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城的收復,徹底刺激到死域人軍方,讓中原大地,在這半年時間裡,陷入了最黑暗的時候,到處都是戰火,死域人大軍就像被逼入絕境的困獸,不記消耗跟得失,不要命地進攻所有能進攻的城鎮,瘋狂掠奪各式各樣的資源,然後源源不斷地運回死域人本土。
於是這個孤懸海外的孤島,就成了必須要拿下的焦點,只要將這個孤島拿下,就像打蛇打七寸,讓死域人大軍首尾不顧,形成關門打狗的局勢。
只是這次要動,卻是牽扯到所有的部署,大海畢竟不同於陸地,在沒有確確情報的情況下,想要在短時間就拿下死域人經驗多年的大本營,也只能是癡心妄想。
這裡面的部署,僅僅糧食一項就是一個驚人的數字,要想運輸並存儲這些糧食,其配給的輔助船隻都能組成一個龐大的船隊了。
這就必須要有一個強大的國力進行支撐,而在現在這樣戰火連綿的情況下,連國都沒有,又哪談得上支撐?
這唯一可惜的,就是軍屯實施的太晚了,要是早點實施,也不至於如此被動。
不過話說回來,飯要一口口吃,以前連個地盤都沒有,就算是談軍屯也是個枉然。
既然這樣,唯一的辦法就是潛入那座孤島,將地形徹底摸查清楚,選其最薄弱位置攻擊,爭取將攻打時間壓縮到最短。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張傲秋將紫陌跟夜無霜召集過來,話題一拋出來,紫陌是蠢蠢欲動,而夜無霜卻是沉默良久,最後也不得不點頭同意。
紫陌見夜無霜最終點頭,眼睛不由一亮,轉頭對張傲秋卻是眉頭微皺道:“秋哥,既然這次過去只是摸查地形,那人手就不能太多,不過操船的要好手,不然大海茫茫,一旦被死域鬼發現,連逃都沒地方逃。”
張傲秋聞言“嗯”了一聲道:“紫大師說的在理,我想了一下,爲了以防萬一,這次過去就兩艘戰船,一艘靠近摸查,一艘停在遠海接應,即便有事,也能從容離開。”
夜無霜在旁聽了,微一點頭表示同意,跟着轉移話題問道:“這次過去你準備帶哪些人?”
張傲秋聽了卻是不答反問道:“霜兒,你會鳧水嗎?”
夜無霜聞言一愣,跟着明白過來,她是山裡長大的娃子,哪曾學過這個?
當即一搖頭,嘴上卻道:“不會我現在就去學,總之在出發之前,我絕對將這個學會。”
張傲秋跟紫陌聽了,不約而同地對了一眼,夜無霜在旁看了,不由冷哼一聲,張傲秋不待她說話,立即接口道:“既然這樣,那這段時間就由阿陌陪着你吧。”
紫陌一聽,頓時腦袋一大,張嘴剛要反駁,但眼角餘光撇見夜無霜望向自己幽幽的目光,當即哈哈一笑道:“正好本大師也好長時間沒有下水了,現在正好溫習溫習。”
說完一想到現在正是隆冬時節,全身不由自主打了個哆嗦,跟着又想到當初在漓河中跟張傲秋第一次下水,那時也是冬季,當時要不是有阿漓在旁逼着,現在也不會這門手藝。
一想到這,心頭又不由涌起一股溫暖,嘴角露出一絲滿含追憶跟柔情的微笑。
夜無霜對紫陌太瞭解了,前句話一聽就知道這傢伙不是心甘情願,但後面這個轉折的微笑,卻讓她不由一愣,歪頭想了一會,也沒想明白,張嘴剛要問,卻聽張傲秋鄭重交代道:“爲了以防萬一,這個消息可不要傳出去。”
夜無霜跟紫陌兩人聽了,同時一點頭,敵中有我,我中有敵,這個事情誰也不能打包票,萬事小心總不會錯。
只是夜無霜要學鳧水這事,最後還是讓張皓軒知道了,立即將自己身邊鳧水最厲害的親衛調撥給紫陌,再三交代可不能出問題。
嶺南靠海而生,常年與海打交道,基本上男女老少都會鳧水,只是要選入精銳部隊,那就不僅僅只是會水這麼簡單了,所謂“渡水而無遊數,雖強必沉;有遊數,雖贏必遂。”
不過張皓軒這一調撥就調撥了一百八十人,讓紫陌看了不由一陣無語,這哪是陪遊,這完全就是去幹架。
只是他沒有想到,夜無霜在張皓軒心裡,已經不僅僅只是自己兒媳婦,聖教聖女,而是一個巾幗不讓鬚眉的真正的戰士。
在這半年的登陸戰訓練中,夜無霜與所有戰士一起,摸爬滾打,同操練,同飲食,不論颳風還是下雨,每天滾得像個泥猴,卻從沒有一次遲到早退過。
如此天之嬌女,卻又能如此刻苦律己,其毅力跟恆心,即便是再怎麼挑剔的人,也確實說不出任何不妥。
不怕別人比你優秀,就怕比你優秀的人又比你更加努力!
而這其中,房五妹所帶的小隊,同樣遙遙領先,這兩個俏嬌娃,一個賽一個漂亮,但又一個比一個狠,讓周邊那一幫大老爺們看了都是自嘆不如。
這種精氣神,迅速帶動整個尖刀營,連催都不用催,訓練場上每天都是熱火朝天,而這一切,張皓軒都是看在眼裡,私下每次跟魯寒凝說起這兩個兒媳,都是滿眼的欣慰跟歡喜,所以這次夜無霜要學鳧水,那還不是一百個上心?
不過對這個安排,夜無霜卻是婉言拒絕了,自己一個女孩子,學鳧水總不能穿着棉襖下水吧,即使穿上水靠,也多少有些不便。
至於紫陌,那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也就自動忽略了。
水中不比陸地,腳下沒有堅實的支撐,所以對於初學者來說,最難的就是下水那一瞬間的浮空,心中一慌就容易嗆水,而一嗆水,就容易打亂呼吸節奏,手腳胡亂撥水,徒勞浪費氣力,最後力盡溺水而亡。
不過對於像夜無霜這樣的玄境巔峰修爲的高手,閉氣只是最基本的功課,但即便是這樣,紫陌也不敢掉以輕心,在旁仔細交代了一些注意的地方,然後自己示範了幾次,等夜無霜看明白後,纔將長長繩索兩端分別系在兩人腰間,雙雙躍入水中。
夜無霜本就是是聰慧之人,一聽就明,下水後按紫陌所說,閉住外呼吸,圈成一團,任由身子在水中下沉,在沉到一定深度,感覺一股浮力將自己托起時,才伸展四肢開始划水,等掌握到如何下潛跟上浮的竅門後,僅僅半天時間,就又多了一條水底蛟龍。
凌淵城。
花倩笑盤腿坐在矮桌後,眉頭深皺地翻看這桌上厚厚一摞文書,好半響後,抽出其中一份,遞給旁邊的雲歷道:“雲叔,這個你看看。”
雲歷伸手接過,細細看了一遍,跟着嘆了口氣道:“現在每天都有大量的流民涌入,這糧食消耗可是成倍增長,唉,阿秋那邊馬上要出海遠征,也需要大批量的糧食,這確實是有點棘手。”
花倩笑聽了,陪着也輕輕嘆了口氣,沉默好一會才道:“我們放任死域人大軍攻打其他城鎮不管,雖然可以消耗敵方兵力,但也跟我們增加了道義上的枷鎖,這些流民收與不收都是兩難,若是……。”
說到這裡,花倩笑卻是頓口不言,一臉猶豫,雲歷見了呵呵一笑道:“倩笑,現在就我們兩人,你有什麼話就直說吧。”
花倩笑聞言,扭頭看了雲歷一眼,“嗯”了一聲道:“攻打那海外孤島雖然是勢在必行,但若是能緩上一年半載,等今年軍屯糧食上來了,也能緩和一二,若是兩頭抽空,糧庫完全沒有存糧,一旦遇上非常時期,只怕……。”
雲歷聽完,點了點頭,手指敲了敲桌面,沉吟片刻後道:“你說的這個,我們都知道,只是阿秋那邊也是箭在弦上,若是突然停下來,恐怕對軍心也是不穩,還是要想個法子啊。”
花倩笑聽了,笑了笑道:“雲叔,現在是戰時,大軍調配也很正常,張家現在剛剛拿下東海城,正是百廢待舉,而且東海城那麼大,先不說其自身,就說其周邊勢力,估計現在都是一團亂麻,而且肅清敵我這事,本就是宜早不宜遲,我們完全可以以這事爲藉口,將尖刀營調回東海城,再說東海城與嶺南也本是一衣帶水,即便有什麼緊急情況,也能隨時抽調回去。”
雲歷聽完,眯眼將眼下的情形細細過了一遍,半響後才一點頭道:“眼下也只有這個法子了,我等會就發封密函給阿秋,把具體情況跟他說清楚。”
說完一頓,卻轉移話題道:“雖然現在死域人大軍繞開了我們,但根據線報,死域人現在只怕是輸急了眼,而且我們有些地盤還在他們必經路上,狗急跳牆,這個不能不防啊。”
花倩笑聞言一點頭,信心滿滿地一揮手道:“雲叔你放心,這個我早有準備,死域人不來則以,若是來犯,必讓他們有來無回。”
雲歷見花倩笑如此信心,也是揚天哈哈一笑道:“好,你是主帥,雲叔聽你調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