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時。
千金臺一如往常燈火通明,只是卻沒有一個賭客,安靜的讓人極不習慣。
張傲秋三人還有楊公跟着尤三娘剛一到大門口,門口就有人上前接引道:“尤老闆,這邊請。”
尤三娘今日特意去請來楊公,楊公一聽說真要與那武進對決,當即拋開所有事情,直接跟了過來。
這次去的又是另外一間大廳,這個大廳比起其他張傲秋所到過的廳,顯得檔次又高一層,不管是裝修還是格局,都是極盡奢華,讓人有一種紙醉金迷的沉淪感。
進了大廳,武進坐在一張豪華靠背椅上,早已等候多時,一見張傲秋他們進來,眼中立即射出一絲寒芒,顯然是對其恨之入骨。
尤三娘也不說話,與張傲秋就着賭桌坐了下來,雙方人馬已到,就等秦懿童這個重要的見證人了。
雙方均是沉默,一時大廳靜的落針可聞。
張傲秋掏出摺扇“什”得一聲打開,晃悠悠地搖了搖,眼神四顧,饒有興致地欣賞起大廳的裝修來。
片刻後張傲秋笑道:“阿姐,這大廳裝修的太俗了,等你做了千金臺老闆,這裝修可得重新換換了,不然我可不來。”
尤三娘聞言“噗嗤”一笑,知道這是張傲秋在打壓武進心理,順着接口道:“其實阿姐早就想好了怎麼對千金臺的改造了,就等你將它送到阿姐手上了。”
張傲秋“嘿嘿”一笑,卻不答話,笑聲中充滿了強大的自信跟藐視天下的氣概。
張傲秋笑聲剛落,對面傳來一聲怒喝聲道:“毛都沒長齊整的小子,居然如此口吐狂言,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張傲秋跟尤三娘卻不理他,自顧自地跟着討論千金臺以後怎麼佈置,怎麼裝修的事宜。
說話那人是武進手下一位得力干將,見他說的話完全被對方當成了空氣,頓時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一拍桌子怒道:“等你們輸了,爺爺要將你們碎屍萬段。”
張傲秋聞言“嘖嘖”兩聲道:“怎麼你們千金臺的人都只知道張嘴說大話麼?小爺就在這裡,看你怎麼來將小爺碎屍萬段?”
說完還囂張地往前走了兩步道:“來呀,你不是很兇的麼?你過來啊。”
那人聞言霍得站起,正要上前,卻聽武進爆喝一聲道:“給我站住。”
張傲秋看了,嘴巴一撇“切”了一聲嘀咕道:“都他媽慫包。”
武進聽了卻是冷笑一聲道:“小子,你要是想用激將惹我發怒,我就勸你省了這份心。”
張傲秋聞言不屑地“呸”了一聲道:“我跟我阿姐好好說話,幹他個屁事啊,還激將,小爺要贏你,還用得着激將麼?真當自己是根蔥啊?”
武進就是涵養再好,也看不得這樣一個毛頭小子在自己面前如此囂張,忍不住霍得站起大怒道:“小子,你是找死麼?”
張傲秋裝着驚慌的樣子,往後面退了一步,然後又是一個哈哈道:“武進,剛纔你說小爺找死,哼,今早上還當着所有人的面說昨晚的事不是你主使的,你這前後矛盾的,是在打自己的臉呢,還是滿嘴放屁啊?”
武進一聽剛要動手,念頭一轉,若自己真的出手了,只怕真是中了這小子計了。
唸到此處,武進冷笑一聲,悠然坐了回去,也不接話,端起茶杯老神在在地品起茶來。
張傲秋一看武進坐了回去,晃悠了兩下才坐了回去,哼唧一聲道:“沒種,哈。”
又等了一會,外面傳來一聲傳喚聲道:“城主大人到。”
片刻後秦懿童在一衆人護擁下走了進來,剛一進門就嗅到了劍拔弩張的味道,不由苦笑着嘀咕道:“還真是不省心啊。”
屋內的人見秦懿童進來,均起身見禮道:“見過城主大人。”
秦懿童擺擺手道:“好了,不用多禮了。”
說完在一個身材同樣火辣的女子帶領下坐到了賭桌中間爲他特意準備的靠背椅上。
秦懿童坐好後道:“你們兩家東西都帶來沒有?”
武進跟尤三娘應了一聲,均拿出各自房契、地契,然後交到秦懿童手中。
秦懿童看了看道:“既然這事是你們雙方同意,那不管誰贏誰輸,都按協議來辦,但是本府先把醜話說在前面,若輸的一方想要蓄意尋仇,在我曲蘭城製造事端,那就是以城主府爲敵,本府以你們兩家都私交很好,所以你們不要讓本府難做,你們可聽明白了?”
武進跟尤三娘聞言對望一眼,尤三娘道:“煙雨閣沒有問題。”
秦懿童聽了轉頭望向武進,武進跟着道:“千金臺也沒有問題。”
秦懿童點了點頭道:“好,既然大家都沒有問題,那麼現在賭局開始,不過本府不懂這裡面的規矩,所以你們之間有什麼要約定的,在賭局開始之前先說清楚,以免造成歧義,本府只見證你們輸贏,至於這裡面的道道可就沒辦法了。”
武進聞言道:“既然尤老闆來了是客,那就由尤老闆點規矩好了。”
張傲秋聽了也不客氣,笑了笑道:“好,既然武爺暫爲千金臺老闆,所謂客隨主便,那就由我們定規矩好了。”
秦懿童聽兩邊說的,特別是張傲秋說的“暫爲”兩個字,不由暗自一笑,這還沒開始就已經在言語上交鋒上了。
張傲秋接着道:“八年前武爺的壯舉讓我一直仰慕不已,既然武爺最拿手的是賭骰子,那我們今天就賭骰子,而且我還聽聞武爺可以控制十顆骰子,那我們骰子的數量就定位十顆。”
尤三娘聽了在旁愕然道:“爲什麼不是十二顆?”
張傲秋笑了笑道:“阿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性格,我最喜歡做的就是在別人拿手的絕活上將他一巴掌拍死,讓他永遠都生不起跟我在賭桌上對決的心思。”
張傲秋這話,武進直接自動過濾掉了,但尤三娘剛纔說的那句話卻讓他心中興起了滔天巨浪。
骰子每多一顆,其中變數就不知道要大多少,八年前他跟姚半指對賭時,十顆骰子十聽八中,這八年過去了,隨着他修爲的增加,對骰子的控制也跟着增加不少,但十顆骰子還不能完全十聽十中,但比率已可達到九成。
尤三娘問那小子爲什麼不十二顆,而且表情毫不做作,顯然那小子真的能控制十二顆骰子。
十二顆骰子,這是什麼概念,武進這麼多年的賭壇生涯,還沒有聽說過那位能聽中十二顆骰子的,更何況對面這小子還是如此年紀。
所謂沒有金剛鑽不攬瓷器活,這小子能讓尤三娘如此放心拿出煙雨閣做賭注,恐怕還真是有本事的。
唸到此處,武進不由收起了對張傲秋的輕視,望過來的眼神也變得凝重幾分。
張傲秋接着道:“大家都很忙,特別是城主大人,更是日理萬機,所以也就不要耽誤時間,就一局定輸贏。
賭局很簡單,雙方互搖一次骰子,聽錯的算輸,若是雙方都聽錯,算平局,雙方都聽中,也算平局,然後進入下一局。
同時爲了避免產生出千的嫌疑,搖骰子的人衣袖卷高,雙手攤開進行檢查,搖完骰子後退後三步,另一方說出骰子點數後,由城主大人安排城主府的人記錄,並揭開骰盅,同時將骰子點數記錄下來,形成書面證據,大家看這樣可好?”
武進聽張傲秋所說,話語不急不慢,思緒調理清楚,而且更是一臉輕鬆,一點都沒有大戰前的緊張,不由警惕心再提升一成。
當即臉色不變道:“可以,方法簡單明瞭,我接受。”
秦懿童聽了跟着道:“好,既然雙方已定下規矩,那就由尤老闆這邊檢驗骰子跟骰盅。”
武進聽了右手一揮,自有一個身材火辣的女子端着一個托盤過來,托盤上放着一個骰盅跟十顆骰子。
張傲秋拿起骰盅,神識透了進去,裡裡外外看了一遍,沒發現有什麼不妥,然後又一顆一顆拾起骰子墊了墊,最後點了點頭,意思沒有問題。
秦懿童見張傲秋驗完,笑了笑道:“你們兩家誰先坐莊?”
張傲秋右手一伸道:“既然武爺爲主,那就武爺先來好了。”
武進詫異地看了張傲秋一眼,要知先坐莊可是佔了先機,因爲若是第一次聽錯的話,必然會對自己信心產生影響,而這小子想都不想就讓出這個先機,難道真是隱藏的高手?
武進深吸一口氣,笑道:“小哥年紀雖小,但這份心胸膽魄卻讓武進佩服。好,既然小哥謙讓,那就由我拋磚引玉好了。”
說完拿起骰盅,老老實實將十顆骰子放入骰盅,右手一圈,骰盅翻花般滾動,只聽嘩啦啦一片骰子碰撞聲,片刻後,武進壓下骰盅,然後右手一引,同時退後三步。
張傲秋神識透過骰盅,看見裡面還有兩個骰子還在滴溜溜地轉動,不由心中暗自佩服,這武進身爲千金臺老闆,還真是有兩把刷子。
張傲秋裝着思考的樣子,等那最後兩顆骰子落地後才道:“一點,三點、四點、三點、五點、六點、四點、三點、二點、三點。”
張傲秋說完,城主府自有人進行了記錄,記錄完畢再拿給張傲秋覈對了一遍,然後走過去揭開骰盅,同時報出點數,並記錄下來。
完畢後,那人道:“尤老闆這邊所聽全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