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戚沐陽出手相救,李長生覺得,自己現在已經死了。他沒想到的是,自昨日相見又分別之後,卻是以這種方式,再次見到她了。
這讓他不禁想到,戚沐陽應該是一直都跟着他,在暗中保護他。若非如此,以黑風的速度,她豈能會正好出現在李長生危險的時刻?
師姐還是以前的師姐,李長生又回憶在靈鶴學院的日子。
他和戚沐陽的在一起的日子,其實不多,也就是去小云谷那一天的時間。可緣分就是這麼奇怪,它無關乎兩人相處的時間長短,也無無關乎兩人的身份差別,在一起的時候,李長生不覺得應該珍惜這段緣分,可當戚沐陽不再了,他纔開始後悔沒有好好待她。
現在,朝思暮想的人就在面前,李長生卻是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可經過靈鶴學院被滅,以及長達一年的逃亡之後,他畢竟成熟了許多,於是再也受不了眼下的壓抑氣氛,就微微一笑,對戚沐陽招手道:“師姐,過來吧,讓我告訴你一件事情。”
“嗯?”
戚沐陽呆呆的擡起頭來,俏臉微紅的望着李長生,其實她也是個不善言辭的女人。從感情方面來講,她比以前的李長生,還要呆板木訥了數倍。
所以面對此刻的壓抑氣氛,她比李長生更難受,很想找些話和他說,可就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於是見到李長生忽然面帶微笑,對她招手呼喚,一副神秘兮兮的樣子,戚沐陽頓時渾身一顫,心想這或許是個打破沉默的機會,於是便低着頭,乖乖的走到李長生的馬前。
“走近一點呀,師姐。”
終於近距離的看到戚沐陽了,再聞到她身上那熟悉的味道,李長生頭腦有些眩暈,渾身更有種軟綿的、微醉的甜蜜感觸。所以他便繼續招手,滿臉微笑的喊道。
戚沐陽這下就有些不舒坦了,這和她預想的相見方式不一樣。
在昨天,李長生看到她之時,那又哭又笑的樣子,已經使得她明白了李長生的心,可現在李長生卻大大咧咧的坐在馬背上,反而是像吆喝下人一般,讓她走到他面前去。
如此模樣,缺失了她預想的那種熱情!
可她還是點點頭,乖乖的走到李長生的馬肚子旁邊,低頭站在他的腳下,聲音顫抖而冰冷的問道:“你要告訴我什麼?”
“她終於說話了,還是以前的樣子,冷冰冰的,可那顫抖的聲音,卻是暴露了她的情緒。”猛然聽到戚沐陽的聲音,李長生渾身一顫,淚水頓時打溼了眼眶。
可他還是深吸了口氣,強行鎮定的笑道:“師姐,你再離我近一點。”
“還近?我都要貼到馬肚子了。”戚沐陽猛然擡起頭來,磨了磨牙齒,有些不耐煩的搖頭道:“你要說就說吧,不說我走了,晨練還要繼續呢。”
“還是那麼酷。”
李長生無奈的暗忖道,然後忽然跳下馬背,一把摟着戚沐陽的腰肢,身體緊緊的貼在一起。
再然後他附在驚慌失措的戚沐陽耳邊,柔聲而呢喃一般笑道:“師姐,我要告訴你的事情就是,這麼長時間沒見到你,現在才忽然發現,你變得更加漂亮了。”
“噗!”
聽到李長生一而再再而三要求她走近點,要告訴她的事情居然是說她變漂亮了,戚沐陽本能的猛然轉過臉,忍不住笑出聲來。
這一聲笑,卻是包含着她極其複雜的情緒,比如說羞澀,驚歎,無奈,開心,滿足……
正所謂,女爲悅己者容,能聽到李長生的一聲讚美,簡直是太意外了。
並且現在的李長生,和她記憶中的那個憨厚少年,差別太多。這前後的落差感,就使得意外變得更加意外。
從而讓她是既驚到了,又喜到了。
然後便是不知所措。
笑過一聲之後,她就渾身僵硬的靠在李長生懷裡,不知道又該說些什麼,或者是做些什麼。
抗拒麼,不讓他抱麼?可此情此景,不正是夢寐以求的麼?
自從李長生觸及她身上的底線,她便始終恪守母親曾經的教誨——若是被男人碰了那裡,她便只有兩個選擇,一是自盡以明清白之軀,二是嫁給那個男人。
自盡,她自然不想。關於嫁給李長生,她可以接受。因爲李長生憨厚善良,曾讓她爲之深深迷戀。所以在無法和李長生相見的那些日子裡,她幾乎把李長生當成自己的丈夫一般思念着。
“丈夫?”忽然之間,頭腦裡面冒出這兩個字,戚沐陽忍不住渾身一顫,就開始掙扎起來,想要脫離李長生的懷抱。
“怎麼了師姐?”李長生正沉醉在香甜的夢裡,猛然感覺到戚沐陽掙扎的劇烈,便不安的鬆開她,無措的問道:“我是不是又把你弄疼了?”
“不準提疼,不準想那些過去的事情。”
戚沐陽忽然嚴肅的喝道。
可她自己卻是想到曾經被李長生弄疼的事情,所以忍不住俏臉充血,頓時就羞澀的無地自容。
“我以爲你死了,已經在靈鶴學院的廢墟,給你立了墓碑!”戚沐陽忽然撲簌簌的落下眼淚來,雙拳緊握,近乎歇斯底里的哭問道:“我在那廢墟里面,無意間也看到你給林青墓立的墓碑了,還有一個叫語舞陽的女人!可你爲何就沒有想到我?爲何就沒有屬於我的墓碑!”
“啊?”李長生渾身一顫,被戚沐陽忽然冒出來的一番話,嚇了一跳。
因爲戚沐陽這番話,顯然是問罪的,是因爲無邊的妒恨和幽怨,而來向他李長生問罪。
“爲何你給林青墓和語舞陽她們立了墓碑,偏偏就沒有屬於我戚沐陽的墓碑?難道戚沐陽在你心目中,真的一點兒地位都沒有嗎?我曾經還厚着臉皮,說要嫁給你的!可我到底哪裡不如林青墓了?被你如此看輕?我是不如她漂亮?還是不如她心腸好?你給我說說看!你倒是說!”
果真,戚沐陽情緒更加狂躁,近乎吼了出來。最後她更是霸道而幽怨的抓着李長生肩膀,似乎必須要李長生給她一個交待。
“女人妒忌起來,還真是可怕……”李長生不禁想起大志以前給他說過的話,如果女人和女人之間,產生了妒忌的情緒,最終遭殃的,就是招惹她們的男人。
現在看來,果真是一點兒都不假。
不過看到戚沐陽如此爲一個墓碑較真,李長生感動不已,這證明戚沐陽對他用情至深,所以就忽然哈哈大笑了起來。
笑的滿臉淚水,笑的氣衝斗牛,笑的戚沐陽猛然怔住,也不哭也不鬧了,而是呆呆的望着他。
可就在此時,李長生再次擁抱着她,狂暴而猛烈的親着她的脣瓣。戚沐陽腦子轟的一下亂了,這是她第一次做這種事情,那其中的驚恐,慌亂,羞澀,甜美……種種感覺交織在一起,簡直是無法形容。
她開始用粉拳,不停的敲着李長生的背脊,她也是個要強的女人,方纔讓李長生交待的事情,尚未得到答案呢,豈可就此被他草率的侵犯?
可此時的李長生,如同瘋了一般,嘴脣緊緊的黏着她,霸道的侵犯她。
而她在這種奇妙的感覺中,卻也是渾身乏力。
那敲打與掙扎,根本沒有任何作用。
直到不遠處隱約有人聲傳來,李長生才緩緩鬆開戚沐陽的面孔,然後捧着她的雙頰,目光堅定如恆星,神情嚴肅的宛如教書先生一般,聲音樸實的就像是在述說真理:“師姐,這一年多我想死你了,幾乎面對女人的時候,我都會遺憾而痛心的想到你……至於你要責問我爲何沒給你立碑。現在我就告訴你吧。因爲當日我並未找到你的屍體。我只是在林青墓她們被擊落的地方,找到一堆碎骨肉泥!所以就勢就把她們整理在一起,立碑埋葬!而沒有找到屍首的,我一律沒有立碑,就連掌教青松子,我都沒給他立碑呢?”
然後他神色輕柔而溫和的整理着戚沐陽的頭髮,一把一把的,把她的頭髮捋順,把她的眼淚逝去,怔怔的摸了摸她那小巧的瓊鼻。
戚沐陽怔怔的享受着那幾乎是一種寵溺的愛意……然後忽然感動的再次落淚。
而李長生則忽然舉起手來,笑着起誓道:“老天爺,我李長生今日發誓,戚沐陽這個女人,我要定了,你要是敢再讓我們分開,我李長生髮誓,等將來修爲有成,必將逆天反道!”
“你……”
看到李長生身爲修士,居然不敬蒼天天道,發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誓言,將來或許要遭受報應和無法想象的恐怖天劫。所以戚沐陽大吃一驚,想要去捂他的嘴。
可是李長生則比她更手快,一下子抓着她的小手,搖頭笑道:“無妨,我李長生並非普通人,這等誓言,是我故意說出來,讓蒼天‘聽到’的。”
“什麼意思?”
戚沐陽呆呆的望着他,她發現,重逢後的師弟,不僅比以前聰明瞭,並且做事說話,也顯得高深莫測起來。
比如說他不是普通人,故意發如此毒誓,就是讓蒼天聽到,這是在威脅蒼天麼?
不錯,李長生就是在威脅蒼天!
修煉到如此地步,他自然能夠感覺到,冥冥之中,自有天道因果。
今日誓言,也必然會被冥冥中的偉大存在知道。
而他李長生身爲太陽神的傳承者,又繼承了神農仙尊的氣運,所以他不懼怕那冥冥中的至高存在,偉大的存在。所以故意發出如此毒誓,其實是讓那偉大的命運,眷顧他和戚沐陽,不要再來一次生離死別了。
他受夠了生離死別的思念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