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烈的陽光之下,貨車繞入格蘭德的後院。後車門被推開,吸血鬼跳下車,先對意外出現在這裡的蘿拉打個招呼,然後朝正坐在兩個少女前說話的馬修一招手,指指座駕上的阿爾法,就準備往辦公室走。
幼狼馬修精力旺盛的聽着阿爾法的指示,提着鐵鍬丟入後廂就上了車。
剛回來的本傑明也根本沒有熄火,馬修剛上車,貨車就再次移動起來,又繞出了格蘭德的後院,目標是西邊的墓園。
“哎!”蘿拉皺着眉,對着扎克的背影喊,“你把我聊天的對象弄走了!你過來!做代替的!”
扎克已經站在了後廊上,轉身看在躺在吊牀上的兩個少女,愛麗絲一副無神憂鬱的樣子,不知道在苦惱什麼,而旁邊的蘿拉則是一副不耐煩的樣子。
扎克側側頭,“我的名字不是‘哎’,是扎克瑞。”扎克囉嗦的糾正着少女的稱呼問題,“扎克或者格蘭德都可以,就是不能是‘哎’。”
蘿拉翻了個白眼,一指吊牀旁的椅子,“就是你!過來代替!”
愛麗絲似乎反應了過來,微微起身,晃了晃蘿拉,小心的撇了扎克一眼,輕聲抱怨着自己的朋友,“蘿拉!”
“幹什麼!”蘿拉沒好氣的看着愛麗絲,“你又不陪我!問你在想什麼,你也不說!不然要我對着金說話啊!”
廚房的窗戶後探出一隻大丹犬的腦袋。觀察一下,確認並沒人真的叫他後,又縮了回去。
愛麗絲也一臉侷促。抿着嘴,沒後文了。女妖自己身陷‘螢火’的糾纏中,卻沒法向朋友傾訴,也是夠無奈的。
“你!”蘿拉翻了個白眼,愛麗絲這個朋友什麼都好,就是一有事就縮起來油鹽不進這點太讓人無奈。蘿拉繼續看向後廊的扎克,“你把馬修弄走了。你過來代替他!陪我聊天!”
扎克挑挑眉,這個‘指控’毫無道理。扎克指着西邊的方向,“帶走馬修的是本傑明啊,你應該怪他去。”
蘿拉突然急了,少女的臉兇悍起來。在吊牀上坐起,惡狠狠的盯着扎克。
扎克擡起手晃晃,投降了。扎克露出了個微笑,“稍等。”轉身進了後門,但,沒一會兒居然就頂着太陽又出來了。
扎克提着一隻酒瓶,懶散晃盪的走向了吊牀,沒什麼形象的癱坐在椅子上,當着兩個少女的面。撥弄着瓶塞,就像剛纔什麼都沒發生一樣的重新打了招呼,“嗨。蘿拉。”
蘿拉抿着嘴,看着扎克的樣子,一個十足的酒鬼形象,開始後悔把這個酒鬼弄來了,不耐煩的躺回吊牀,下了一個指令。“搖!”
扎克無奈的搖搖頭,一手握着酒瓶。一手推着吊牀的邊緣晃動,“今天怎麼來了?考試結束了嗎?”
蘿拉閉上眼,一副懶得回答的樣子。
扎克搖搖頭,少女的心思真是難以琢磨。不是她要求扎克來聊天的嗎?!躺在蘿拉旁邊的愛麗絲,探出個腦袋,越過蘿拉的身體向吸血鬼遞出一個抱歉的眼神。扎克晃晃手裡的酒瓶,無所謂的側側頭。
“凱普勒呢?”扎克隨便的找着話題,“她沒來嗎?”
蘿拉的眼皮動動,嘴脣抿抿,還是沒有迴應。
扎克仰頭,眯着眼,透過深色的酒瓶看天空,“凱爾暑假會回來嗎?”
蘿拉側頭,睜開的眼盯着扎克,“你就不能安靜的搖麼。”
扎克眨眨眼,“不回來了嗎?”
蘿拉皺起了眉,盯着扎克不停的抿着嘴脣,似乎在壓抑隨時會爆發的怒氣。
扎克,甚至愛麗絲,都從來沒有問過蘿拉,她知不知道格蘭德是凱爾被送出巴頓的直接原因。應該或多或少的知道一點,但看她還能夠和格蘭德保持朋友關係,應該是經歷過凱爾轉變的那段時間,並沒有責怪格蘭德意向。
蘿拉哼了一聲,轉過頭,說了句有跳躍性的話,“回來也趕不上畢業舞會了。”
扎克挑挑眉,突然說了句更跳躍性的話,“你是來邀請馬修做舞會男伴的嗎?”
蘿拉爆了,呼哧的從吊牀上坐起!“不用你搖了!!”
扎克彎着嘴角,眨眨眼,看着臉色通紅的蘿拉,怪不得馬修被召喚走,這平時很少招惹格蘭德主人的少女會對着扎克出氣!看來是還沒聊到這關鍵的地方,人就沒了,一股無名怨氣無法發泄!
“你趕快走!”蘿拉推着扎克,除了讓自己坐着的吊牀加劇晃動,驚嚇到不知道怎麼回事的愛麗絲以外,什麼效果也沒有,“不用你在這裡了!”
扎克笑笑,穩住了晃動的吊牀,站起身,做了明白的表情,轉身離開。在踏上後廊的時候,聽到愛麗絲小聲的問,“畢業舞會是什麼……”
算是爲兩個少女找到了一個共同話題,扎克的任務也算結束了。
回到辦公室,扎克有了自己的時間。他掏出了口袋中的支票,遞給在會客室無聊的打理植物的露易絲。
露易絲一手還握着小剪刀,本應該是減去多餘枝條的剪刀直接剪到了主幹上!
“這麼多!”露易絲壓低了聲音,這是格蘭德迄今爲止收到的最大一筆報酬!這個聰明的女人立馬皺起了眉,這並不正常!
比夏普有錢,那是自然的,但也不用做到如此大方的地步!或許這麼說大家無法理解。換個方式。
史密斯的委託關係到史密斯家族的利益,而且還是直接利益影響!按照供需關係,史密斯的委託應該是格蘭德接手的最大一次。
但這一次比夏普給的也比史密斯要多。一件並不會對家族利益造成直接影響的委託,居然得到了這樣豐厚的報酬,這不正常。
扎克看着露易絲盯着支票皺起眉,十分欣賞她的反應速度,“還加上秘密的葬禮,本傑明和馬修去處理了。以及……”扎克頓了頓,“爲某人善後,徹底抹滅證據的酬勞。一起,就有了這張支票。”
這就是比夏普的選擇。
當扎克在後座問出這個問題後,那個男人的無能,一點也不讓人意外!他無法做出任何決定。於是,貨車開回了比夏普莊園門口,扎克的原話,“回去,讓能做決定的人給出決定,然後回來,告訴我們。”
然後那個無用的男人就萎靡的回到莊園,和他需要諮詢的人做出商量,帶着結果和簽好名的支票再次回到了格蘭德貨車上。
說這個男人無能,沒有任何誇張,他對扎克的原話是這樣:
“父親和母親決定……”
開口就給出了他背後的真正委託人。如扎克說想的那樣,是西區第一代的兩個老人。
“就這麼消失。兇手遺漏下的地方,就請格蘭德幫忙更徹底的抹去……”
‘兇手’的稱呼來自扎克對比夏普的說法。兇手希望海莉母子消失的說法,也來自扎克。然後兇手的手腳並不怎麼幹淨,還是讓扎克找到了遺體和能夠分辨身份的證物——牙齒,這也是扎克說的。
在扎克扭曲了事實,反饋回這樣的消息後,委託的真正委託人決定了順着‘兇手’的進程。
至於其中的理由,扎克不用知道。
事實已經是事實,海莉母子已經不在了,比夏普的後代再次只剩傑克森一個人。
格蘭德也再一次表態——利益爭奪不是格蘭德的服務範圍,如果繼續,歡迎用格蘭德找到的線索去找警察。而且扎克用了‘一個匿名電話,兇手就在手邊輕易可得’這樣明顯的意指,代表格蘭德掌握的證據已經足夠讓那個在比夏普家族中的某人(比夏普的夫人)定罪!
這個家族是否會分裂,不是由扎克來決定的。比夏普第一代的兩個老人準備暫時隱忍,還是就此放棄都和扎克無關。唯一確認的就是,他們有共識,將這件事丟給警察公開,不是好主意。至於暗地裡有沒有任何動作,那就不關格蘭德任何事情了。
扎克該說的已經都傳達到了,裂痕已經撕開,怎麼面對要看比夏普自己。
“確保這一切徹底消失,再沒有任何線索能夠再追蹤回比夏普中的任何人。”比夏普在說完後,還可笑的說了句,“感謝你們爲比夏普做的一切。”
笑話在扎克這裡,除了撒謊、欺騙、栽贓、誣陷,他真正做了什麼?
所以,這張支票是並不是單一的找回海莉委託的酬勞,還有後續二次委託——爲兇手銷燬一切可能指向‘她’的罪證!
露易絲看着支票,思考了一下,點點頭。看着沒什麼表情、不知道在思考什麼的扎克,突然彎起了嘴角,晃了晃手裡的支票,挑起眉,“那——”她拉長了聲音,用了輕聲詢問的語氣,“我們要分一半給絲貝拉嗎?畢竟她纔是那個真正‘善後’的人哎。”
扎克彎起了嘴角。簡直不可思議,眼前的女人,居然用這種方式把自己從莫名的情緒中拉扯了出來,什麼好事都沒做的羞恥感,竟然就此變成了白白收穫金錢的愉悅感!
“不!”扎克攬過了露易絲,微笑着,“當然不!這是格蘭德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