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克森有些煩躁的看着自己的手錶,即將到他和布雷克約定的時間。平時家裡的晚餐氣氛就已經夠壓抑了,但今天格外壓抑。但他不認爲是自己提前了晚餐的原因,他猜和下午來這裡的格蘭德兄弟有關。
“你準備穿這樣出席晚上的活動嗎。”中年女人表情冷淡的擡起鑲金的陶瓷湯匙,視線沒有看向任何人,平淡的問。
“是派對。”傑克森放下餐具,他穿的很平常,就是一般半大少年的服裝,t恤、牛仔褲。傑克森認真回答提問,“母親。不是正式場合,只是幾個朋友爲畢業準備的聚會而已。”
“有監護人嗎。”依然冷靜的提問,比夏普夫人看了一眼主座上的比夏普,“你知道這個派對麼。”
比夏普的臉開始微紅,是壓抑情緒的結果。手裡的刀叉開始顫抖的和餐盤輕輕碰撞。
“安靜。”比夏普夫人緊緻皮膚上,眉心皺起,“噪音讓我頭疼。”
唰!比夏普從主位上站起,憋紅的臉對着安然不動坐着的女人顫抖着,壓抑低沉的聲音,“我去看父親和母親!”
傑克森不由自主的歪起嘴巴,下脣被牙齒輕輕釦住,視線快速在父母身上掃過。今天的氣氛,實在不對,發生什麼了?
空曠的餐廳中只剩了一對母子。
“派對上有監護人嗎。”沒了人制造噪音。比夏普夫人恢復了冷淡平靜,繼續問自己的兒子。
傑克森微微皺眉,“有。”
比夏普夫人看向了傑克森。目光停留在明顯有躲閃意思的眼睛上。看了一會兒,比夏普夫人收回了目光,語氣依然平靜,“玩的開心點。”
傑克森鬆了口氣,整理了一下餐具,站起,“布雷克應該快來了。我出去等他。”
比夏普夫人點點頭,也放下了餐具。擡起手指招招。也不知道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女僕,捧着一隻被黑色緞帶繫着的長盒,“畢業禮物。”
傑克森有些驚訝,他並沒有期待從這個家裡得有一絲慶祝初中畢業舉動。
傑克森接過長盒。打開,“領帶?”
比夏普夫人看了一眼傑克森的衣着,收回目光繼續擡起自己的湯匙,“明天的會議,你一起去旁聽。你帶這條。”
傑克森抿抿嘴,合上了盒子,“謝謝。”
微微點頭,比夏普夫人不再說話了。傑克森拿着盒子退出了餐廳,抿着嘴也不知道再想什麼。回到二樓自己的房間。放好領帶,發了會兒呆,帶上了錢包。才下樓出了莊園正門,看着西邊的太陽在車道上等待布雷克的到來。
“你遲到了!”傑克森皺着眉,拉開了布雷克的車門,剛想坐進去,卻看到座位上散亂的堆着一堆文件,扯着嘴角。看着布雷克忙亂的收起文件,“我以爲你是爲市長工作。在辦公室裡打打電話之類的,怎麼看起來像個幹雜工跑腿的!”
布雷克無視了這沒什麼惡意的評判,清出了副駕,拍拍,“上來!我很忙!快點!”
傑克森切了一聲,坐進車,拉着安全帶。看到布雷克車前臺上放着的食物包裝,又扯了扯嘴,“有這麼忙麼!車上一股沙沙醬味!”
布雷克也不說什麼笑着調轉着車身,“我還有一個,你要嗎?”
傑克森想了一下,“要。”那樣氣氛的晚餐,他確實沒怎麼吃東西。
布雷克在車臺上的垃圾袋中翻了一會兒,找出一包東西遞給傑克森。
傑克森皺着眉,十分懷疑這東西還能不能吃,聞了一下,似乎沒什麼問題,扯開了包裝,吃起來。
“去哪裡?”開出了莊園,布雷克四處看着,等待方向指示。
“格蘭德殯葬之家。”傑克森朝西南的方向一指,“原來的西區地址”
布雷克挑着眉,“那裡不是已經廢棄了嗎?”雖然疑惑,但布雷克還是往那個方向開去,“還有人住在那裡嗎?”
傑克森一邊咀嚼着有些涼的食物,一邊盯着咬開的斷層,分辨着成分,洋蔥、西紅柿、雞肉……似乎就是亂七八糟的東西卷在一起,無視車裡越來越怪異的氣味,口感居然意外的不錯,“不知道,又不是我定的地方。”
“啊——”布雷克笑着,怪異的轉折着音調,“是那個女孩兒嗎?她是誰?”
“同學。”傑克森沒什麼表情的回答。
“只是同學?”布雷克的手肘推擠着傑克森,一卷包裹了亂七八糟東西的食物掉下幾顆碎塊,卡到車座間。
傑克森皺着眉,嫌棄的撥弄着屁股下座椅,自己掉下的食物殘渣沒有弄出來,倒是弄出一堆幹黃的碎渣,成分不明。
“只是同學。”傑克森回答,然後認真的對布雷克說,“布雷克,你要清洗一下你的車了。”傑克森回頭看看布雷克車的後座,除了堆積的文件外,居然還發現了一條壓在雜物下的毯子!
“布雷克。”傑克森思考着,有些疑惑的問,“你是住在這車上嗎?”
布雷克臉上,本是逗弄對方的微笑表情僵了一下,“呵呵,我很忙的。”
傑克森直接湊到布雷克的肩膀旁,用力一吸,滿滿的除臭劑的味道!不是不好聞,而是已經沒有人類應該有的氣味了,大家能理解吧……
“呃。”傑克森打量着布雷克的側臉,“你多久沒洗澡了?”
“恩……”布雷克的神色有些怪異,“也就幾天吧。”
幾天?現在是夏天!布雷克是代表了市長辦公室的門面,他是公關,別忘了。他是要全天穿着正裝工作的傢伙!
“你沒事吧?”傑克森保持了懷疑的目光,看着勉強笑着的布雷克。
“沒事。只是很忙,沒時間而已。”布雷克看了一眼傑克森,含糊的給出了回答。
忙到要住在自己的車上麼,傑克森可不相信忙和住在車上有任何關聯。看了一會兒,一聳肩,“管你的,看你倒黴我挺高興的。”
布雷克苦笑的搖搖頭,也沒有解釋,轉移了話題,“你們的派對有什麼活動嗎?”
傑克森攤了攤手,“不知道,我只是被邀請的。”
布雷克皺皺眉,“哪些人會去?”
“不知道。”傑克森無聊的看向窗外,“就是些同學吧。”
布雷克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到不是什麼嚴重的感覺。只是會去參加派對的人,如果不知道會進行些什麼活動,那就是爲了人去的。但是聽傑克森的話,似乎他對那些參加派對的同學,都沒有一點興趣。也不知道傑克去參加是要幹嘛。
“你準備去玩什麼呢?”布雷克繼續問。
傑克森一聳肩,“不知道。”
布雷克搖搖頭,算了,不問了。去了在周圍晃一圈,看看沒什麼可疑的人就行。
布雷克的車在開倒墓園的時候,太陽已經貼在西邊的地平線上,天光被一層赤色渲染。他的遲到,讓傑克森也遲到了。幾個半大的少年少女,已經可以在被圍起的整個墓地盡頭看到。
格蘭德在西區的墓地已經被收回,重新回到市政府的規劃中,移墓的補償和操作結束後,整個墓區都被柵欄圍起,內部該拆的拆,該轉移的轉移,已經沒有多少墓地的樣子了,更像沒人管的空地,等待秋季開始時的建設。
原格蘭德殯葬之家的房子在墓區的西南角,十分靠近巴頓西區的邊界。幾個揹着包的少男少女看着車開入,相互詢問、小聲的討論着,“誰啊?!開車來的哎。”
沒什麼奇怪的,這些傢伙還沒有到可以開車的年齡,也不會有家長會允許他們到這麼奇怪的地方開派對,自然也不會有人送他們過來。
所以直接開車來這裡,着實讓他們有些奇怪。
不負衆望的,傑克森推開了車門,對着布雷克打個招呼,示意他可以走了。
布雷克看了一眼招牌已經被撤掉的建築,和南區的格蘭德格局差不多,都是‘l’形的建築,二樓已經有探出來的小腦袋,好奇的看着下面。
布雷克感受到了格格不入。
布雷克左右看看,這些小傢伙們似乎都準備了一些東西,各個揹着包,塞滿了東西,水瓶、零食、充氣墊……
布雷克扯扯嘴角,看着除了口袋鼓起代表除了帶了錢包以外什麼也沒有的傑克森,無視了他讓自己離開的示意,“呃,你確定你被邀請了嗎?”
傑克森自己似乎也覺得有些不對勁,他受到邀請的時候,還確認了需不需要準備東西。難道,被整了?
“傑克森!”女孩兒的聲音從二樓傳出,一個腦袋快速收回,片刻就已經從正門跑出,“你來了!我還以爲你不會出現了呢!”
傑克森稍稍放心,不是被整的,扯了扯嘴角,看向了車裡的布雷克,“我司機遲到了。”
女孩兒往車裡看看,顯然認出了這個下午纔在典禮上站臺的人。不是傑克森平時的司機,禮貌的笑了笑,“沒關係。”
女孩伸出了手,拉向傑克森,“進來吧!”
傑克森看了布雷克一眼,揮揮手,和女孩進了門。