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廣益略微思索,滿目疑惑地問道:“可是這樣的人在神劍宗內,豈不是會將上下關係搞得天怒人怨嗎?你身爲寧老前輩的親身兒子,尚且被他針對,我這樣犯過錯誤的人,難道他就能夠輕易接受?倘若他時時刻刻針對我,那可怎麼辦呢”
徐廣益還是非常擔心所謂的“政治清算”,他雖然早就想要改邪歸正,但是心中總怕這些正道勢力容不下他,畢竟,他曾經所做的事情按照和平年代的思維來進行評判,那肯定是罪不可赦了,所以,他最擔心這樣的過去會被有心之人利用,一旦發生什麼事情,就拿他徐廣益的過去說事,這就是所謂的“政治清算”。
何爲“政治清算”,簡單來說就是清算那些曾經犯錯,或者說是曾經從敵對陣營而來的“投降派”。
寧義武一旦一統天下之後,晚年會不會昏庸呢?
對此徐廣益不敢再做保證,因爲過去先皇就是如此,所以,他必須問得更多。
徐廣益不怕死,最怕毫無意義的死去,立下赫赫戰功之後,被冤枉而死,就和他父親一樣。
他不會再重蹈覆轍,絕不會,他已經爲這個民族無私奉獻過一次,是否再來一次,他必須在今夜做出抉擇。
寧鴻遠眼見他滿目疑慮之色,心中非常理解他,古往今來,任何宇宙位面的開國領袖往往會進行政治清算,徐廣益的擔心再正常不過。
寧鴻遠也瞭解徐廣益這一代英雄之後,之所以淪落成如今這般地步,莫過於這社會的風氣泯滅了徐廣益的英雄之氣,爲此,寧鴻遠必須憑藉自己非凡的智慧與口才,來喚醒徐廣益的英雄之心。
這是他的又一次人生挑戰,比起打打殺殺,寧鴻遠顯而更加追求這種挑戰。
接着剛纔的問題,寧鴻遠忽然哈哈大笑,“徐城主何不反過來想一想。”
聽見寧鴻遠豪情奔放的笑聲,徐廣益與三位女子面面相覷,不知何意。
難道寧鴻遠這笑聲之中飽含着什麼深意?
原來,她們這些女子也想要拼命的過下去,爲了擴大這紅燈產業的暴利,她們也曾做過騙人的勾當,算不上什麼好人,可那都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她們只是想要活下去而已,不過,有一點她們問心無愧,那就是她們從來不輕易殺人,也從來不濫用私刑,這也是爲什麼她們不願意與那吳姓城主同流合污的原因。
她們雖然天命不幸,遭受了這樣那樣的悲慘命運,但是她們堅守底限,而這底線就是不輕易殺人,不濫用私刑,而她們的敵人吳姓城主恰恰相反,一方面是隨意殺人,另外一方面就是濫用私刑。
這是她們做人的底限,這也是爲什麼如同龍影這樣絕世無雙的奇才,也願意暗地裡保護她們安危的原因,亂世之中,多少人能夠堅守底線?更況她們這種經歷了悲慘命運的女子?
她們雖然身爲女子,但是酷愛讀書,否則也不會被徐廣益賞識,所以,她們當然也清楚什麼叫做政治清算。
她們害怕,她們深知寧義武今後必定能夠一統天下,與這樣的偉大人物作對無疑於自尋死路,但是她們卻又擔心投靠寧義武之後,被進行政治清算,俗話說“擒賊先擒王”,她們這些頭目,寧義武難道會放過她們嗎?會不會秋後算賬呢?畢竟,她們也曾做過坑蒙拐騙的事情。
聽得寧鴻遠這番反問,徐廣益眉目之間盡顯疑色,再度問道:“反過來想一想?難道這鐵血君子還有什麼奧秘不成?可要知道,這神劍宗可是你父親千辛萬苦打下來的!”
寧鴻遠道:“徐城主覺着清音谷如何呢?”
徐廣益再度疑惑地問道:“清音谷?少主想說什麼呢?”
寧鴻遠道:“清音谷是否存在着諸如郭長老這一類的鐵血之人呢?倘若趙如音姑娘今後也爲清音谷帶來名譽損失,那麼清音谷是否有人會批判她呢?”
徐廣益左手輕輕敲打着桌面,思索半晌,正色道:“當然不會,趙如音姑娘倘若真的犯錯,恐怕沒有人敢說她幾句,畢竟他父親雄才武略,這不是等同於打趙定龍的臉嗎?原來如此。”
冥冥之中,徐廣益算是有些理解寧鴻遠這一番話的深意了,可是他還是想要聽寧鴻遠繼續爲他開解。
徐廣益心中就是有一道坎過不去,那就是自己曾經爲這個民族和國家揮灑熱血與青春,換來的卻是全家七十二口的慘死,至今兩位妹妹的屍體都未找到,那麼,他徐廣益是否還應該繼續爲這個國家和民族的未來奮鬥呢?
這對他來說是一次艱難的選擇,更是心中邁不過去的坎。
究竟是解脫?還是繼續放縱?
這是屬於他徐廣益的人生抉擇。
寧鴻遠道:“可是這樣的清音谷是否能夠長久呢?徐城主熟知我們天域的歷史,當年逍遙劍仙設置諫言官一職,目的就是爲了矯正天下的風氣,讓那些手握大權的人不敢輕易造次,這些了不起的諫言官寧死也不願意接受賄賂,反而將那些行賄之人暴露於衆,面對那些權貴的要挾毫無懼色,生死無懼,而當時逍遙劍仙就是依靠着這些諫言官極大的震懾了當時的官僚思想,而現在天下渾濁不堪,清音谷雖然擁有百年之盛名,但是趙定龍不設置諫言官,導致如今清音谷那八大長老毫無懼色,軍權,財權盡在他們掌控之中,趙家只不過是他們用來聚斂錢財和權力的一展旗幟而已,而我父親正是看清楚了清音谷的弊端,所以纔會重新將當年逍遙劍仙的政治制度延續下來,重新設置了諫言官,而這樣做的目的,就是爲了讓徐城主這樣的後來者擁有與那些老前輩同臺競技的機會!我向來敬重這一位鐵血君子,這樣的社會風氣下,他敢於直言,例如當年我父親娶了我額娘爲妻,他在婚禮上也進行批判,弄得我父親下不來臺,但是我父親事後照樣提拔!爲什麼呢?莫不是爲了徹底正化社會風氣,讓更多的人能夠心懷正義,倘若我父親因爲這樣的事情而貶低這一位君子,我想我是不會說這些話的,也不可能來進行這一場外交行動,因爲我不會幫助這樣的父親去一統天下,那沒有任何意義!”
聽了寧鴻遠這這一席長話,三位女子面面相覷,隨後相互欣然點頭。
寧鴻遠捕捉到她們眼神的變化,乘着這樣的勢頭,繼續說道:“我說這樣的話,就是讓徐城主對我們寧家放一萬個心,只要徐城主能夠重新繼承當年徐家的英雄氣概,我想我父親一定會善待徐城主和徐城主的女人!這就是同臺競技的機會。”
徐廣益聽了寧鴻遠這一席話,微微思索片刻,驚道:“同臺競技的機會?難道我徐廣益一個外人,今後還能夠後來居上不成?”
別說徐廣益聽了寧鴻遠這一席話滿目驚愕,就連身邊的三位女子,聽了這一席話也同樣驚愕萬分,面面相覷之後將目光移向寧鴻遠,難道這神劍宗還能後來居上不成?
衆所周知,任何政治團體都必須講求一個先來先到,後來後到的潛規則,沒有這樣的潛規則,前期很難凝聚人心,難道回寧義武老前輩要打破這個僵局不成?
寧鴻遠心中知曉她們在疑慮什麼,腦海裡忽然想起了漢朝時楚漢相爭韓信拜將的典故,他知道偉大的漢高祖之所以能夠成功,就是他是一位極其非凡的領袖,作爲領袖所必須具備的基本素質之一就是提拔新人的時候,必須讓其他老人徹底服從,恰好漢高祖這個能力是所有開國領袖之中最爲優秀的,陳平,韓信,季布,漢高祖常常能夠讓他們後來居上,這種魄力足可以讓漢高祖偉大兩千年,相反,項羽永遠沒有這種魄力,用人總是分親疏貴賤,分先來後到,所以一敗塗地。
以史爲鏡,可以明得失。
別小看這個能力,一名領袖能不能夠領導一個團體,這一點非常之重要,沒有非凡的領導才華和個人魅力,“後來居上”這四個字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因爲這是雙方的,不是一名領導者想這樣做就這樣做,而是需要極爲非凡的人格魅力才能夠完成。
寧鴻遠知曉自己的父親也是這樣的領袖,他相信父親一定擁有非凡的人格魄力讓才華卓著的人才後來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