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鈴兒迫不及待地想見香麗,向她出邀請,希望她同意化形半個時辰,卻被她拒絕。
可說到血源問題,得知他要將獲取血源的途徑,轉向獰滅天子,她的態度,卻忽然大轉,堅決不回盒子,而是用藍光觸他的嘴脣。
她靈魂的冰涼,由嘴脣傳進心裡,再次令他顫慄。這回他不再遲鈍,愕然問:“難道你改變主意,願化出人形見我?”
這次他這麼快就會意,她大爲欣喜,上下襬動兩下,證實他的猜想。
她心意忽改,火鈴兒雖不知原因,但這好事突如其來,衝得他頭暈腦脹,差點再度失語,哪還顧得上深究?
他點點頭,熱淚盈眶,小心地捧着她,如捧稀世之珍。
他將象牙盒,從鮮花吊牀上挪開,然後直接把她放入花叢。
很快就能見到真正的她,他心跳過快,幾乎要跳出胸膛,哪怕壓緊心口,也透不過氣。
爲免因過度激動而唸錯心訣,他拿出南宮向留下的黃符紙,又仔細將上面的每一個字,都重讀一遍,再丹田提氣,深深呼吸,等心情恢復鎮定,才閉上兩眼,開始念訣。
隨着口訣的字,一個個向外蹦,他斜飛的劍眉間,出現了一粒米粒大的光點,同樣呈晶瑩的藍色。等光點變得如藍寶石般光滑圓潤,便從他眉心飛出,筆直地插入了香麗的藍色光球。
光點一直鑽到光球中心,光球就爆出一聲裂響,彷彿是有一道菲薄的琉璃罩炸開,而封鎖在罩內的萬縷光線,被同時釋放,一獲得自由,就向外迸射。火靈閣空間不小,卻容不下這大面積強光的灌入,頃刻便如沉入了藍色的光海。
藍光一道又一道,抽成光絲,細密但不打結,團在一起,織出一幅少女的美圖。
這一系列變化,令人驚歎,火鈴兒卻看不見。原來光球剛一炸開,他兩隻眼就被靈魂煥的藍色盛光刺得生疼,不得不緊緊閉上。人也撲倒在地,用袖子捂緊了臉。
一段時間後,他眼皮變輕,眼球的針刺感消失,想來是香麗出世的光芒已有所減弱,便按耐急切,緩慢地放下袖子,眯眼去看鮮花吊牀。
這不看不要急,一看,又嚇得他要魂飛天外,趕緊再用袖子遮臉,這次比上次遮得還要嚴實。
刺眼的藍色盛光,確已轉淡,可鮮花吊牀上,出現了一位十六七歲的妙齡女子,正一絲不掛地躺着,一動不動。她正是他一心要見的香麗郡主,可能是剛擺脫靈魂之光的束縛,還沒適應這暫時的新生。
她就是他愛上的那團光,被關在象牙盒裡幾百年,飽受南宮向的摧殘,且還時不時,要被桑雅用作修煉栓心術的試驗品,靈魂早已虛弱不堪。
她不是沒適應新生,而是擁有人身後,靈魂承託不起這份忽增的負重,除能勉強呼吸,全身上下都如被鎖死,沒一處能動彈。
她心裡清楚,自己正赤身露體地暴露在一個男人面前,這個男人深愛着她,她更需要在他面前保持矜持,可化形後,卻連這最基本的尊嚴,都無力維護。
她滿心屈辱,無處泄,張開嘴又出不了聲,只能默默哭泣,任淚水大顆大顆從眼角滑落,淌進了散幽香的花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