聰明,但是他們卻沒有能夠奪得這最後的戰利品,這是爲什麼呢?這是因爲他們和你一樣,見着這些半徑爲十米的白骨之圓,一定認爲這是王座主人最後的近身侍衛,他們瞧見戰利品就在眼前,必定會忘記一切,然後,一定會走到這些白骨面前一探究竟!這就中了主人的圈套!”
白眉老人再一次疑惑不解,“這裡都還會有圈套!”
寧鴻遠分析道:“不錯,因爲這是一個圓,你想想看,一見着這些圓,能夠走到這裡的探險者,他們的既定思維是什麼?”
白眉老人也開始思索起來,“既定思維?就好像我一樣,瞧見這個圓,在加上之前遭遇到了那麼多陷阱,必定認爲這些人就是近身侍衛,必定也認爲他們是第一個來到這裡的!從前我從書中得知,武僧這個混戰的時代,信奉諸佛,而他們認爲天地方圓,人死之後,屍體周圍能夠形成一個圓是最榮耀的葬禮,這些圓,可以是玉器,也可以是人!探險者之中能夠走到這個地方的佼佼者,一定也具備這樣的歷史知識,所以他們就會以爲這就是一個葬禮之圓。”
寧鴻遠順着他的思維,凝神深思了一會兒,這才緩緩回答道:“既然這裡是一個死了數十萬人的遠古戰場,最不缺的就是人,他們必定自知無法突圍,就想出了這樣一個辦法來面對諸佛!他們那個年代很信奉這些東西。”
白眉老人道:“這不就對了,所以,我們眼前就是他的近身侍衛,臨死之前合圍在一起,形成一個半徑爲十米的人牆之圓,然後靜靜地等死,反正也突圍不出去了,彈盡糧絕,他們那個年代的什麼武僧,什麼道士等等,將“死”看得遠比“生”還重要,他們認爲這種死法能夠去往另外一個世界,他們把這叫做死亡意志,可笑啊,愚昧啊!”
寧鴻遠道:“可是如果真是這樣,這些圓怎麼可能如此完美?你想想,這一萬年間,有多少次地震?有多少次山崩地裂,而直到現在,這一個白骨之圓還是如此地完美!這可能嗎?這根本不可能!這個世界動不動就地動山搖,難道這個地方是一個例外?”
聽了寧鴻遠這一席判斷,白眉老人被他的縝密心思所震驚,隨後隨着寧鴻遠的話進行思考,目光閃過一絲凝光,“你的意思是說,這是障眼之法?目的就是爲了讓後世的探險家,誤以爲這個圓就是這王座主人近身侍衛形成的?”
寧鴻遠道:“我當然沒有說你我之前的判斷是錯誤的,但是這世界最可怕的計謀就是實中有虛,虛中有實!”
白眉老人又一次疑惑起來,“這又是什麼意思?”
寧鴻遠指着前方的圓,“我就簡單說了,這是一種陣法, 名爲“天圓金剛陣”,剛纔我忽然腦子裡閃過這一個名詞,所以這才阻止了你!”
白眉老人聽聞之後,大驚失色,“就是那個傳說中的天圓金剛陣?”
寧鴻遠點了點頭,繼續說道:“不錯,這種陣法後來不知爲何失傳了!但是,我從書中卻能夠得知他的厲害之處,這種陣法通過以施陣之人爲圓點,形成一個看不見,摸不着的虛體圓!而一旦生命體踏進這虛體圓之內,就會被圓點中心強制性地困在圓線之上!雖然直到現在,我還弄不清他的原理,甚至一度懷疑這只不過是傳說而已,而現在眼前這一幕,證實了一點,這不是傳說,這是奇門遁術,我只是無法理解其原理而已!”
白眉老人這才恍然大悟,“難怪,難怪這圓竟然如此完美,難怪這圓在經歷了無數次地震之後,還能夠保持得這樣完美,原來這是一種陣法!”
寧鴻遠繼續補充說道:“而且,還有一個現象更加證實了我的猜測!”
白眉老人覺着這有意思極了,也有挑戰極了,大笑一聲,“想不到探索古墓竟然是這般有趣,從前我怎麼就沒有感受到呢?這簡直比那些權力紛爭,讓我快樂多了!”
他的喜悅溢於言表,竟是忽地暢快大笑起來。
“那是因爲從前是有人逼迫你這麼去做,你不做就沒飯吃!被人逼迫自然就體會不到這其中的樂趣,而且你從前是掘金校尉,也是一個不光彩的職業,再加上從前你只知道任務,不知人生樂趣,自然感受不到這探險快樂。”
“你如此年輕,卻懂得這麼多道理,實在是難得!”白眉老人這般真誠地稱讚道。
“古時候,周瑜也年輕,爲什麼非要用年齡來劃分一個人的見識?大街上那些五六十歲的庸人比比皆是,活了一輩子都還在和妻子吵架更是數不勝數,用年齡來劃分一個人能力和智慧,豈非太過膚淺了。”
“周瑜?”
寧鴻遠這纔想起一時間說漏了嘴,解釋道:“一個。。。一個我很崇拜的小說人物。”
“原來是這樣,你還讀小說?”
“怎麼?我們武境世界難道非得是一羣一天只知道練武的傻子?”
“你時間還挺多,。。。。。”
白眉老人總覺奇怪,不過想起正事要緊,也不再多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