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起還來不及反應,機擴聲又響,一連五根喂有劇毒的飛針,破開大帳外壁,直射蘇起胸口五處大穴。
跟着又是“唰”得一聲,一個黑影滾入,揚手就是一刀,卻是劈在蘇起右側空處,刀勢凌厲,一刀斷絕蘇起唯一閃避路線。
這一連串的動作,顯然是精心準備,從設計逼開夜無霜開始到現在蘇起四面受敵,要的就是極短時間斬殺目標。
這樣的佈置,讓蘇起一下陷入必殺之地,就算以夜無霜身法之快,也一時相救不及,可見當時形式危機。
電石火花之間,蘇起眼看就要身斃當場,突然大帳內一道亮光閃現,叮叮幾聲中,又是“當”得一聲響,跟着一聲悶哼傳來。
蘇起也是玄境中期修爲,場中刀芒一亮,就知道救命的人來了,當即精神一振,藉着張傲秋爭取地那一絲空隙,連氣都來不及喘,左足用力一點,身子往右滾去,避開上面凌厲的一劍。
跟着“唰”得一聲,黃金彎刀出鞘,往那剛站穩身子的黑衣人當頭一刀殺去。
而夜無霜此時也緩了過來,心中大恨,若不是張傲秋及時出現,只怕蘇起已經在自己面前眼睜睜地被殺,這對她這個玄境巔峰修爲的高手來說,可是妥妥地打臉了。
所以這一出手,就是全力施爲,兩柄短刃在魅影身法帶動下,往那兩個假扮侍女只殺過去。
這一下形式立即大變,夜無霜凌厲的攻勢,讓先前全力追殺蘇起的兩人,再也顧不得目標,被逼反過身來,兩柄軟劍化爲兩團劍影,同樣是全力出手,以攻對攻。
而那從大帳上殺來的黑衣人,身子在空中詭異地一扭,避開了蘇起的黃金彎刀,身子落下,腳步錯動,身形猶如喝醉酒的醉漢一般,歪歪扭扭,但僅僅一眨眼功夫,就晃到夜無霜右側,跟着一劍遞出,同時低喝一聲道:“走。”
夜無霜被三柄劍所逼,心中也記着張傲秋先前的交代,心中雖恨,但身形還是借勢一退,三人見機而動,手中長劍同時虛晃一招,跟着破開大帳外壁,身形一閃而沒。
剩下那個射飛針的傢伙,也是倒黴,一出場就遇見張傲秋這個高高手,雖然是玄境初期修爲,但依舊被一招敲昏,就算想跑也沒有辦法了。
待到大帳內塵埃落定,外面也傳來了尖銳地哨聲,此起彼伏地喊叫聲跟雜亂的腳步聲四處響起,蘇起的侍衛飛速闖進大帳,一見蘇起安然無恙,都暗自鬆了口氣,一個個臉帶羞愧跟憤懣之色,留下一部分人將大帳團團圍住,剩下的則去全力追殺那該死的刺客。
等到周邊安靜下來,張傲秋轉頭幽幽地看了蘇起一眼,這個眼神,讓蘇起不由臉色鐵青,眼中泛起濃濃的殺機。
能夠神不知鬼不覺地潛伏在這樣的重地並差點刺殺成功,要是說沒有內奸,那真是說了鬼都不信。
張傲秋見蘇起臉色不好看,在旁一笑道:“蘇兄,清除內奸勢在必行,但現在還是不要下死手,有了這些內奸,對方纔有機會慢慢冒頭。”
說完一頓,伸出右手在空中一抓,略帶遺憾道:“只是我不能在此久留,不然……,嘿。”
這話帶着強大自信,讓蘇起聽了不由精神一振,跟着又是神情一黯,嘴角張了張,最終卻沒有說出口。
夜無霜見了,立即轉移話題道:“阿秋,那三個放過的刺客……?”
張傲秋聞言又是一笑道:“放心,跑不了他,刺殺任務失敗,自然要對人彙報,只要找到接頭人,順藤摸瓜,後面那神秘人還能跑哪去?”
說完轉頭對蘇起道:“這事你就不要插手了,等我那邊有了消息,我會第一時間知會你。”
蘇起聞言,神色凝重地微一點頭,張傲秋這話隱了一點,就是肅清內部這事你自己看着辦,我只管外部,這也算是分工明確,不喧賓奪主。
商談完畢,張傲秋跟夜無霜招呼一聲後,隱入黑暗中不見。
此時的大帳,已經破爛不堪,也住不得人,況且經過這麼一鬧,蘇起的出行也就要更加保密,至於如何去肅清內奸,也只能是後步去考慮了。
第二日一早,蘇起在臨時大帳內召開朝會,這次還是自上次跟阿木爾爭執後第一次朝會。
等蘇起駕到,下面一應文武大員已經全部到位,蘇起端坐在大案之後,眼神一瞟,卻沒有看到阿木爾跟蘇霸,昨日被刺殺的情形頓時浮上腦海,一絲驚疑涌上心頭,臉上卻是不動聲色問道:“阿木爾跟蘇霸兩人爲什麼沒到?”
這話一起,下面頓時傳來一陣議論的嗡嗡聲,昨晚大汗遇刺,現在這兩人不在,關鍵是這兩人以前還是大汗的有力爭奪者,現在消失無蹤,這裡面的想象就豐富了。
衆人還在議論不休,大帳外一名侍衛趕進來,對蘇起右膝跪地稟報道:“大汗,大斷事官大人與大將軍未見其人,詢問其他人,兩人前日還在,至於去了哪裡,還不得而知。”
斷事官,秩三品,掌刑政之屬,國初賞以相臣任之,其名甚重。
阿木爾原本掌管後勤物資,但隨着部落日益壯大,投下的各色人等越來越多,爲了防止發生叛亂,於是蘇起讓阿木爾擔任大斷事官,最主要職務是執行部落祖法,懲罰一切敢於違犯統治秩序的人,大斷事官職權之重,操專殺之權,因此也是與萬戶並列的重要官職。
賦予阿木爾這樣一個職位,說明蘇起對其重視,同時也是對其派系的人一個交代。
蘇起聽完,臉色微微一沉,“嗯”了一聲,右手一揮,侍衛見狀躬身退出。
下面衆人見蘇起臉色不好,也就停止議論,蘇起見了,卻是一笑將話題轉移到昨日未開完的軍事議程上。
蘇起雖然絕口不提昨晚遇刺的事情,也不再過問阿木爾消失的原因,但下面人心裡卻是門清,因爲這裡面可能涉及到阿木爾這樣一個重要人物,看來暴風雨的前奏就要拉開,只是事情還沒有確定的情況下,多加猜疑,一個不好就可能惹禍上身。
但是不管怎麼說,堂堂大汗在自己大帳內被刺殺,此事肯定不可能就這麼算了,僅僅防範不力這一條,估計就有很多人逃不了干係。
在這樣的氣氛下,討論軍事議程的也就心不在焉,蘇起見了也不多說,交代了一些話後就直接宣佈散了。
朝會一散,蘇起立即起身去找夜無霜,將阿木爾兩人消失的事情說了一遍。
夜無霜見蘇起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知道她心中所想,遂安慰道:“這事在沒有定論之前,可不能妄下結論,你這裡要有態度,特別是要將阿木爾一系的人馬穩住,同時嚴禁所有人對此事妄自猜疑。”
蘇起聞言,點了點頭,這事她自己也清楚,說大不大,說小不小,關鍵看她的態度,若是大肆清理,必然會引起慌亂,讓人心不穩,大好的局勢就有可能出現裂隙,在這微妙關頭,一旦出現裂隙,後面再來彌補就麻煩了。
當頭者,不僅要護及自身,同時還要考慮大局,所以這個位置也不是那麼好坐的。
但大汗遇刺,這事也不能沒有一個交代,於是蘇起考慮再三,下了一道命令,但這個命令只是以事論事,對負責大汗保衛主要人等進行了嚴懲,重新更換了咽喉部位人員,加強整個營地及大汗的保衛事宜。
對這樣的春秋筆法,下面的人,特別是阿木爾一系的人算是大大鬆了口氣,心中慶幸的同時,也是滿滿的感激之情。
將這場危機消滅於無形後,蘇起暗地裡卻開始秘密搜查內奸,這人一日不除,當真如芒刺在背,一日不得安寧。
又五日後,張傲秋返了回來,蘇起一見他,心頭莫名一穩,同時又是一喜,這傢伙現在現身,肯定是有什麼發現。
衆人在大帳內坐定,張傲秋也不說話,端起桌上的奶茶,慢悠悠地品着,喝一口,哈一聲,腦袋還跟着搖晃兩下,看得蘇起白眼只翻,後來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劈手將其手中奶茶奪下怒聲道:“你有話就說,有屁快放,這哼的哈的,看着就糟心。”
張傲秋見了,雙手搓了搓,笑了笑道:“蘇兄,你現在也是部落大汗了,怎麼還能這樣一衝一火的?”
蘇起聞言,“哼”了一聲,雙手交叉胸前,腦袋卻是扭向一邊。
張傲秋見這丫頭橫眉怒眼,一副氣鼓鼓的樣子,又是一笑道:“那個神秘人的巢穴我已經探查清楚了。”
蘇起一聽,頓時轉怒爲喜,轉過頭來,一臉驚異地看着張傲秋道:“當真?!”
張傲秋見了,端起桌上的奶茶,慢悠悠地又喝了一口,哈了一聲道:“阿木爾也在。”
蘇起一聽這話,頓時臉色一沉,身子霍然站起,轉身走到一邊,在大帳一角站定,身子忍不住發抖,好半響後才聲音低沉問道:“是他要殺我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