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一切事情終成定局,寧義武就這樣破天荒地揹着寧鴻遠,一步一步地前往醫療室。
之後的這些關於寧鴻遠恢復傷勢的事情,寧義武打算交給白詩音處理,他自要去處理更爲重要的事情。
在此之前,寧義武心血來潮,忽然想享受一下這從未體會過的滋味。
說起來,這還是寧鴻遠從出生到現在,寧義武第一次背起寧鴻遠,也還是第一次讓他體會了這種當父親的感覺。
從前,寧可馨逼着讓寧義武揹着小時候的寧鴻遠,他作爲堂堂一宗之主,心中總是一萬個不願意,總覺着那很丟面子,說他堂堂一宗之主,怎麼可以做這種事情。
可是現在,寧義武覺着這沒什麼可丟臉的,即便現在當着他那些將軍的面,他也一定會把這滿身傷痕的寧鴻遠背在背上,而且會面朝衆位將軍自豪地說一句,“你們看看,這就是我的遠兒!他真是我的驕傲!”
世界上絕沒有一位父親,不期望自己的兒子能夠給自己帶來榮耀與輝煌。
而這時,寧鴻遠也早已因爲劇痛而昏睡了過去,最後的一縷陽光照在他的臉蛋上,盡顯堅毅之色。
在寧義武眼裡,寧鴻遠終歸還是一個未長大的孩子,這一刻聽着這臭小子呼呼昏睡,心中也爲方纔自己的“冷血”感到有些自責,畢竟,寧鴻遠作爲一名意志卓越的修武者,得痛到什麼樣的境界,纔會痛得昏睡過去!
“睡吧!該稍微休息一下了!”寧義武背過頭去,望着這終於痛得昏死過去的寧鴻遠,嘴角終於露出了一絲久違的微笑。
與此同時,白詩音已經展開了救治。
寧義武側過臉來,望着正在醫治寧鴻遠賞識的白詩音,心中頗感欣慰。
白詩音作爲一名極爲優秀的醫師,只要武境實力在她之下,她便可以通過強大的真元感知能力感知病人的身體狀況,然後憑藉迴天之術進行醫治。
白詩音的醫術歷來精湛,現在寧鴻遠身受重傷,自然也無大礙。
寧義武接下來要做的事情,自然要交給那些飛影去辦。
可忽然間,寧義武轉念一想,心道:“既然遠兒執意要一個人揪出這幕後黑手,倒是讓我有些期待!這小子,性格倒和他哥哥一樣,不服輸,男兒只要不服輸,那就是好樣的!可是遠兒相對於缺兒,性格卻要稍微和氣一點兒,這手背手心皆是肉,我們寧家三父子缺了哪一個都不足以成大事!我還得琢磨幾番。”
這一刻,白詩音與寧可馨眼見躺在這躺在丈夫背上的寧鴻遠,心中倍感欣慰,這還是寧鴻遠出生到現在,第一次被他父親這般背在背上。
這一刻,在她們眼裡,寧義武不再是叱詫風雲的神劍宗宗主,不再是當年那一位意氣風發的少年英雄,而僅僅是一位慈愛的父親。
她們也從未見過寧義武笑得這樣溫馨過,從前寧義武的笑容,無不是開懷大笑,無不是豪情狂笑,而這一次,他露出的笑容與往常都不一樣,充滿了無比的慈祥與和藹。
“你這老傢伙,想不到還有這麼體貼的時候,如果不是玉兒攔着我們,我真想要過去破口大罵,這世上哪裡有你這麼當父親的!”性子向來直爽的寧夫人,此刻瞧見這溫馨的一幕,不禁喜從心來,這般笑着說道。
一旁的白詩音一邊凝聚真元感知寧鴻遠的傷勢情況,一邊也隨着寧可馨的話開始思索,想起剛纔寧義武“冷血吳清”一幕,不禁嘆了口氣,心中所想脫口而出,道:“我都想罵你一句老傢伙了,雖然我能夠體會你的心思,但是這畢竟是你的親生兒子,你也好歹說一句安危的話,不但一句話不說,衝上去就是一頓考驗!還好遠兒身子骨結實,否則,我與你沒轍!”
歷來性情和藹的她,也被剛纔寧義武那一幕氣得滿臉通紅。
寧義武也深知,剛纔的確做得有些過了,這一次也不再與白詩音爭個孰是孰非,“好啦,別說大聲了,遠兒纔剛剛睡去,說說有用一點兒的,現在寧鴻遠的傷勢怎麼樣?”
一直跟隨在身後的秦玉雪嘴角也露出了微微的笑容,她自從出生之後,就很少見過自己母親,而她的童年又被寄養到這天域成長,十幾年未曾見過母親的她,心中難免還是有些懷念,但是望着眼前這一幕幕,她心中再也沒有什麼缺失。
“哎,鴻遠哥哥究竟要什麼時候纔對我說那一句話!”回想起之前寧鴻遠所展現出來的種種英雄氣概,秦玉雪的心裡忽然這般期盼着。
“雖然我能夠理解鴻遠哥哥,可是我也是女孩子,也想要聽那些山盟海誓的話,哎,怎麼鴻遠哥哥就不能夠體會我的心情呢,不行,今天晚上我一定要去找他!”
秦玉雪一邊心裡這般想着,一邊緊緊跟着家人的步伐,緩慢地走着。
“哎,我問你話呢!現在遠兒的傷勢怎麼樣了!”寧義武見白詩音遲遲沒有回答,再一次這般問道。
白詩音這才晃過神來,幽幽道:“我檢查過了,還真是沒有什麼大礙,我稍微花些時間,就能夠讓他又回到那個生龍活虎的狀態!”
寧可馨聽了這一番話,也滿目慈愛地凝望着眼前這令她驕傲的兒子,隨後又側過臉去望着白詩音,這一位曾經救過她性命的姐姐,幽幽道:“這臭小子,倒也真是福分,遇到了這麼個醫術無雙的娘,如若不然,真不知道他會不會在牀上躺半個月才下得了牀!哎,其實要說真有福分,還是這老傢伙!有我們兩個女子陪着,教育出來兒子又令他這麼驕傲,真不知道他哪裡來的福氣!”
寧義武聽聞此言,只得哈哈一笑。
白詩音歷來性格溫和羞怯,聽聞寧可馨當着夫君的面誇讚自己,不禁臉上一片微微的緋紅,“妹妹別說我了,遠兒能夠有今天的成就,還是你從小嚴厲教導,我擔心他打打殺殺,我還想讓他立志棄武從文,可是現在想想,還好當年我當年沒這樣做,否則現在他怎麼會有今天這樣的成就,這畢竟還是一個武境世界!”
“這還不是這老傢伙冷血的很,說什麼如果他的兒子不堪重用,他寧義武絕對不會正眼看他一眼!就當從來沒生過一樣!”寧可馨這般輕聲笑道。
寧義武哈哈一笑,“我在你們眼中就這麼冷血嗎?這還不是爲了激勵缺兒和遠兒嗎?難道他變成朱星那種廢人,你們心中就很開行?”
“剛纔遠兒躺在血泊之中,你這當父親的衝上前去,一句安慰的話都沒有,也不將他從血泊中扶起來,別人不知道,還以爲我們的遠兒是野生的,這不是冷血是什麼!”白詩音這般實實在在地笑着回答道。
寧義武揹着寧鴻遠,衝着兩位愛妻微微笑道:“那你們怎麼不來阻止我?從前,我稍微對遠兒嚴格一點,你們就在背後說三道四,這一次怎麼變了個臉色?”
白詩音和寧可馨聽了這一番話,都不約而同地面朝秦玉雪望去,微微一笑之後,只聽寧可馨朗聲道:“這都是我們玉兒的功勞,玉兒說現在是她鴻遠哥哥意志最爲薄弱的時候,這樣的時候如果鴻遠哥哥還能夠保持清新的頭腦,那就說明她的鴻遠哥哥已經完全脫胎換骨,今後必定能夠成就超世之才!”
寧義武側過臉去,目光有些驚訝地望着秦玉雪,道:“玉兒你真的是這樣認爲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